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華回到宿舍取包包時,徐如寶一見到她,就一臉賊笑地問,
“林穎傑找你是不是要向你表白?”
“如果他向我表白,我會毫不猶豫地拒絕的!”殷雪華是回答這樣的堅決的。
“但是你知道他爸媽是誰嗎?他們——”
“他能留校當助教,就可以說明他爸媽肯定有點關係吧。”殷雪華不讓徐如寶說下去,她丟下這一句,就走了。在她看來,不管林穎傑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物,都與她無關。雖然她和趙文斐什麼都沒有說過,但是在她的心裡,她早已認定了他了。即使他們家一貧如洗,他們家連個像樣的房子也沒有,她就是認定他這個人了!
不過,殷雪華雖能不讓徐如寶說,但是她卻沒有辦法堵住林穎傑的嘴。和他在路上邊走邊談時,他是興致勃勃地、認爲與她有莫大關係地說了。原來,他和雪華也是同一個縣的,他的父親是縣醫院的副院長,母親是護理部主任,而且都是負責實習生的管理的。林穎傑說,他從見到她的第一面起,就已經深深地喜歡上她了,如果不是她,他不會一直留校的。他的父母早已爲他在美國找到了一所大學,他是要到那邊去留學的。還問殷雪華有沒有興趣去。
殷雪華只是靜靜地聽着,並不答話。只有在他說到去美國時,讓她想到,他們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很快也要去美國留學,趙文斐和她說到這件事,曾是這樣說過“美國這個國家,以後是一定會去看看的。”她便這樣對林穎傑說:
“美國以後肯定是要去一趟的。”
“真的,你也喜歡美國嗎?”大男孩是興奮了,“說不好我們還可以一起去……”
“我就是去,也只是去旅遊,我其實一點都不喜歡美國。”兩人邊說邊走,也已經來到書店門外,殷雪華止住了腳步,“我要進去買書。”言下之意是,如果你沒什麼事,那就請回吧。
可惜有人聽不懂。又或者是聽懂了卻不想照辦。他說:“現在已經是大晚上了,你一個女孩子走在大街上,多不安全呀,我也要買本書,咱們還是一塊回去吧。”真是堅持不懈。 殷雪華很無奈地偷偷翻了個白眼。本來是打算在書店裡泡上一個晚上,直到書店關門纔回去的。這回計劃是泡湯了。她決定速戰速決,直奔目的地,把她想買的當年新出的成人高考的一套教材,全抱在懷裡結帳去。
“你還打算上電大呀?”
“是”殷雪華真是覺得很無力,剛纔結帳時,如果不是她堅持,這個自以爲是的男人就要給她買單了。她真想他馬上就在她面前消失,但是她卻無法象是在徐如寶面前表現得如此堅決。不高興他捧着她的書,但是口上還得說“謝謝”,真讓她氣悶,見到路上的商店有啤酒出售,她連忙跑過去買了兩瓶。
今天晚上,她必須喝點啤酒,解解心中的悶氣。
林頃傑見到殷雪華買了啤酒,嘴上是沒說什麼,但是想到待會回到學校,找
個安靜的角落席地而坐,對酒當歌,心裡還挺美。一進入校門,他就往幽暗的操場望去。
今晚的夜色真好,黑絨般的天幕,一輪上弦月掛在空中,點點星光,一閃一閃,就象頑皮的孩子朝你眨着晶亮的眼睛。沁人的涼風輕輕拂過,讓人通體舒暢。操場的那一邊,遠遠地望過去,柔和銀白的月光瀉了一地,三三兩兩的學生在漫步……
不過,殷雪華似乎並沒有留意到這個好去處,她徑自往宿舍大樓的方向走,直到宿舍樓門外,她才停了下來,回身看着林穎傑,“謝謝了。”伸手就要從他手上抱過書。
“你——”林穎傑指指她另一隻手上提着的啤酒,一時氣悶,語塞。
“這是我們要用來做面膜的。”殷雪華晃了晃手上的啤酒,很真誠地說着,也不管他信不信,嫣然一笑,便轉身上樓去了。
林穎傑無奈地看着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嘆了口氣,呆了好一會,才垂頭喪氣邁開腳步,往禮堂的方向走去,想在熱鬧的氛圍中忘掉自己的失意。但是,他還沒走多遠,就聽到宿舍樓上有人在喊他,他回頭往上看去,殷雪華宿舍外的圍欄上,有一個女生探出上半身叫他,見他回過身來,便又喊道:“林老師,你等一會。”
是徐如寶。
原來,當殷雪華回到宿舍時,徐如寶還在宿舍裡,正躺在牀上戴着耳機,搖頭晃腦地聽着歌呢,一見她回來,馬上跟個三姑六婆似的,湊上前去問道:“怎麼樣了?怎麼樣?”
