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瀝陽不解:“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難道你不願意和我一起站在鎂光燈下接受大家的祝福嗎?”
餘式微閉了閉眼:“是的,我不喜歡。我討厭透了這種生活。”
她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那句話。
霍瀝陽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餘式微是真的生氣了。他怔在那裡,竟有些不知所措。
]難道他剛剛太得意忘形所以忽略了什麼事嗎?
眼光不經意的瞥見餘式微肩上的那件男士外套,臉色沉沉的暗了下去:“霍殷容的外套爲什麼在你這裡?”
餘式微呼出一口冷氣,心涼如水:“因爲我冷,我真的很討厭穿這種衣服,因爲一點都不像我。”
霍瀝陽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牽住餘式微有些冰涼的手說到:“對不起,我沒有顧忌到你的感受,我們進去吧,到了裡面就不冷了。”
餘式微的肩膀立刻就垮了下來,算了,就這樣吧,她無力再去爭辯什麼,眨了眨眼疲倦的說到:“走吧。”
雖然說是小型拍賣會,可是場內的人數明顯比得上大型拍賣會,而且來得大多是在a市舉足輕重的人物。
霍瀝陽一開始還能笑着應對衆人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到後來笑容也漸漸的有點掛不住了。
此刻拍賣的藏品多達幾十件,大致可以分爲三類。
一類是國外著名畫家的油畫,一類是中國古代罕見的古董瓷器,還有一類就是世界少有的鑽石珠寶。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擺在展廳正中央的鴿血紅鑽石。
鴿血紅鑽石本就世間少有,更何況這塊鑽石足有雞蛋那麼大小,必定價值不菲。
餘式微注意到所有的作品都表明了起拍底價,唯獨這塊鴿血紅鑽石沒有表明價格,不知道是無法估量還是根本不打算賣。
“喲,這不是霍家二少爺嗎?怎麼就從醫院出來了?我還以爲你聽到霍殷容把拍賣公司做起來了,病情會加重呢。”
背後忽然傳來一道痞痞的笑聲,說出來的話也格外的刺耳。
餘式微和霍瀝陽轉頭去看,竟然是周羣。
餘式微認識了葉遲,自然就不會忘記那天和葉遲一唱一和的周羣,雖然十分討厭這個人,她卻暗暗祈禱這個花花公子要健忘一點。
她儘量往霍瀝陽身後躲,努力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霍瀝陽和周羣是認識的,他不但認識他還得罪過他,所以周羣一看到他就故意拿話激他。
霍瀝陽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他眯着眼冷冷的說到:“羣少還沒倒下,我怎麼敢倒下,要不然,你不是太無趣了?”
“nonono,”周羣晃着一根手指否認,“我的對手只有霍殷容,其他的什麼人,我根本不放在眼裡。”
意思就是說他不配了?
霍瀝陽自然沒什麼好臉色對他:“呵呵,也是,羣少你只有先打敗了我大哥,接着纔有資格和我做對手。”
周羣挑了挑眉,這就是他異常討厭霍瀝陽的原因,勝負欲太重,在大事面前也不懂得忍讓,比起圓滑的霍殷容,他真是差太遠。
這樣不分輕重的人,註定難成大器。
心裡下了判斷,周羣也懶得和他繼續口舌之爭,他冷笑了一聲正打算轉身走人,忽然看到霍瀝陽身後露出半張嬌豔的面孔。
他忽然有了興趣,腳尖又轉了回來,舉着手中的香檳說到:“那就拭目以待了。”
周羣都舉杯了,餘式微自然也不能再躲,她低着頭和霍瀝陽一起舉杯,儘量不讓周羣看見自己的臉。
“咦?”周羣忽然怪叫了一聲,“這位小姐怎麼看着這麼面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是啊,所以我再也沒去過那裡了。餘式微在心裡默默的吐槽着。
霍瀝陽看了一眼餘式微,隨即有些瞭然,像她這樣漂亮的女人自然能夠吸引周羣這樣的花花公子了,心裡不禁有點得意。
他一把摟過餘式微的腰,將她從背後拖了出來:“啊,忘了給羣少介紹一下了,這是我女朋友餘式微,小微,這位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羣少,周羣。”
男人就是這樣,除了炫耀自身的資本外,另外還可以炫耀的就是女人了。
這就是爲什麼那麼多有錢的土大款都喜歡在身邊養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不過都是爲了面子上的那點事。
“呵,你還經常向餘小姐提起過我嗎?”周羣意味深長的看着餘式微,“就不知道他都是怎麼跟你形容我的呢。”
“瘋度翩翩。”餘式微偷偷換了一個詞,“英俊瀟傻。”
周羣沒聽出來,還以爲餘式微是真的在誇自己呢,立刻高興的大笑起來,他過分爽朗的笑聲讓嘈雜的展廳立刻安靜了不少,很多人都駐足朝這邊觀望。
餘式微眼觀鼻鼻觀心,心裡不停的自我催眠:“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我不認識這貨,我真的不認識。”
“餘小姐你真有意思。”周羣抿了一口酒,笑着說到。
