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我有什麼不懂的,我活了這麼幾十年,吃過米比你吃過的鹽還多,我能沒你懂?我看你就是被那女人迷了心竅,完全喪失理智了。”
陳夫人雖然罵他罵的兇,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知道心疼,所以給他找來了衣服鞋子。
權振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會沒事的。
陳夫人眼珠一轉,忽然計上心來,她對陳瀚東說:“既然小微還在搶救,要不你先去別的房間休息一下吧。而且結束之後她還需要靜養,你和她住在一起實在是不方便。”
陳瀚東緊緊的盯着病房門,堅定的說到:“不,我要在這裡等她,我有話要問她。”
問她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真的要把他讓給別的女人,她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她就那麼愛霍瀝陽?在霍瀝陽不要她的時候她寧願自殺也不想好好的活着?
她就是個騙子,還說她愛他,轉眼就拋棄了他。
陳瀚東痛苦的皺起眉頭,眼眸裡是無法忍受的傷痛。
權振東回頭看,只見素來鐵血無情的男人,竟然淚流滿面。
陳瀚東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窗戶口,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冬了,室外都是接近零度的氣溫,夜裡都突破了零下,冷颼颼的寒風一陣陣的刮過,在外面多呆一會兒都能把人凍僵。
可是陳瀚東卻像沒感覺到一樣,任由那肆虐的寒風一陣陣的從他臉上刮過。
他也冷,可那冷是從心底冒上來的,他的心已經被餘式微傷的千瘡百孔,裡裡外外都透着一股涼氣。
可是還是不甘心,只要那顆心還在跳動,他就沒法不愛她。
也許,真的只有等到流盡最後一滴血的時候,他才能忘了餘式微,才能忘記這種痛。
權振東再看不見他的表情,只看到在黑暗中的那一個人,背影孤寂如雪。
陳瀚東目光飄忽的看着遠處,像是在看夜空,又像是什麼都沒看,黑漆漆一片,到處都一樣,沒有任何區別,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有點茫然無措,有點不知所終。
再一低頭,下面是一片草地,上次霍瀝陽跳樓就是摔在那個地方,後來被人用白色的膠帶給圍了起來,現在看來更是格外的刺眼。
霍瀝陽!
想到這兒他俊目一眯,想不到那小子命那麼大,從那個高的地方跳下去都沒摔死。
他還不如死了算了,要不然還不知道要禍害小微禍害到什麼時候。
看看她,也被他折磨的不想活了。
權振東說得對,如果不是顧及着小微的感受,他早把他弄死了。
可惜,有錢難買早知道,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他慢慢的收回目光,視線卻忽然落到窗戶木框一個凸出來的釘子上面,而讓他疑惑的是,釘子上面竟然掛了一塊小小的布條。
他把那塊布扯了下來和自己身上的病號服一對比,發現材料花紋和顏色都是一模一樣的。
這個高度還有釘子凸出去的角度,怎麼看也不像是衣服手腕部分的布料,如果想要掛住的話……那麼只有站在上面,往下跳!
但是最近這層樓一直都是他們在住,怎麼可能有其他的人過來呢。
他瞳孔一縮,忽然想明白了什麼。
如果那天,霍瀝陽並不是從樓頂上往下跳,而是站在這裡往下跳的話,那麼……就能解釋他爲什麼沒摔死了。
因爲如果他是站在屋頂或者比這還高一層的地方的話,他往下跳的時候身體由於慣性會前傾,這釘子只凸出了一個頭,根本不可能掛到他的衣服。
所以,那天,霍瀝陽根本就是站在這裡往下跳的。
他根本就不想死,最終的目的就是爲了刺激餘式微。
陳瀚東猛的捶了一下牆面,這個霍瀝陽真是其心可誅,心思太歹毒了!
陳瀚東的臉上升出一股駭人的寒氣,渾身散發出的氣息也是凜冽而狂暴,無法壓抑的怒火像要摧毀這世間的一切。
其他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對視幾眼,權振東上前,看了一下他手上握着的東西,思量了一番,然後沉聲問到:“怎麼了?”
陳瀚東死死的摳住那塊布條,慢慢的轉過身,他誰也沒有看,眼中殺意沖天。
他手一緊,沉沉的哼了一聲,然後擡步朝樓下走去。
你幹什麼去?陳夫人伸手去拉他,卻被他大力甩開。
陳夫人氣得大罵:“孽障孽障,真是個孽障!振東你快去,要是他做出什麼混帳事,你可千萬要攔着他!”
“知道了,媽。”權振東疾步跟了上去。
想想還是有些不放心,陳夫人又對陳司令的警衛李當說:“小李,你也去,就是綁也要把他給我綁回來,他要是跟你動手你也別客氣!”
“是,夫人。”李當小跑着去追他們兩個。
陳瀚東怒不可遏,他要去殺了霍瀝陽那個混蛋!