殷雪華把十來斤重的書往牀上一放,才答非所問地說:
“你怎麼歡送會沒去啊?”
“那一點意思都沒有。我對你的事情比較感興趣,怎麼樣,你接受了嗎?”徐如寶問得有些興致勃勃。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殷雪華懶懶地說,晃了晃手上的啤酒,“要不然我們來喝點啤酒怎樣?”
“他沒跟你表白嗎?”徐如寶詫異地問,不對呀,在歡送會他找她幫忙時可不是這樣說的。他央她幫忙時,明明說他想跟雪華有所發展,覺得今天是個好機會,才找她約雪華出去。 “他說喜歡我了,可我沒有表示——”
“那是多好的事呀,你知道他父母在縣醫院是幹什麼的嗎?……”徐如寶邊叨着,人馬上往宿舍外探頭望去,見到林穎傑正往禮堂的方向走去,連忙叫住了他。遂又進屋催着殷雪華下樓。
“我不去,”殷雪華連忙搖頭,“你騙我說班主任找我,讓我出去,我都沒說你呢,你又給我自作主張,你要去你就去吧,我可不去。”
“我可沒騙你,實習點的事,本來就是鐵板定釘的事,就你白癡纔會往那上面想的,我說的是老師找你,沒說是班主任。林穎傑是助教,也是老師呀 。”徐如寶說得理直氣壯,一點也不客氣。還翻出了她們開生日會時用剩的一次性紙杯,推着殷雪華就往外走。
“你就是不接受他,和他搞好關係也是沒
差的,他媽是護理部主任,對我們實習肯定有她處的,雖然縣醫院在所有實習點裡是最次的一個,可是要是能留院工作的話,那可是個不錯的地方,我都聽說了,託人進去還得花個十來萬的……”
徐如寶就是這樣說着,拽着殷雪華往樓下走去。
“怎麼了?”林穎傑看着徐如寶出現在面前,便問。
“林老師,雪華買了啤酒,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喝一杯。明天我們就要上路了,給我們餞個行怎麼樣?”
“說什麼上路,多難聽。”殷雪華低喃了一句。面無表情地表示出不情願。
“如果雪華同學不願意,就算了。”林穎傑看了殷雪華好一會,才轉向徐如寶說。他並不認爲現在強求殷雪華能有什麼轉變。今晚,他已經讓她知道他對她的心意了,這就夠了,往後日子還長着呢,他有他的打算。
“她呀,那有什麼不願意的,”徐如寶看了殷雪華一眼,見她沒反駁,才又半開玩笑的說,“從明天起,老師的母親就是我們頭上的一座大山了,想要和你搞好關係都來不及了。” 殷雪華聽着她的話,只是很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就由着徐如寶拉着,和他們兩人一起在角落裡的一塊草地席地而坐。徐如寶就是個熱絡的中間人,她不讓殷雪華躲開林穎傑,讓他們相對而坐,自己再挨着殷雪華坐下。她積極地張羅着,把啓瓶蓋的光榮任務交給了林穎傑。林穎傑把瓶子往嘴邊一放,就聽見“咔”一聲,就瓶蓋分離了,引來了一陣歡呼聲。
“林老師的牙力還真好。”徐如寶說着,馬上拿出紙杯,倒上啤酒,說:“來,爲我們未來一年的實習順利乾一杯。”
就這樣,他們在月光下,在校園的一角,坐在草坪上,吹着涼風,喝着啤酒,聊着天。當徐如寶問到林穎傑對她們最深刻的印象時,他想的是兩年前的九月一日,那天,他也有在校門口迎接新生。也是那天,他看到一個冷漠高傲又美麗的女生從計程車上下來,令他眼前一亮。後來他才知道殷雪華考不上高中有多麼的不甘與傷心的。他稍一沉吟,覺得現在說這個不妥,才又改而說道:
“令我最深刻的,莫過於你們剛開始上計算機課了,我還記得那是你們的第一堂操作課,開始的時候倒是沒什麼,一直到下課了,要你們關機的時候,雪華同學的電腦關不上,把我叫去,我問她是怎麼弄的,你知道她當時是怎麼回答我的嗎?她當時的回答差點就讓我當場氣暈過去了。”林穎傑停頓了一下,在她們兩人的身上來回看了一下,把她們的好奇心都吊了起來後,才又說:“雪華也忘記了當時是怎麼說的了吧。那時你是這樣說的‘我又不會電腦,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弄的,要不然你再 給我開一臺機,我給你重新演示一遍好了。’你們知道嗎?那時離下一節課還有不到十分鐘了,把我急的……”
林穎傑繪聲繪色地說着,把兩個女生都逗樂了。
校園的一角,就是這麼的美好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