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敏正罵得起勁,站在葉安然身後的男人卻再也不能忍耐了,伸手就將手指拽住,力度大得像是要將她扳斷,聲音清冷得不帶任何情感:“麻煩你放尊重一點,不是什麼人你都可以碰。”
手指被扳得生疼,高敏嗷嗷叫着用力將手抽了回去,一邊揉搓着一邊惡狠狠得瞪了回去:“葉安然,你別以爲你要找到了一個新的金主,新的靠山就能趾高氣揚,爲所欲爲了。指不定人家玩膩了就把你隨手扔掉了,一個爛貨哭都沒地兒哭去。”
別說葉安然了,就是站在旁側的席靳城都聽不下去女人不堪的辱罵,眉頭緊蹙似乎是顧及着她的情緒而極力忍耐着慍怒般。
葉安然輕輕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男人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別去,女人在用眼神告訴他,不要和高敏一般見識。
爲什麼要忍讓到這種地步,席靳城心裡隱隱有些泛疼,這世界上有一種人,你越是不停地退讓,她越是得寸進尺得步步緊逼。
她會對你的包容不屑一顧,將那份容忍狠狠地踩在腳下碾壓。
但既然葉安然已經這般示意了,席靳城也不願意讓她難堪,很快恢復了平日的自若,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敏。
“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真的很抱歉,”葉安然輕輕呼出一口氣來,似乎平復了內心的焦躁般緩聲道,“我把馨愛當作親妹妹看待,她出事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這段時間來我一直很自責,但不管怎麼自責,都比不上親自來探望她要來得真誠。”
高敏冷哼了一聲,甚至不願意轉頭去看她,用力狠狠摁了一下電梯的按鈕道:“算了吧,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面孔,那點貓眼淚留到在記者面前再哭吧。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
“信不信由你,”葉安然側身輕輕挽住席靳城的臂膀,頷首道,“我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說罷她便挽着男人的手轉身緩步離去。
高敏的雙眼死死地盯着兩人離開的背影,惡毒得幾乎要將他們狠狠刺穿。
“爲什麼要忍氣吞聲?”男人的口氣平靜得有些不像話,就像是方纔的慍怒從未有過一般的鎮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葉安然挽住他的手指有些不自覺地收緊,露出一個幾近慘白的笑容來,“何況她就是一個瘋子,跟她較勁有什麼意思?”
女人如此一說,席靳城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直到走到葉馨愛的病房面前才停下了步伐。
高敏剛纔的一席話還是多多少少觸動了葉安然的內心,否則她也不會凝視着房門上的名字,久久沒有邁出腳步。
席靳城有些擔心地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示意道:“你沒事吧?”
葉安然這才緩過神來一般,下意識得拽緊了皮包帶子,勉強笑道:“沒事,我一個人進去就好,你在外面等我吧。”
“好,我等你。”
房門在面前開啓,又緩緩關閉,眼看着葉安然走進屋內後,席靳城才退後幾步,摸出了電話,撥了一串號碼。
電話那邊只響了兩聲,便很快被接了起來,傳來一個畢恭畢敬的聲音道:“席先生。”
“把人給我攔住。”他發出一聲細微的“嘖”聲後命令道。
“是。”
開門的聲音沒有將牀上的葉馨愛喚醒,反倒是驚到了坐在病牀邊假寐的男人。
屋子裡沒有開燈,只能藉着窗外的路燈看清屋內的景象。
廖子驍伸手捏了捏有些酸澀的鼻樑,帶着幾分柔和的微笑道:“你來了。”
“來了,”一瞬間,葉安然突然覺得有幾分侷促,面對這個苦苦守候在葉馨愛身邊,盼望着她有一天能夠甦醒的男人,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話來寬慰他,“來得匆忙,也沒有帶點水果什麼的。”
“沒事兒,”廖子驍只是笑了笑,隨口道,“帶來了,她也吃不了。”
這句話莫名帶着酸澀,戳得葉安然的內心一陣陣得泛着疼意。
對啊,就算是帶來了吃的,葉馨愛也吃不了,她就彷彿是睡美人一般沉沉入睡,對於周遭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關心着
她,有多少人在盼着她甦醒,有一個男人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身邊,只希望她能睜開眼眸看他一眼。
安靜的躺在牀上的葉馨愛整日只能依靠輸入營養液過活,身子消瘦了不少,臉色慘白得如同紙片,睡得安詳而又平和。
“醫生怎麼說?”
廖子驍揉了揉臉,嘆出一口氣來,笑得頗有些苦澀道:“還能怎麼說,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話。讓家屬不要放棄希望,只要一直鼓勵支持她,馨愛總有一天會甦醒。”
“說實話,”廖子驍看了她一眼,隨即將目光轉向了窗外,盯着那輪明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不知道這個總有一天究竟是什麼時候,我怕我死守着這一絲絲的希望,等到最後,卻只能等到絕望。”
“廖子驍,”葉安然走到他身旁,伸手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蹙眉凝神道,“你要相信馨愛。”
“我相信她,”廖子驍轉過頭來,凝視着葉安然的雙眸,一字一句地說道,“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我有點累了。”
葉安然不是不能理解廖子驍,他還是年輕氣盛的時候,正是打拼勃發的當頭,要讓他每天守在毫無生氣可言的醫院裡面,守着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甦醒的女人,着實是對他的考驗。
換做是她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堅持下來。
“你如果覺得累了,就歇一下吧,”她笑得有些勉強,拍了拍他寬闊的肩膀道,“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似乎也有人對她說過,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或許這世界上的人大抵都是如此,總會不自覺地將自己逼入絕境,找不到出口,只能像無頭蒼蠅一般亂轉。
“我是不是很差勁?”廖子驍用力地揉了一下腦袋,笑得有幾分慘然道,“說要一直守在她身邊的人是我,可想要退卻的也是我。”
“你已經很棒了,如果我是你,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這個地步。”
廖子驍不是不愛葉馨愛,他只是把自己困得太厲害了,他需要一個時間去調整好自己的心緒,用最好的狀態去面對葉馨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