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金錢龜、小冊子和手中的金銀留下,焦七和杜墨拿着左丘冷給的一包藥離開了春風閣。
許是預料到了前路的艱難,焦七下樓的時候崴了腳,沒傷到筋骨,就是有些疼,杜墨認命的背起焦七。
出了春風閣沒多遠,焦七的肚子就咕嚕嚕叫起來,他立即沒了精神,下巴擎在杜墨的肩膀上,道:“你剛纔爲什麼不攔着我。”
“這下好了,兜裡一文錢都沒有,咱們拿什麼吃午飯。”
“你長那麼高不怕餓,我這麼金貴,要是餓壞了怎麼辦?”
心中的沉重被焦七這麼一鬧,頓時飛走了一半,杜墨轉頭道:“把臉湊過來。”
焦七依言抻着脖子往前湊,問道:“幹嘛?”
杜墨飛速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問道:“還餓嗎?”
焦七的嘴角不自覺的裂開,道:“還有點餓,”說着,他還晃動身體,撒嬌道:“再親一下,再親一下。”
差點被他晃的站不住,杜墨無奈的在他臉上又“啾”了一口,道:“最後一下,不要再晃了。”
得償所願,焦七乖巧的將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
跟在後面的村民看見焦七與杜墨的互動,頗爲不恥的嗤笑一聲。
以爲二人去青樓白日宣淫,一個人道:“沒想到這姓焦的竟然是個兔兒爺。”
另一個人道:“管他是不是兔兒爺呢,等咱們劫了他家的財產,讓虎哥把他關到小屋裡,咱們也可以嚐嚐味道。”
尚不知心上鮫被人覬覦,杜墨邊走邊問:“漁村那麼危險,你爲什麼要回去?”
杜墨每走一步,二人就離危險更近一步。
趴在杜墨堅實的臂膀上,焦七緩緩講起往事。
在焦七還不是七王子的時候,他在西海海域流浪,那時他認識了另一個鮫人,二人成了朋友。
那個鮫人比焦七還要小上兩歲,有些靦腆,卻很勤勞。
可惜那個鮫人卻在西海鮫人王子的一次平亂中喪生了。
想起悲傷的往事,焦七的情緒低落了很多,他道:“那次的事,本就與我的朋友無關,他是無辜的。”
“爲了給他報仇我去刺殺那個殘暴的王子,不過沒成功,只傷到了他的尾巴。”
“在逃跑的途中我被二哥撿回家,後來父王帶着珍珠和鮫綃去給西海鮫王賠罪,我才安全,我至今都不想再去西海了。”
發覺自己扯遠了,焦七頓了頓又道:“我總覺村子裡那個上鎖的房子裡有點什麼,咱們回去看看,萬一裡面關着一個“鮫人”呢!”
杜墨將背上的焦七往上顛了顛,道:“你去哪我便去哪。”
當二人懷着複雜的心情回到漁村時,村民們正聚在村中的空地上。
村長几人早已得了跟梢人的報告,見二人回來,村長收起了眼中的複雜,客氣道:“焦公子,你們回來了。”
將焦七放到地上,杜墨扶着他往人羣的方向走了幾步。
焦七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人羣自然分開,露出內裡的場景,原來裡面是用繩子拴着的兩條狗。
這兩條狗一條顏色棕黑,身材壯碩,身長近三尺,另一條身量小點,顏色灰白,有些瘦弱。
見焦七走過來,小虎的眼光將焦七全身上下掃了遍,特別是中間部位,他挑了挑眉毛,道:“焦公子覺得這兩條狗哪條能贏?”