這時旁邊又走過來一個人,那人的目光久久的落在餘式微的腰上,那裡放着霍瀝陽的手。
他忽然擡眸,冷笑了一聲:“餘小姐,真是好久不見。”
這語氣,裡裡外外都透着一個冷。
餘式微微微偏頭,立刻就對上葉遲那雙溫潤的眼眸,只是此刻那眼底還藏着一抹厭惡。
葉遲當然會厭惡了,他沒想到餘式微竟然跟個交際花似的,今天跟着霍殷容,明天跟着霍瀝陽,更可惡的是這個女人還勾搭了自己最好的兄弟。
你說勾搭了就勾搭了吧,結婚了還這麼不安分,還當着陳瀚東的面說她愛的是別人,陳瀚東沒氣的吐血那是他度量大,但是他不能忍,心想着一定要爲自己的好朋友報仇。
看到葉遲,餘式微先是想到他幫着找到了霍瀝陽,正要露出一個笑容,隨後又想到他想吞併霍氏集團的事,笑容就僵在了臉上,變成了複雜的表情。
霍瀝陽心中卻大感詫異,餘式微怎麼會認識葉遲這樣的人物,她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上流社會的聚會啊。
正疑惑間,展廳正前方的話筒響了,主持人宣佈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請各位對號入座。
於是疑問被埋在了心底,大家都聚到了前面。
餘式微暗道好險,她看了一眼霍瀝陽,心想着等拍賣會一結束就告訴他吧,不能再瞞着了。
她沒看到葉遲轉身出去了。
葉遲是打電話給陳瀚東了,告訴他今晚這裡會有好戲上演,讓他務必過來欣賞一番。
他還不知道陳瀚東已經和餘式微和好了的事,只想着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戲弄一番餘式微,替自己的兄弟出口氣。
陳瀚東也自然是不知道他的打算的,只聽着他的語氣像是一定要讓自己去一樣,於是沒多猶豫他便去了。
他到的時候拍賣會正進行到一半,現在正在拍賣的是一套元代青花瓷碟碗。
保存完好的青花瓷本就不多,更何況是一整套,葉遲心中有些喜歡,於是就舉了牌子想要拿下這套瓷器。
最後他以五百萬的高價拍得此件藏品。
上臺的時候他估摸着陳瀚東應該就快來了,心裡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隨後不動聲色的轉過身對霍殷容說到:“這麼好的瓷器當然需要最美的姑娘送到我手上才行。”
霍殷容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於是點了一個最漂亮的禮儀小姐讓她過來。
葉遲卻搖了搖頭,笑的高深莫測:“庸脂俗粉而已。”
霍殷容問:“那不知道葉少的意思是?”
葉遲的目光在臺下轉了一圈。
餘式微正和霍瀝陽並排坐在第一排,感覺到葉遲的目光掃了過來,她心裡立刻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葉遲指着她說:“不如讓餘小姐來?”
霍殷容的目光也轉向了餘式微,不光是他,在場的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樣子。
餘式微咬着脣狠狠的低下了頭,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在冒着冷氣。
霍瀝陽面色有些不悅,葉遲這是什麼意思,把他的女朋友當成禮儀小姐嗎?這不是在故意侮辱她?
見他們兩個都一臉難堪,葉遲得意的笑了卻並沒有就此罷手,而是轉向霍殷容施壓。
“怎麼樣?行不行呢?”
霍殷容眯着眼冷冷的看向餘式微,見她把頭都快埋在椅子低下了,卻絲毫沒有心軟。
他一字一句的說到:“自然是可以的,相信二弟這樣大度的人,應該也不會反對吧。”
意思是如果他反對就顯得他小家子氣了?
霍瀝陽心中有火,但卻發佈出來,要不然在場的人真的會以爲他是那種小氣的人,連個女人都捨不得,那以後他在a市還怎麼混?
他的公司還怎麼開的起來?
於是他強忍着怒火轉過頭看向餘式微,說到:“小微,你就去幫他拿一下吧,很簡單的。”
餘式微猛然擡頭,漆黑的眼眸裡滿是不可置信,最後生生逼出了眼淚來。
她想不到霍瀝陽竟然就這樣把她推出去了,連掙扎都沒掙扎一下。
霍瀝陽不敢看她的目光,視線落到她緊緊揪着裙襬的手上,低聲說到:“這麼多人,你別讓我丟了面子。”
他關心的只是他的面子。
餘式微心裡是難掩的失望。
曾經說要保護她一生一世的瀝陽哥,竟然就這樣把她推到大庭廣衆之下,任由那種種目光肆意侵襲她的身體,在有人想要褻玩的時候他不但不挺身而出甚至還警告她不要丟了他的面子。
呵,原來在他的心裡,她竟比不上他的面子。
這個時候她才恍然明白媽媽說過的一句話,其實他沒那麼愛你。
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好膽怯的了。她擡起頭,目光炯炯,昂首闊步的朝臺上走去。
會場一時安靜無比,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的身上,都在牢牢的盯着她,想要看看她到底會怎麼樣。
餘式微儘量讓自己不要去在意衆人的目光,她只要穩穩的走過去就好。
屏住呼吸,她姿態端莊的走到了葉遲的身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清亮亮的看着他,不言不語,卻一臉的不認輸。
這個女人骨子裡都透着一股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