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終,儘管有一千一萬個不情願,儘管只要看見景黎就氣不打一處來,景柔父親還是說服了女兒,跟着母親一起,假意跟景黎去修好;畢竟,她還是希望讓景黎早點從殷冷身邊消失,只要沒了景黎的糾纏,殷冷早晚都會是自己的。
但是她從來都不敢承認,糾纏的一方從來都不是景黎,她是被糾纏的對象,她一直是被殷冷糾纏的那一個,無論怎麼想逃,殷冷還是牢牢地把她攥在手心裡,死都不肯放。
或許,這就叫命運之戀,兜兜轉轉,註定在一起的人還是在一起。
景柔父親的腦袋當然很夠用,只不過,即便算計得再周全,當他們來到殷家的別墅外,還是吃了閉門羹。
十二個身穿黑色西服,身形高大威猛,表情嚴肅冷漠的保鏢小哥攔住了景柔母女兩個的去路。
讓景柔的母親也跟着去,自然也是景柔父親的主意。兩個女人,裝裝可憐,演演戲,景黎那個傻丫頭說不定就心軟了。景黎的個性就是這樣,要不然,可能也不會遭受那麼多傷害。之前,他們絞盡腦汁,幾乎將景黎置於死地的時候,景柔母親曾經假惺惺地幫景黎說過幾句話,因此景黎對她還是有一絲感情的;純良的她又怎麼會知道,景家的一家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景柔母親和父親經常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地演戲,不深入瞭解他們的人是不會知道的。
“私人領地,概不見客,請回!”
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保鏢連聲音也缺乏溫度,即使這麼溫暖的天氣,景柔的心裡也打了個冷戰。
景柔母女倆早就被景柔父親打過預防針了,專門趁殷冷不在家的時候來,保鏢肯定也是不讓進的,但女人的武器之二撒嬌和眼淚關鍵時刻就是要派用場的。
“哎呀,這位小哥,通融一下。聽我說,我們不是客人,我呀,是你們主人的未來丈母孃,這是我小女兒,就要成爲你們總裁夫人的是我大女兒。我這最小的女兒吧,她跟姐姐的感情好,這不,幾天不見,本來就很想念,又聽說姐姐病了,前幾日在醫院見過幾次,說是姐姐身體不好,難受得厲害,今天再過去,說是出院了,回家休養,孩子堅持馬上過來看一眼再回去,你們就通融一下,讓我們進去看她一眼,看一眼就走,真的。”
景柔在一旁都快吐出來了,心說自己的母親演技真是高超,不但自己說得天花亂墜,還狠狠地掐了一把身邊跑神沒有配合的女兒。
景柔身上鑽心地疼了一下,心裡也挺鄙夷的;但她還必須配合着擠出傷心難過的表情,裝作真的是在爲生病身體差的姐姐感傷:
“是啊,大哥,我姐姐最疼我啦,她病了,我比自己生病還難受,如果可以,把我的健康身體換給她都可以,但是不行;以後她要是結了婚,殷家門檻高,估計我們就很少來往了,現在,我就只是在她結婚之前看她一眼,你們就答應吧,我真的很想姐姐。”
一邊說,景柔一邊揉眼睛,紅通通的大眼睛,好像真的要擠出眼淚來。
這幾個大小夥子,怎麼着看在年輕女孩快要哭的份上也會心軟吧?
母女倆一唱一和,把戲演得挺足。
然而,這一次的表演一點也不管用,領頭的保鏢連看也沒有看他們一眼,便直接說:
“第一,我想你們應該是找錯人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很健康,家裡沒有病人;
第二,我們主人家的女眷沒有親人,所謂的養母一家也很久沒有聯絡,早就疏遠了;
第三,主人特別交代,所有來客都不得入內,有事直接打他電話;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以上三點對景家的人不適用,敢問你們貴姓……”
本來聽了前兩句,景家母女心裡都是一沉,這殷冷,是要景黎跟他們完全斷絕關係的態度啊,大事不妙,莫非他有了什麼證據,不然爲什麼把事情做這麼絕?但是聽到第四條,又開心起來,心說:看來對景家還是跟其他人不一樣的,這說明他還沒有查到什麼真相,這下只要見到景黎那個死丫頭,就能想到辦法把她搞出殷家,到時候她還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於是她們倆連忙上前拍胸脯:
“我們是景家的人,我們是景家的人,是不是我們可以進去?”
“當然不是,尤其是景家的人,只要靠近殷家別墅,關門放狗。”身形高大的保鏢搖搖頭,往後退了一步。
“汪汪……”隨着幾聲兇惡的狗叫,兩隻半人高的大狼狗突然出現在景家母女面前,虎視眈眈地衝他們伸着舌頭,景柔幾乎能看到那可怕的利齒,腦海裡立刻出現了喉嚨被撕開的畫面。
“啊……別過來,別過來……我怕狗”
她不住地後退着,尖叫着,高跟鞋鞋跟掉了也不管,最後,索性連自己的媽媽也不要了,轉過身飛速奔跑,很快就消失在殷家門前。
“怎麼會這麼不經嚇啊,我還沒放狗繩呢!我們家希望和天才多可愛啊,它們是從來不咬壞人的。看這小妞,還姐妹情深呢,被兩隻狼狗都嚇跑了,不但做賊心虛,而且啊,這女人的感情也太不值錢了。”
保鏢哥哥親切地摸了摸兩隻狼狗的腦袋,低聲跟同伴說道。
同伴絲毫不爲所動,漠然地冷笑:
“這有什麼,見怪不怪了。你看,她親媽還在那裡癱着呢,剛纔也嚇暈了,她理都不理,就只顧着自己跑了。感情嘛,有重於泰山的,比如總裁對少奶奶,那真叫一個好;至於這輕於鴻毛的,呵呵,能僞裝出來的感情能有多真?!”
