174、大婚(一更)
安氏哄着小九妹入睡,不由得撫摸起小九妹的臉來:“苦了你了,等你抓週的時候,娘一定補給你一個盛大的抓週禮!
這次的局,安氏不得不犧牲了小九妹,她早就算好讓如風動手腳,以如風的速度,一定可以接住小九妹。但是當看着小九妹從鄭玉畫手中差點掉落時,安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發誓以後再也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
整件事從頭到尾安氏都沒有告訴白致遠,所以今天白致遠在席上纔會那麼生氣。她太瞭解自己的夫君,必須令他不知情,否則他也決計不會同意自己拿小九妹去冒險。
杜嬤嬤在一旁給安氏揉肩,又把坊間聽說的雲王府的事情,一一說給安氏聽:“現在雲王府上上下下都把鄭玉書母女當做掃把星,老王妃更是氣得不讓雲想容來晨昏定省。我看長房很快就是方姨娘的天下了。”
安氏笑着搖了搖頭道:“即便是鄭明月被禁足,所有人都偏向方姨娘,她也不可能有什麼大作爲,這一枚棋子若是聰明還能活下去,若是不太聰明,恐怕活不過孩子生下來了。”杜嬤嬤心中疑惑,但夫人這麼說她也不知如何辯駁,便不再多說。
今年尚未入冬便天降大雪,雖然如今雪已經悉數化了,但是百姓們依舊對這件事關注不已。天水宮中,因爲天氣冷,童子給鄭玉書送了件狐裘來。鄭玉書笑着接過來,跟童子道謝。童子搖搖頭道:“這是天師吩咐的,要謝你就謝天師吧。”
鄭玉書的到來讓天水宮添了不少生機。因爲她本來就不像白流蘇是個能坐得住的人,而皇宮中人很少敢有人監視天水宮,所以鄭玉書在天水宮中,反倒活的愈發自在起來。天水宮裡有一片花園,地下有溫泉水經過,因而四季花開,宛若仙境。
一開始鄭玉書尚覺得拘束,只敢在天水宮中賞賞花,偶爾採摘花瓣釀酒。後來她發現天師出了日日看書下棋之外,對窗外的花園蓮池並沒有什麼興趣。於是鄭玉書就大着膽子帶着童子在花園裡頭戲耍。有時候是盪鞦韆,有時候是捉迷藏。她就像是個孩子王,今天打鳥明天摸魚。
有時候屋裡的未央正對着書本沉思,突然一陣歡笑就打亂了他的思緒,循着那笑聲望去,就必然會看到花園裡玩的開心,笑的燦若千陽的鄭玉書。不由得無奈搖頭,又繼續一頭扎進書海之中。只不過此後,鄭玉書常常會收到一些宮外有意思的小物件。
當她抱着一堆撥浪鼓面粉人之類的東西跟未央道謝的時候,未央往往是冷漠疏淡的回答說:“反正我也不喜歡,既然你喜歡,不如都拿去好了。”鄭玉書撇撇嘴,也就欣然接受了。對於未央這種態度,鄭玉書可以說已經習慣了。
畢竟她心裡清楚,未央這麼做不過是時刻提醒着自己,千萬不要有什麼非分之想。好在這段時間裡雖然不能出宮,但是未央還是會准許鄭玉書的家人來天水宮看她。
儘管每次鄧氏都是哭着來哭着回去,讓鄭玉書歉疚不已。但是這件事的真相鄭玉書還是不打算告訴爹孃。及笄之後,經歷了這些大起大落,她好像是一下子就長大了一般。明白了有些事需要自己去負責,自己去承受。
不過雖然在天水宮中都是玩,但是鄭玉書還是學到了一些東西。她被皇上封爲星月郡主,自然要遵照聖旨侍奉星盤的。天水宮的童子們每天都有早中晚三次修煉課程。而鄭玉書也必須跟着童子們一起修煉。
本來鄭玉書來天水宮,只是未央爲了保護她的權宜之計,所以鄭玉書比起那些童子們就要輕鬆的多,每日只看看和星盤相關的東西。這一個月來屢屢降下大雪,也是引起了未央和鄭玉書的注意。
鄭玉書每日每個時辰都會記錄星盤的變化,其實她也希望可以像阿蘇一樣厲害,洞察天機,也許那樣,她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了吧。
其實鄭玉書不知道,在白流蘇重生之後,她的命運就已經改變了,否則她現在已經是遼國大王子的王妃了。隨之而來的很多人的命運也跟着改變了。德妃向皇上請求給四皇子指婚,皇上欣然同意。依着德妃娘娘的意思把宇文前丞相的長女宇文浩歌賜給了四皇子。幾日之後便要大婚了。
雖然宇文丞相已經卸任,但是宇文一族可是上京的大族,其本族又是傳承數百年的大家族,其中關係盤根錯節,族中財力豐厚,宇文丞相正是這一族的族長。宇文浩歌花嫁當天,崇安街可謂是十里紅妝。
四皇子一身喜服,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他眉梢喜悅難以掩飾,畢竟娶了宇文浩歌就等於娶了她背後的宇文一族。雖然和鄭王府的聯姻沒有如他所願的完成。但是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少了一個鄭玉書,不是還有一個鄭玉畫麼。
紅紅蓋頭裡的宇文浩歌滿面害羞的笑容坐在轎子裡頭,幻想着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愛情,此時還算是天真爛漫的她,又哪裡會知道日後面臨的將會是怎樣的腥風血雨。
四皇子高高興興,大皇子可就不高興了,平日裡尋歡作樂的姬妾一個個統統被他趕走,此刻他才醒悟過來。死了一個三皇子,還有一個四皇子,以後底下的弟弟們還會相繼長大,可是他身爲嫡長子,父皇卻遲遲不肯立他爲太子,這背後的深意還不明顯麼。
父皇顯然是還不相信他的才能。可是他一天沒有被立爲太子,底下的弟弟們就有可趁之機。當沉醉於花前月下的大皇子突然聽說父皇答應了把宇文浩歌只給四弟的時候,他才如夢初醒。這個從來默默無聞的弟弟,竟然如此迅速的,把一向難纏的宇文一族收在麾下了!