村裡人不知從哪裡捉了兩隻狗,正準備鬥犬。
知道村中人的真面目,再看面前不苟言笑的村民,焦七心中多少有些打怵,但想到此行的目的,他又整了整心神,道:“我看這兩條狗都不錯。大的肉多,小的骨頭硬。”
“非讓我選一條的話,我押這條灰白色的。”
“立耳、長嘴,英氣逼人。”
焦七選的正是小虎尋來的那條,他正準備用這條狗與劉三的狗鬥,誰的狗贏,誰就能護送焦七二人回家,等來日立了功,就是老大。
小虎幾步跨到焦七身旁,擠走杜墨,他擡手樓住焦七的脖子,高興道:“若是我的狗贏了,今晚我請你吃狗肉。”
焦七一矮身便從小虎懷中滑了出來,他三步兩步撲到杜墨的懷裡,道:“你毒死我的魚的事,我還記着呢,莫要跟我套近乎。”
“不是都賠你錢了,你怎麼還記仇啊!”
“那錢是劉三給的,跟你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焦七一揚頭,道:“哼,我看你的狗也不怎麼的,說不準最後讓那條黑狗贏了呢!”
說罷焦七還瞪了他一眼,道:“我身體不適,先回去歇着了。”
眯着眼盯着兩人進屋,小虎心道有你求老子的時候。
待到傍晚,村長給二人送來一大碗燉好的狗肉。
將狗肉放到桌上,村長詢問了焦七的傷勢,聽說不嚴重,便道:“這是小虎特意讓我送來給二位賠罪的,他爹孃去的早,我也沒教好他,之前的事就請你們多擔待一些。”
與之前的隨意不同,如今只要是與村裡的人說話,焦七便全身緊張,他應道:“小事一樁,如今我也要回家了,幾十條魚的事,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焦公子果然寬宏大量,”村長道:“既然焦公子也急着回家,事不宜遲,咱們明日便走吧。”
“村裡有一條不大不小的船,明日便讓村民們載着你們與紅娘回寧縣去。”
焦七與杜墨對視一眼,焦七點了點頭,高興道:“我離家也有段時日了,甚是想念家中爹孃,咱們明日便走。”
送走了村長,杜墨將狗肉埋了起來,二人都沒有吃。
天色將墨,空中升起了一彎明月,藉着照進來的月光,能隱約看見牀上坐着的兩個人。
焦七和杜墨此時對着一小包藥起了爭執。
二人離開春風閣時,左丘冷拿出兩包藥,一包迷藥,一包瀉藥,焦七選了瀉藥。
左丘冷的本意是讓二人將藥下在村民的飯食裡。
不說二人能否接觸到村民們的飯,便是能將藥放到飯裡,村民吃出異常,他二人也會當即暴露。
爲了拖延時間,讓村民明日沒法出行,焦七二人決定他們自己來吃這藥。
焦七道:“藥還得我來吃,我是主子,只有我病了不能上船,才能拖延時間。”
杜墨則道:“這藥藥性、藥效都不清楚,若是你吃了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只是瀉藥的話,我身體好一些,應該能抗住。”
“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嫌我矮,嫌我不夠強壯,你是不是嘲笑我?”聽聞這話,焦七生氣的扭過身子。
不等杜墨去哄他,焦七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頓時粉末飛舞。
杜墨這才發現,焦七不知何時偷偷把牀上的藥包拿走了,他趕緊去拉焦七,想看看情況。
焦七舔了舔噴到臉上的粉末,道:“這玩意澀的很,一點也不好吃。”
將所剩無幾的粉末遞給杜墨,焦七道:“給你吃吧,到嘴裡還有一點辛辣,難吃。”
無奈的吃了剩下的粉末,杜墨又喝了些溫水,此時指責焦七胡鬧已無用,還不如想想其他辦法。
摸黑將牀上和地上的粉末收拾了一下,二人便上牀睡覺了。
半個時辰之後,杜墨蹲在簡陋的茅廁裡腹瀉不止,這時他才明白焦七就是他的福星,那些巴豆粉粘上一點就會拉個沒完,那一包少說有三十人的份量,還好他沒吃多少。
茅廁被杜墨佔了,焦七隻好去了村長家的茅廁,拉了兩次之後,焦七渾身無力,他終於體會了一把人類生病的虛弱感。
拖着無力的身體,焦七拍響了村長家的門。
他邊拍邊道:“村長救命啊,我要死了!”
“小虎給我的狗肉有毒,我要腹瀉而死了,你趕緊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