他沒心情去等電梯,乾脆直接從樓道里跑下去。
他走的那個樓道就是之前餘式微走過的,樓道依然十分昏暗,可是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裡面還瀰漫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陳瀚東一走進去就聞到了。
越靠近餘式微摔倒的那個地方,血腥味兒就越重,陳瀚東的腳步在那個地方頓了一頓,像是感受到當初餘式微倒在這裡那種無邊的絕望,他的心裡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傷。
他不知道之前這裡發生的一切,自然也就不會明白這悲傷到底因何而起。
他動了動,然後跨過了那灘血跡,朝霍瀝陽的病房殺去。
一腳踹開病房門,裡面霍瀝陽正趴在牀邊撅着屁股撿他碎了的電腦。
餘式微真是太狠了,直接就把他的電腦給摔了,而且還是摔的粉碎,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他辛辛苦苦熬夜好幾個通宵才做好的計劃書,都沒保存就讓她給砸了!
看着手背上那一個小紅點,他是要多恨有多恨,那娘們兒心真黑。
他心裡一邊繼續罵着一邊又往下挪了挪去夠他的電腦。
門嘭的一下被人踹開,他嚇了一跳,差點直接從牀上掉了下來,哪個混蛋這麼不禮貌,他擡頭去看,卻發現陳瀚東正對他怒目而視。
心中明白他肯定也是爲了餘式微來的,不由得大叫:“你……你又想幹什麼?我可沒對餘式微怎麼樣,是她自己衝過來打我的,還把我電腦摔壞了。”
他伸手指了指地板,又一臉憤恨的說到:“我可沒還手,都是她打我!”
陳瀚東看了眼躺在地板上七零八落的破電腦,又眯眼去看霍瀝陽:“小微她來找過你了?什麼時候?”
“靠,你和她不是在一起嗎?她什麼時候來的你不知道?”
“說!”陳瀚東厲喝一聲,眼神透露出一絲危險。
“就,大概十幾分鍾前吧。”霍瀝陽往後縮了縮。
十幾分鍾前?那不就是她說她口渴,讓他去買水的那段時間?原來是爲了支開他來見霍瀝陽!他
他的心頭一時涌起無數情緒,傷心,失落,絕望,還有說不清的憤恨。
那憤怒卻不是對着餘式微,而是對着霍瀝陽,他上前一把抓住霍瀝陽的衣領,死死的勒緊他的脖子:“你他媽到底和她說了什麼?你把你假裝跳樓自殺其實就是爲了刺激她的事情告訴她了?”
要不然她爲什麼會吐血,說不定……說不定樓道里的血也是她的,她當時一定很傷心,可他卻不在她的身邊,讓她一個人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
他的手掌一再縮緊,彷彿下一秒就要將他撕成碎片。
他的氣勢太過駭人,如果霍瀝陽不是還帶着頸託的話,他早被他勒死了。
爲了活命,他急忙大叫:“我沒有,我只是說我不愛她,然後她就發了瘋似的拼命打我,還用牙籤扎我,扎的我渾身都是血窟窿。”
“你不愛她?她那麼好你憑什麼不愛她?你有什麼資格說你不愛她?”陳瀚東反手給了他一耳光,“如果她愛的是我,我必定拼了命的守護她一輩子。你知不知道,她就快死了,她就快死了你他媽知不知道?”
陳瀚東又是一拳,直接將他打翻下了牀,嘭的一聲摔在了地板上。
想到小微臨時前還來看他,卻被他傷的那樣深,他又一腳踹了過去。
霍瀝陽嗷的一聲,聲音格外淒厲。
正在查房的小護士聽到這邊的動靜立刻跑了過來,不過卻被守在門外的李當和權振東給攔住了。
兩個高大的男人臉黑的像門神,小護士有些被嚇到了,不過卻還是鼓起勇氣說到:“麻煩讓讓,我要進去。”
權振東跟沒聽見似的,不但不讓開,甚至還在病房門口抽起了煙,態度甚是囂張。
小護士不由得繃着臉教訓到:“這位先生,這裡不能抽菸,如果你堅持要抽的話麻煩你去外面。”
然後又對一旁穿着軍裝卻像塊木頭的李當說到:“這位先生,麻煩你把手臂收一收,我要進去。”
“……”李當更囂張,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而此時,病房內陳瀚東已經眯眼盯上了霍瀝陽的腿,他蹲下身,伸手敲了敲霍瀝陽腿上的石膏,然後冷冷的說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這條腿還是我和小微找人幫你治好的,既然你都想着跳樓那這腿也肯定是不想要了,不如我再辛苦一點,順手幫你廢了?”
“不……不……不要……”霍瀝陽掙扎着朝門口爬去,門外的爭吵聲他已經聽見了,那個護士是唯一能夠救他的人。
陳瀚東冷冷的看着他像一條可憐蟲那樣卑賤的在地上蠕動着,他也懶得去阻止他,而是勾着嘴角無比嘲諷的說到:“小微都快死了,你憑什麼還好好的活着?”
霍瀝陽的手就快觸到房門了,只要再再往前一步,他就能爬出去求救,這個時候什麼尊嚴什麼面子都不如命來的重要。
可是陳瀚東卻一腳踩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陳瀚東踩住他的腳,讓他再也移動不了一步。
“跑什麼,事還沒解決呢?”他用力往下碾了碾,石膏已經出現裂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