“你們太過分了,不是我女兒人壞,是我們家的人都怕狗。”
景柔母親戰戰兢兢,渾身發顫。她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保鏢小哥重新把狼狗拉回去拴好,她纔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但試了一次又一次,都失敗了。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保鏢小哥:
“幫幫我,幫我起來,我要回家。”
小哥偏過頭問右邊的同伴:
“我們有義務幫她嗎?”
“沒有,這是殷家的地盤,她是跑來鬧事的,現在自己被狗嚇到了而已,這叫咎由自取。我們概不負責。”
同伴還是乾脆利落,一點也不含糊。
“對,智雄說得對,”左邊的小哥嚴肅地點頭同意,“以這母女倆的表現,是不是裝的先不說,搞不好你幫了她,她反而說是你放狗傷了她,結果纏上你,不是爲了錢,就是藉此機會混進殷家,奸計得逞,然後,總裁回來,你背黑鍋!不想沒飯吃的話,就別理她,當她是空氣就好了!她坐累了自然就會站起來的。”
十二個保鏢小哥異口同聲,點頭稱是。
繼而,他們一同把目光投向了天空,那裡有溫暖的太陽,有飄逸的白雲,還有讓灰暗的心境變得明朗的氣息。
景柔母親氣得說不出話來,她雙手撐着地,一用力,竟然真的站起來了。
這回連她自己都是一愣,怎麼能站起來了?剛剛怎麼用力都不行。
“哼,看來是坐累了,真沒耐力,雖然年齡有點大了,但還是應該練練瑜伽。”
“錯,我覺得是裝累了,反正裝也裝得不像,唬不了人。”
某兩個小哥簡短不屑的對話隨風飄進景柔母親的耳朵,她回過頭,恨恨地想罵人,但十二個小哥身高身形都差不多,她壓根不知道是誰說的,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肺都快氣炸了,這女人一跺腳,狼狽地離開了這個讓她們母女倆丟人現眼的地方。
殷氏大廈。
大概與景柔母女倆去殷家別墅差不多的時間,殷冷辦公室電話響了,他放下手裡密密麻麻的文件,活動了一下痠疼的手腕,這纔拿起電話:
“景柔的父親?現在就在外面?說一定要見到我?”
皺了一下眉頭,他反而笑了,只是那笑,透着一股讓人恐懼的冷意。
“現在十點,還早呢,我當然不見他!有預約?絕對沒有!讓他等,好好等,就說我在開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他走也不要攔着,留也不用攔着,看他想怎麼樣,嗯,想怎樣就怎樣,讓他盡情表演。對,就這樣!”
放下電話,殷冷嘴角一撇,冷哼一聲,接着拿出手機看短信,看完又是詭異一笑,繼續忙他的公務。
分頭行動?好的,我先讓你嚐嚐不知道對手怎麼出牌的感覺是如何噁心!
不用擔心他會玩什麼幺蛾子,反正順子會盯着他的,孫悟空還能跑出觀音菩薩和如來佛的手掌心,呵呵,怎麼可能?
三個小時之後,景柔父親仍然被秘書安排在特定房間等待殷冷開會結束,但是遲遲見不到人,他這麼一隻老謀深算,善於察言觀色的老狐狸。當然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現在的殷冷,也許,不只是單純地懷疑他,而是有了一定的證據。
可是,有證據怎麼不拿出來對付他,莫非還只是懷疑?
又或者,也不是懷疑,只是覺得他對景黎不好?
或許,這一切都不是。
那還有什麼可能,想不出來了。
呆在空調房裡,喝着他自己點的最喜歡的冷茶,景老闆卻絲毫感覺不到涼意。
熱,怎麼會這麼熱?他煩躁地撕開了自己的領帶,站起身,在這個寬大空曠的房間裡走來走去,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沒錯,他就感覺自己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急不可耐。
殷冷,你葫蘆裡到底買的是什麼藥,要開戰就開戰,這種等待對手發牌的滋味真的很不妙,大大的不妙。
也不知道景柔母女倆那裡有沒有進展,他對他們還是有信心的,但是他又不敢在殷冷的公司打電話,說不定,那個心思多如牛毛的小子就在某一臺電腦顯示器前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他擡頭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攝像頭或其他類似器材。
但內心的不安卻越來越瘋狂,他努力冷靜下來,把領帶繫好,坐回到茶几前,繼續像模像樣地喝茶。
大敵當前,不能方寸大亂。
今天自己幹什麼來了?
認錯!是來認識自己錯誤的。
承認自己之前對景黎不好,有點虐待她了。身爲養父,現在醒悟過來了,想要把她接回家照顧。
不不不,接回家這事還是不要再提了,肯定也行不通。殷冷那麼精明,既然懷疑到了韓梓萱和景黎的關係,他一定不會再輕易把心愛的女人交給任何不值得他信任的人手裡,尤其是之前景家的人都有前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