如果他再不有所行動,父皇恐怕就要忘記他這個嫡長子了吧。大皇子的眼中閃過陰鶩之色,良久他才吩咐下人換了一身衣裳,去給四弟道喜。
因之四皇子成婚的緣故,慶帝特意又封賞了不少東西給四皇子,且把四皇子在宮外的府邸翻新了一遍。爲了讓四皇子風光贏取宇文浩歌,還准許十里紅妝,一條紅綢從宇文府上鋪出來一直沒有間斷過。
宇文浩歌的喜轎經過的地方都是歡聲笑語還有羨慕的聲音。但是四皇子卻並沒有因爲父皇這份厚愛而過多高興。其實論性格,四皇子的性格跟慶帝是最像的,說得好聽些是謹慎,說得不好聽些那就是多疑。
有一種最容易讓人顯露原形的辦法就是捧殺。慶帝不是傻子,也明白宇文丞相雖然卸任了,可是他家族的龐大,門生的龐大,都不是一個所謂的勳貴候伯可以比擬的。所以他就是要把四皇子高高捧起來,人在得意忘形的時候,就越是容易吧自己心中所想表露出來。
但是四皇子蟄伏了這麼多年,又豈會是輕易破功的人?他依舊如往常一般,待人春風和煦,對長輩和老臣虔敬又有禮。酒宴上白致遠和安鴻宇坐在一起,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停留在四皇子的身上。
白致遠不由得喃喃道:“說起來,四皇子卻是比大皇子高明太多。”安鴻宇十分贊同的點點頭。不過皇帝還算年輕。雖然近日來,太醫屢屢前往皇上寢宮診脈,但是並沒有帶來任何壞消息。皇儲之爭恐怕也得兩三年之後,才真正擺上檯面來。
畢竟底下幾個皇子年紀尚小。大皇子雖然愚鈍,但是在三省六部之中已經經營多年。四皇子雖然後臺薄弱,但是今朝一舉拿下宇文一族,可見實力不可小覷。然而天威難測,究竟皇上如何選擇,都是個迷。
白致遠和安鴻宇目前只想置身事外,誰也不沾邊。兩人從這喜慶和熱鬧中抽離出來,憂愁依然在心中揮之不去。自從當上丞相之後,白致遠多次打聽澤言的毒有什麼藥可解,也派人多方打聽女兒的下落。可是這兩件事都難如登天,竟然沒有一件事有迴音。
再過些時日便是年關將近,可憐他的女兒依然在外頭漂泊,還不知所蹤。安鴻宇懂得白致遠的心痛。只一杯杯佳釀下肚,閒話不再多說。
四皇子婚後,皇上便賜四皇子禮部右尚書,與左尚書一道統理禮部諸多事宜。而大皇子也不算傻,早早把府邸中的姬妾趕走,專心讀起書來,甚至時常去大儒董大人家討教,談論過事。
皇帝寢宮之中,太監總管將諸皇子近來做的事情一一稟告給慶帝,慶帝正坐在明黃的龍牀上,看着手中玉盒裡的藥丸。聽到太監總管說起大皇子的時候,不由得微微一笑道:“他倒是終於長了點腦子。”言罷便將那顆藥丸吞進了肚子。太監總管十分熟稔的遞上了茶水,慶帝迫不及待的喝下茶水,先前那點痛苦之色這纔得到了緩解。
而遠在北部的白流蘇是剛剛走出狼窩又不小心踏進了火坑。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