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沒有和茗兒說話,中午吃飯的時候沒有,晚飯也沒有,下午去看利姆露露,陪着她說了很多話,感覺她胸中的那份哀傷少了很多,看來我勸她的那些話多多少少還是起了一定作用的,利姆露露本來也並不是十分頑固之人,只是受教育如此而已,在我的點撥之下,假以時日,自己揣摩,倒也慢慢將心思扭轉過來,上午出去,獨自在森林裡呆了一個上午,回來之時,見眉宇開闊,心情已好了很多。
因爲下雪,天氣昏暗了許多,下午的時分,已感覺是傍晚了,我正在利姆露露房間裡下棋,下棋是飄雪教她的,在有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利姆露露照顧着飄雪,老實說,我從心理上挺感激她的。
也是在那時,由於陪着飄發的緣故,又兩個各自寂寞無聊,於是飄雪就教她下棋,也倒是難得得很,想不到後來竟在收拾後院舊房子時,發現一一盒散落在地上的棋子,數了數,黑白二字,雖不全齊,卻也不少什麼,足以夠用,於是洗刷,從新收整起來。
飄雪、利姆露露二人喜不自禁,下棋消磨時光,更奇的是這個利姆露露倒似與棋頗有淵源,一點就通,進步神速,有時竟可與飄雪下個平手,偶爾還能有些勝算,自己也不禁喜歡起來。
時常聽飄雪提起來,但我棋藝實在有限,僅限五子棋還算可以拿得出手,至於圍棋,只懂規矩,談不上一點技藝,更上不了段,只是一時心血一潮,閒聊之際,見利姆露露桌上收拾兩盒棋子,便提出對奕。
“對奕?”利姆露露不解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棋子。
我道:“對奕就是下棋的意思,這是古代的說法。”
利姆露露至桌上取出棋盤,是在飄雪的指點下利姆露露和娜可露露合作完成的一件傑作,線刻在一塊桌子大小的東西上,起初以爲是木,拿手一摸,冰冷入骨,細看,又非金非玉,利姆露露說這是從溫泉裡面撈出來的石板。
聽如此說,細看上面的紋理,繪致的圖案几乎被利姆露露姐姐打磨滑,但大抵仍是依稀可見,竟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只是一時也想不起來,且對奕不管。
我此行目的,一來觀察利姆露露的狀況,勸阻她求死之心,若是一切如願,將表達一下久住這裡的感激之情,在合適的時候提出辭行之意,二來看看她們有什麼需要的,在我離開之前,還能爲她們做些什麼,不管是感激也好,善良也好,總歸算是應該做的。
不愧是天賦之才,雖學棋只有短短一月,棋藝已直逼飄雪,難道飄發誇她有國手之才,才下了一半的子,我已慘敗,棋局狼狽之極,目不忍睹,此時見娜可露露敲門進來,我趕緊將棋一抹,混爲一片,然後和利姆露露一道一顆一顆地收將起來,各自歸盒。
我和利姆露露又下一局,娜可露露在旁邊觀戰,自己不懂,還不時地指手劃腳,惹得利姆露露實在煩了,仰起頭來,瞪了娜可露露一眼,道:“知道什麼叫‘觀棋不語真君子’嗎?”
聽到這話,我倒頗爲詫異,不解地看着利姆露露,道:“從哪學來的這句話?難道是飄雪?”
娜可露露不高興地道:“除了她還會有誰?!”
我笑道:“當時是不是茗兒在,一直說個不停,後來飄雪不奈耐煩了,才說了這麼一句?”
利姆露露笑而不答,娜可露露道:“是說我,還說我沒有下棋天賦,乾脆我就不學了,也沒感覺到有什麼好,還不如出去打獵來得實在。”
她這麼一說,我才見她竟是帶着一把巨弓來的,腰裡攜着箭筒,裡面置了些羽箭,我抽了一支,箭身冰手,趕緊放下。
我道:“你們要出去打獵嗎?”
娜可露露道:“不打獵吃什麼?”
