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華燈初上。
金陵大學校南門燒烤店，張秋拿着一串五花，看着坐在自己對面乾飯的少女，有些目瞪口呆。
都說女子本弱，但張秋瞧着對方吃飯的這個架勢，可是一點都不弱啊。
一盤肉串剛端上來，伊悠柔就左手一串、右手一串，大快朵頤，絲毫不顧嘴角的油漬和少女的形象。
“張……嗯真香……張老師，你別光看着……噎死我了，服務員，飲料呢！”
常博文：……
張秋：……
張秋還真是感嘆，感嘆自己第一天碰到伊悠柔的時候，能搶在對方前面吃掉火鍋裡的肉是多麼的幸運。
“老師，你還真是會挑地方，這燒烤烤的真好！”
伊悠柔一邊胡吃海塞着，一邊不忘了恭維張秋。
“嗨，這你就不懂了吧，張老師這挑的地方，不是燒烤攤。”
常博文賣了個關子。
張秋瞪大了眼睛，不是燒烤攤？他怎麼不知道？
“那是？”
“這是煙火的氣息！”
伊悠柔：……
張秋：……
“你小子皮癢了是吧？有事趕緊說事！”
常博文嘆了口氣，道：
“唉，這就說來話長了。”
“那你別說了，小伊，你先說。”
常博文：？？
一盤肉已經見底，伊悠柔喝了口果粒橙，拍了拍胸脯，將最後一口肉送了下去，開口道：“我沒什麼事啊，就是想謝謝張老師今天的所作所爲，幹得漂亮！”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那什麼狗屁學生會會長，什麼來頭？”
“來頭好像不小，好像是個什麼大家族的公子哥，勢力大着呢！咱們學校裡欺男霸女的事情，他可沒少幹。”
常博文有些疑惑，問道：“那他還年年先進分子，十大人物？”
“呵呵，披上人皮幹人事，脫了人皮是人是鬼又有誰能看見？”
伊悠柔頗爲不忿地答道。
“說的好，戴着面具行惡的可能不是善人，但披上人皮幹人事的狼，一定不是好狗。”
“撲哧~張老師你真逗！”
擦乾了嘴角的油漬，伊悠柔又恢復了那副優雅的樣子，掩嘴偷笑。
“行，他交給我去處理。比起這個，我更想了解一下昨天發生的事情，你和陳夢琪是怎麼……”
“奧，昨天好像陳夢琪和她媽吵架了，然後來找我，正巧那個姓李的說什麼學生會有事情需要給我交代……”
“你不知道他什麼面目？”
“光天化日之下，他還能對我怎麼樣？”
“那陳夢琪是？”
“那個姓李的追我挺久的了，我一直拒絕他，但他就和條癩皮狗一樣追着我不放，直到昨天小夢琪擔心我來找我，被他手底下的人扣了……”
張秋眉頭大皺。
這還是純潔白淨的象牙塔？這是有人想在天堂中盛放地獄的曼陀羅啊！
“得，這事交給我，我處理。”
伊悠柔眼睛一亮。
“張老師好man！”
對方爲非作歹這麼久，是沒有老師知道麼？顯然不是。
而是對方的勢力已經大到影響校方的地步了！
張秋那麼聰明，顯然不可能看不清楚這一點，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如此輕描淡寫地將這事情接下來，實在是難能可貴。
沒有理會伊悠柔滿眼的小星星，張秋拿着手機，看着手機上的消息，眉頭緊鎖。
隨後，張秋擡頭，緊緊地盯着常博文。
被張秋盯的有些發慌，常博文嚥了口口水，老實道：“老師，輪到我了？”
張秋一言不發。
常博文更慌了，連忙放下手中的杯子，老實道：“張老師，我不貧了，我說我說……”
“我想，你不用說了，我大概知道了……”
“啊？”
張秋輕輕嘆了口氣，將手機默默地遞了過來。
常博文接過手機，是微信的聊天界面。
“我怎麼記得你有個學生就叫常博文呢？你看這個是不是他？”
緊跟着是一條微博鏈接。
“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學術不端竟已至此……”
常博文隨即順着鏈接點進去了。
伊悠柔好奇地湊過頭來瞧了過去。
“霍霍，熱搜第三呢！”
“誒，他說的那個人的名字，是常博文？？？”
看到這個名字的三個字的瞬間，伊悠柔和常博文一起傻眼了。
整篇微博，只說了一件事。
大概就是，有個本科生，名爲常博文，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給一家期刊灌水了十篇論文。
對方指摘他的理由也很明顯，他一個金大的本科生，何德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發表這麼多論文？
整篇微博，洋洋灑灑五千餘，痛斥常博文學術造假，從個體案例，到反思整個學術圈的作風與風氣，到批判現在年輕人的浮躁，常博文看了都忍不住要稱讚一句文采斐然。
短短半天之內，這條微博被累計閱讀一千六百多萬次，發文的博主，微博名爲志微，也因爲這條微博漲粉一百三十多萬。
如今，輿論已然發酵了起來，整件事情已經被全民的討論推向了高潮，從學術不端到人性的扭曲，從孔乙己到魯迅先生的吃人，常博文已然成爲了衆多網民口誅筆伐的對象，而志微，也成了撕破學術不端面具的聖鬥士。
“解釋吧。”
張秋拿起一串剛端上來的肉串，等着常博文的解釋。
“老師，這您不會信了吧？”
“我自然是不信的。”
“那就好說多了。”
伊悠柔鬆了口氣，繼續開始乾飯。
她還以爲真是常博文乾的呢？現在想想倒也是可笑，大家四年一起擺爛可都是知根知底的，他咋可能不到一個月灌水十篇論文？
雖說灌水，也是有技術門檻的不是？
“嗯，你接着說。”
張秋喝了口果粒橙。
常博文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老師，我確實半個月搗鼓了十篇論文出來。”
“噗——”
張秋一口果粒橙剛剛喝進嘴裡就噴了出來。
張秋拿了張紙巾，擦了擦嘴。
伊悠柔也徹底瞪大了眼睛，手裡的肉串擡在半空中，定格在了半空，嘴裡的肉都忘了嚼。
大家說好一起擺爛，你這連發十篇論文是鬧哪出？
“你說的不信，難道不是問我信不信這是你？”
常博文：……
“老師，我是說我不是真的學術不端啊！”
“嘖嘖，難以置信。”張秋拿起杯子，嘖嘖稱奇。
“啊？”常博文傻眼了。
怎麼張秋會不相信他？
張秋轉着手裡的玻璃杯，看着杯子中搖晃的橙汁，感嘆道：
“幾個月前，你還是重修班的一名畢業不了的問題少年，現在搖身一變，就連發十篇論文，換了誰都難以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