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拗不過男人,葉安然也只得無奈地跟隨席靳城來到附近的西餐廳,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也不顧她的阻攔,男人幾乎將奢昂的菜品都點了一遍,服務員陸續將精緻的菜餚呈上,他雙手環抱在胸前頷首示意道:“快吃。”
雖說每道菜都做得格外精緻小巧,擺盤也是十足的用心,可桌上足足三個人分量的菜,不禁讓葉安然蹙眉苦笑道:“你餵豬呢,點這麼多。”
“我倒是想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男人嘴上也絲毫不饒人,伸手捏了捏女人的臉頰,“都沒有點肉感了。”
她這些日子奔波勞累的厲害,整個人瞧着都消瘦了幾分,男人越看越覺得不是滋味兒。
葉安然擡手將他的手打開,輕輕嘆了口氣,還是拿起面前的刀叉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
其實大可不必點那麼多菜,可是席靳城拿不準女人的口味,不知道她究竟喜歡吃什麼,乾脆就將昂貴的菜品都點了一遍。
他瞧着女人吃東西的模樣,矜持而又沉穩,絲毫沒有慌亂的模樣,嘴角輕輕地彎起一個弧度。
她微微低垂着眼眸,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握刀叉,熟練而又輕巧地切着西冷牛排。午日的暖陽輕輕照在身上,讓她整個人都籠罩在陽光之中,生出幾分柔光。
方纔帶着幾分惱意的對峙,此刻也全然被這份靜謐祥和所消解。
“我說過,讓你好好休息,”男人的話裡聽不出指責,倒像是對她關切有加,“只知道逞能。”
葉安然咬着牛排擡眸瞥了他一眼,也沒有多說。
她不知道怎的,雖說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蠻橫霸道,但相較以前的凜冽之勢,卻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溫柔,甚至還費勁心思地幫助她。
她探尋不出其中的緣由,心裡卻不禁有些彆扭,害怕自己會不經意間沉陷其中,殊不知她早已墜入情網。
不能再被對方牽着鼻子走,她一邊想着一邊自若地將將切好的牛排送進口中。
他對自己的好,對自己的柔情,不過是
閒暇時候的施捨,彷彿是逗弄貓咪,覺得有趣了便多玩一會兒。
男人身邊什麼時候缺過女人,或者說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上趕着往他懷裡撲,他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自己對於他是一個怎樣的存在,葉安然不想去深究。
她只是害怕自己會在這份柔情裡越陷越深,最後被對方拋棄了還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他只是需要玩伴,而不是真心實意的伴侶,而葉安然想要的是能夠陪伴一生的愛人。
一開始他們就是不對等的關係,一步步走到現在這般局面,她也不會奢求有什麼愛情可言。
她一面吃一面陷入了沉思,表面上安靜不語,實際心裡已經波濤起伏。
“吃個飯你還在想什麼,”似乎察覺了她的走神,男人有些不滿地說道,“難不成還在爲剛剛的事情焦慮?”
見對方沒有答話,席靳城以爲是被自己說中,不禁嘆了口氣撇嘴道:“那種買賣不做也罷,你要是真覺得心裡不舒服,我可以給你介紹另外的合作方,利潤至少比他高上百分之十。”
這要是碰上別人,聽到這般好事落在自己的頭上,不知道會是怎樣的高興,可葉安然聽在耳中,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
男人所說會給出高之前百分之十利潤的合作方,說到底還不是看在席靳城的面子上,繞來繞去,這個人情她還是欠的對方的。
葉安然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一點一點挽救局面,而不是依靠男人的幫助,她還沒有意識到現實社會究竟是怎樣的殘酷。
“席先生,您是不是誤會了?”她結束了用餐,用手旁的餐巾紙輕輕擦了擦嘴脣,忽地擡眸正色道。
那雙眼裡的冷漠和疏離,讓席靳城從方纔的恬靜之中回過神來,輕挑眉毛,似乎不明白女人態度的忽然轉變。
她的手放在膝蓋上緊緊握成拳頭,用指甲掐在掌心叫自己從對方的溫柔中清醒過來,咬了一下嘴脣隨即露出得體的笑容來:“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承蒙席先生照顧,只是單方面受您的恩惠,似乎也不太好。”
自從遊輪上落
水事件發生後,席靳城便在旁側不斷幫助自己,他們之間的關係也發生着微妙的變化,好像多了點什麼,又好像沒有。
他對自己照顧得太多了,連這條命都是他救回來的,被冰冷海水包裹的那幾分鐘,她還以爲自己再也不能感受別人溫暖的擁抱,就這樣永遠沉睡於深海之中。
只是稍稍一想,和男人的點點滴滴彷彿海水涌動般,畫面在大腦中不斷浮現,葉安然甚至都沒有意識到席靳城已經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
她忘記不了那個看日出的清晨,男人彷彿卸下了將自己遮掩的面具,沒有防備的將真實的自己展露在她面前,雖然只是一點點,卻着實讓她察覺到了不一樣。
“那個時候,日子已經失去了安穩。”他究竟經歷過什麼,讓男人也發出了這般深沉的感嘆。
席靳城籠罩在黑暗之中的輪廓,隨着太陽一點一點地升起而愈漸清晰,彷彿熠熠生輝般叫人挪不開視線。
還有葉馨愛出事的時候,男人急匆匆打來了電話,在確定她的位置後,二話不說立即趕了過來。
在她困難無助的時候,席靳城一直守候在她身邊,安慰着她,不讓她再次受到傷害。
男人似乎說過很多次讓她回到他的身邊,做他的女人,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認真的。
葉安然突然想問,但嘴脣囁嚅着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她害怕對方說出的答案只會叫自己心碎。
“什麼意思?”
席靳城微微眯狹着眼睛,嘴角挑着笑,但顯然那笑裡沒有半點的愉悅,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費心費力地待她好,可到頭來,女人卻似乎毫不領情一般,要拒他千里之外。
“我的意思是,”她用力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嘴脣彷彿下定決心一般說道,“我們不過是普通朋友,白白受了您這麼多恩惠,的確是有些過意不去。以後還是少這般也免得旁人閒話。”
她故意不去理會男人愈漸陰沉的臉色,擡眸與他對視道:“就從現在開始吧,這一餐就由我買單,多謝您款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