“現在去嗎?我也去。”說話間,茗兒至外跳進來,不知這丫什麼時候已經到了門外,也許已經站了有一會吧,難道是在監視着我的行爲,還以爲我和這兩個姐妹會有什麼不軌的行爲嗎?
我道:“你從哪裡蹦出來的?鬼鬼祟祟的。”
“要你管!”茗兒瞟了我一眼,沒好氣地道,看樣子,似乎還記着我們倆的血海深仇,作出一副不願理我的樣子。
娜可露露和利姆露露聽茗兒這麼回答我的問題,又見我們神色不對,不由看向我們,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不管她,都被她鬧習慣了。”
“誰鬧了?”話音才落,茗兒反抗起來,瞪了我一眼,嘀咕道:“不知道是誰的錯。”
利姆露露和娜可露露對望了一眼,不由笑了一下,知道茗兒是常和我吵的,也早都習以爲常了,倒也不是太過在意,利姆露露嘆了口氣,道:“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生氣的。”
“誰跟他是一家人,他是他,我是我。”茗兒反駁道,又深恐語氣不夠堅決,意思表達不夠明確,又補充道:“我根本都不認識他。”
娜可露露看着我,笑道:“何從哥哥是不是又欺負茗兒了?”
“我欺負她?”我笑道,“可怕,她能不欺負我就可以唱‘感因的心’了,再說又哪來一個‘又’字?我告訴你,娜可露露,說話可要注意點,小心我告你誹謗。”
“不欺負我?”茗兒又瞟了我一眼,道:“就你是好人。”
娜可露露和茗兒一直有點不和,見她有點不饒人,不高興起來,道:“何從哥哥當然是好人了,纔不像某些人,盡喜歡無事生非,小孩子脾氣。”
“你是小孩子脾氣?”茗兒怒氣衝衝地瞪着娜可露露,同時緊握了拳頭,有種想動手的衝動。
我見狀,趕緊攔在中間,同時拉住茗兒的手,道:“又不聽話了是吧?只可說話,不許動武。”
“我幹嘛要聽你的話?!”茗兒振開我的手,仍盯着娜可露露,矛盾似乎完全從我身上轉移到娜可露露身上。
娜可露露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她的武藝遠遠高出茗兒,所以根本就不害怕,道:“要打就打,我們出去打,纔不怕你。”
“打就打,我怕你嗎?”茗兒雖明知不是對手,卻也絲毫不氣餒,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道理吧。
兩人都要出去,眼見一場無銷煙的戰爭又要開始了,我只得一手拉住一個,娜可露露倒是乖乖地讓我拉着,茗兒還不肯,想抽出去,只是我用力很緊,她抽郵兩下沒抽出去,也只得任由我拉着。
我咳了一下,道:“好了,都不許再鬧,娜可露露,你聽到了沒有?不可恃強臨凌弱,那是不道德的行爲——”也不知怎麼,竟嘴巴里跚出這麼一個詞來,恃強凌弱,也虧我想得出來,話一出口,茗兒聽着不是滋味,想反駁,終還是忍了,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想,擡起腳想踩我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下手,這點,倒讓我頗爲欣慰。
上句話,顯然是衝着娜可露露說的,下面就要對茗兒發言了,我道:“你長她幾歲,也該讓着妹妹,難道連惜貧愛幼的道理也不懂嗎?”
聽到惜貧愛幼四個字,茗兒又看了我一眼,不過這次不是瞪的感覺,眼睛裡露出笑意,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我咳了下,繼續道:“你應該身爲表率,大度豁達,能容得下兄弟,才能當大——大姐——”
茗兒終於控制不住,失聲笑起來,娜可露露、利姆露露也在聽懂我的意思後忍俊不禁。
我感嘆地發表總結辭詞,道:“大家都笑了,不管之前有什麼恩仇大恨,都一笑了之,好吧?”說着將娜可露露的手和茗兒的手合在一起,不想竟聽到茗兒說了這麼一句可怕的話,這句話我至從認識茗兒後,可還從來沒有聽到過,真真是天外來音,莫不是我聽錯了?
那麼,是哪句話呢,讓我如此動容?且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