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他嗓音冰冷得如冬日永不消融的冰雪,拿劍指着豔鬼的眉心,道:“再敢碰她試試?”那銳利的劍刃從豔鬼的眉心一直往下滑,滑過豔鬼的鼻樑嘴脣,滑過豔鬼的喉嚨,指到豔鬼的胸口再往他的手臂往下滑,“你哪根手指碰過她?”
彷彿只要豔鬼說了哪根手指碰了我,他就會將他的手指頭削下來。
我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唯有怔愣地看着孟桓卿的背影。很早之前我就有領悟,只要一處在他背後,他就能爲我擋風遮雨。
大殿裡氣流涌動,孟桓卿和豔鬼再度大打出手。簾子薄紗狂肆飛舞,這麼大的動靜卻無人進來一瞧究竟。想必外面的守衛或者太監們已經都被孟桓卿給擺平了。
豔鬼屢屢被孟桓卿的劍氣所傷,一身桃色衣袍有了多處沁血的痕跡,卻還仍舊是雲淡風輕,一點兒也不驚慌,嘴角兀自掛着妖嬈勾人的邪笑。
這豔鬼,真真是死性不改。即便成了這般狼狽的模樣,還向我拋媚眼。
這樣只能使得孟桓卿出招更加狠猛。連我想插手都不知道往什麼地方插。
我便只好站起身來拂了拂裙角,擡手結印。“以我萬神之名輔以萬靈之長,以我萬神之軀逐以萬惡之源,天地四方八卦爲上,開!”
半空中,開啓了一個八卦陣。
豔鬼見狀頓感不妙,涼颼颼地道了一句:“原來是個道士!”隨後腳下一蹬力便衝我飛來,孟桓卿的劍砍在他身上也無法讓他止步。
這回不再是陰柔嫵媚了,而是殺氣騰騰。
他周身的傷口,桃花瓣飄飄灑灑,竟完完全全地復原了去。
這時我雙手印法未成還不能脫開手,孟桓卿自然而然成爲我堅強的後盾,亦跟着衝了過來。師徒同心才能其利斷金,以往多少回,我們都是這樣有默契地配合過來的。
“尋兒!”
八卦齊開,腰際一緊,孟桓卿將我整個人攬進了懷裡。伴隨着豔鬼一聲淒厲不甘的吼叫,豔鬼被八卦陣鎮住,露出了鋒利的爪牙朝我麪皮上抓來,孟桓卿抱着我一個翻轉,他後背驀地一僵。
“八卦曉神諭,神諭聽八卦,神之令道之法,萬物有其軌天地有其正,收!”
八卦往下壓,豔鬼無力承受被四面八方的陣法所制,逐漸不可支撐彎身而下,最終被壓成一道桃紅色的粉煙兒。
孟桓卿抱着我轉身,手中之劍毫不留情,往那煙霧刺去,幾道悶哼不絕於耳,登時煙霧飄散在空氣裡消失殆盡。
一切迴歸平靜。
大殿裡一片狼藉。我扶着孟桓卿坐在地上,扣着他的雙肩就欲去瞧他的後背,着急地問:“桓卿你有沒有事?”
孟桓卿握住了我的手,低低深邃地看着我,下一刻緩緩地靠近,修長有力的手臂將我穩穩地收進懷裡。他頭靠着我的肩,嗓音裡帶着薄薄的小心和害怕,道:“我不該留你一個人的,不該讓你遇上任何傷害的,不想讓你受傷不想讓你擔心不想讓你害怕。但,總是你在保護我,我什麼時候才能保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