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相如半月後,方纔回到成都。回來後問明文君去向,倒是立馬親自來迎接文君回去。這時的他全然恢復了那副謙謙君子模樣,嘴角上翹25度,幾盡完美的展現了他的溫文爾雅。
讓門人通傳的時候,我們這一大家子在遠離玩樂。霄兒已是六歲的小夥子,被文翁管束得越發有理,進退得宜,雖然不得已讓他成了這樣,可看他的樣子,我都快懷疑送他去那兒是不是錯了,一點兒都沒小時候那麼好玩,不過還好,至少在我們這些長輩前還曉得撒嬌。悅兒和怡兒倒是都挺可愛的,只是悅兒過頭了點就是了。
這時聽到司馬相如拜訪,見是不見,本想讓文君自己拿定主意,畢竟婚姻、愛情都是她的,經過這麼久的調適,她也應該可以坦然面對了。可文君只是自顧自的和霄兒說話,全當沒聽過這人。
“讓他進來吧。”既然文君沒人進來,也沒讓我們離開,姑且看看這司馬相如有何說辭吧。
“岳父、岳母、大哥,小婿知道你們在陳夫人這兒,特來拜見。”不解的看向卓父卓母懷裡的一對可人兒,但現在不是弄明白這個的時候。轉向文君道,“娘子,爲夫回來了,特來接你,你隨我回去吧,爹孃也想你了。”他怎麼可以當所有的沒發生過?一句回來,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接文君回去?
“陳夫人,可否讓我和娘子單獨說會話?”看他那欠扁的樣子,真想打爛他的面具。
“娘子?文浩啊,我沒聽錯吧,我怎麼記得惹真波公子的娘子並不在這裡?恩……,叫什麼來着?是勒勒吧。惹真波公子是不是走錯門了?公子夫婦二人伉儷情深,怎麼隨便認起娘子來了?難不成離了羌國惹真波公子就另外找了個娘子,那我可真爲勒勒夫人不值。”
“是啊,馨兒,不久前才見過這位惹真波公子的娘子呢,又過了幾月,怕是也快臨盆了吧。惹真波公子不在家裡好好守着自家娘子,怎麼來馨兒這兒要娘子了?”說了那麼多,這司馬相如還能掛着微笑,面不改色,能得,難得!
“大哥,陳夫人,說笑了,相如已經恢復了記憶。故特來接娘子回去,勒勒自是要跟着我的,但是文君與我夫妻多年,怎麼能一朝拋卻?出了這事,是相如對不住文君,相如已經好好反省了,以後一定會更加待文君好的。只是,勒勒已經有了身孕,相如是萬萬不能捨的,還望娘子諒解。相如並不想辜負娘子。娘子,跟我回去吧。”一副笑彌勒的樣子,可就是讓人猜不透他的真心。
“哦~~~~~~,原來是鼎鼎大名的司馬公子啊,公子既然出使回來了,還不趕緊回京覆命,在這裡糾纏我文君妹妹做什麼?公子既然另娶,怎敢來接文君回去?要不這樣說罷,如若文君也失憶了,被恩人所救,日益相處間,芳心暗喜,還是兩情相悅的那種,甚至也有了小孩。請問司馬公子,是不是也要與那恩人一起共侍一婦呢?如果司馬公子真的願意,那馨兒也就答應,幫公子勸勸文君,公子以爲如何?”也該將心比心纔是。
“呵呵,馨兒的想法可真是大膽。”笑看我一眼,“司馬公子還是回去吧,我們這兒不歡迎你。”文浩下了逐客令。文君和二老都不管,各自逗着娃娃。
“岳父,岳母。”司馬喊完突然向二老跪下。“小婿該死,小婿惹了一身風流債回來本來也不敢奢求娘子原諒,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相如懇請二老再給一個機會,相如定不再負娘子。”跟着還磕起頭來。當初就是他的這番“誠心”,這份才情打動了文君的吧。可是錯了終究是錯了。
“給機會,司馬公子說笑了。公子已有高官在身,我一個小小商人擔可當不起,何況當時我也並沒有同意,從來都沒給過機會,何來再給?走吧,我們這裡不歡迎陌生人。”說話可是一個比一個狠!說完繼續和卓母一起逗這對麟兒。只不過懷裡的小人,倒是會時不時好奇的看着司馬相如。霄兒知道了全部事情,並未擡眼看司馬相如一眼,兀自窩在文君懷裡,偶爾還順順文君的頭髮。
“夠了,司馬相如,給我起來,不要在這個丟人現眼。你想知道你走了快兩年,我在家裡是怎麼過的嗎?我這就念給你聽聽如何?一別之後,二地相懸。只說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七絃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繫念,萬般無奈把君怨。
萬語千言說不完,百無聊賴十依欄。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燒香秉燭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忽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咦!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爲女來我做男。
這麼說夠了嗎?我這廂相似欲絕,司馬相如你呢?你卻是鴛鴦紅帳,麟兒待產。我卓文君盼呀盼,盼回來的就是這個結果?你以爲你又去了新人,我卓文君還會跟你嗎?笑話!頤華,煩勞你去我房裡把我書桌上寫好的東西拿來。”文君放下霄兒,走到司馬相如面前冷冷的說着。知道司馬相如再娶之後,文君把司馬府帶過來的人都遣回去了。頤華匆匆奔了去,不一會兒就取了回來。
“這是休書,我卓文君已經寫好了,就以七出無子只由自行休去,你過來也好,就在這兒籤個名吧,以後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文君十分冷靜的處理了這段婚事,雖然表面上還是那麼的美麗動人,優雅嫵媚,可那個俏皮佳人早已遠去了。
“娘子,你難道要忘記我們幾載夫妻情分嗎?”忘記?談何容易。可是不忘又能如何呢?文君的冷漠面具就快被剝離,可是瞬間,她又堅定了決心。
“大難臨頭各自飛。既然你已經飛走了,何苦還拘着我呢?我們就各自保留那段美好回憶吧,不要到頭來即辜負了舊人,又沒有好好對待新人。與其三個人痛苦,又或者我一個人垂淚,那何不成全各自的一片碧海藍天呢?這兒剛好有琴,我談一曲給你聽可好?”一曲《成全》幽幽唱出。曲終人散,司馬相如終於還是簽了休書,呆呆的看了文君好一會兒,才離開。身影,說不出的落寞,他對文君終究有幾分情分的吧。況且,還是文君自行求去,司馬相如會記她一輩子的,這,是他永遠抹不去的硬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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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司馬相如走了,文君神色哀傷,淚水似要奪目而出。她壓下心底的痛,收拾好情緒,走到父母跟前跪下:“爹孃,女兒不孝,是女兒任性了。女兒當初或許真不該爲了他私奔而去,讓爹孃心痛欲絕。女兒也吃到苦果了,女兒答應爹孃,以後再也不任性呢。”
“好了,君兒,爹孃也沒怪你,其實司馬相如待你也極好,怪只怪造化弄人吧。我的乖女兒,別哭,看着你哭,娘難受……”父母的包容讓文君慚愧不已,她放開一切在卓母懷裡痛苦起來。
“好了,伯母,您老啊,也別哭了,馨兒答應您老,一定再給你找個好女婿,會比那宋玉更有才,比那徐公更有貌,比那孔子更我德的。”老人家傷心不得的。
“你個小妮子,這張嘴啊,可真是利索,我看啊,沒人收拾得了你。今兒你可是把那人給說痛快了。君兒啊,咱也別哭了,瞧你馨兒姐,什麼都風輕雲淡的,多好。不就一個男人嗎?娘也給你找個好的。”
“別介,伯母,馨兒想着你老傷心,也難受着呢,正想開解開解,您老倒是笑話上人了。馨兒可不依。”看着她們終於緩過勁兒來,終是放了心。
“姐姐,謝謝!”文君察幹淚水,楚楚動人的看着我。
“好了,你都叫我姐姐了,做姐姐的怎麼能不照顧妹妹呢。”
“姐姐,你就當我大嫂好了,以後哥要是欺負你,我替你出氣。”說完,跑開。
“得,好你個丫頭,居然敢說我頭上來,看我不打你。”我也追了上去,當然沒用輕功了。這下可好,連霄兒都要笑話上我了吧,形象啊!一掃先前的憋悶氛圍,院子裡鬧將起來。
“姐姐,文君想離開這裡,雖然離了司馬相如,可是在這兒,大家都知道文君成了下堂婦,都……,文君不想留在這兒被人指指點點。再說,如果街上看到他們卿卿我我的,文君會受不了的,可是文君又怕爹孃傷心,一時不知怎麼辦纔好。姐姐你替我拿個注意如何?”晚上,文君特地來了我的屋子。看着她眉頭糾結,愛情啊,可把一個好好的女子給毀了,離開更好,留在這兒,徒惹傷心呢。
“伯父伯母也是希望你放寬心,你願意離開這兒散散心,他們求之不得呢,怎會怪你?只是你一走,文浩又常年不落家,二老難免寂寞,這樣吧,我把怡兒和悅兒送過去,陪陪二老,你啊,就放心走吧。只是文君想去哪兒?做什麼?”
“姐姐常說要吃遍天下美食,覽遍天下美景。可是被幾個孩子拖累得,哪兒也沒去成,文君隻身一人,倒是想效仿呢,姐姐以爲可好?”她一直都呆在蜀地,離了臨邛,也就是成都。後來雖司馬相如去了趟長安,可走的地方也有限得緊。
“好是好,可是西方羌國是去不的的,西南蠻夷也不安定,順江而下,蜀道難於登天,走不好走,船也是不好乘的,觸礁、暗灘遍地,太過危險。要走,也只有北出祁連。而西北與匈奴戰爭連連,文君想走,也得讓家人安心,就只有到了長安,徐圖東進,遊那黃河中下游和東南挨着黃河的地界了。”
“姐姐說的有理,卻也如此,妹妹也不敢讓爹孃懸心。”
“這樣吧,我和霄兒來蜀地也三年多了,我們也該會長安去看看家人。我讓伯父伯母照看怡兒他們,就帶這霄兒回長安看看。這樣一來,和你一同上路,也好有個照應。”兩個娃娃帶過去倒是更加危險呢。
“這可使不得,姐姐呆得好好的,怎可因妹妹勞累奔波。”
“好了,是妹妹就別說兩家話,就這麼定了,文君就讓文浩幫襯着說說,二老肯定樂意的。”
“那好,妹妹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