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東郊,一幢號稱“鬼屋”的破敗別墅
“鬼屋”裡當然不會有現成的死人
但是這處“鬼屋”的地下就有
因爲,別墅下是一座可怕的死亡之窟
陰冷黑暗的地下監獄,潮溼和發黴的腥臭之氣充塞這這裡的每一寸空間。
帶刺的鞭子像刀子一樣,每一下下去都就能剮走她身上的皮肉。那火辣辣的疼痛已經變得不那麼明顯了,是麻木了還是身體已經不屬於她了?說實話她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身上的衣服已經變成了滴血的襤褸,原本齊臀的長髮現在變成了一頭雜亂的黑色水藻披在她身上。一臉慘白的她靜靜地閉着雙眼。
血,滴答滴答地從她的身上滴在地上……
作爲一個殺手,她早就有隨時死掉的思想覺悟。對於組織來說,她的存在就是爲了任務而服務的。這是個殘忍的世界
更是黑暗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裡:沒有希望,沒有光明
有的只有前方等待他們的死亡
像狗一樣死去,沒有人會憐惜,沒有人會記得
默默無聲,輕若鴻毛
想到這裡,她突然覺得能當一個普通人是那樣的幸福。身上的痛讓她幾近暈厥,但是她依舊強打起精神。雖然殺手的命像狗一樣低賤,但是她不打算讓自己死得像狗
她不覺得自己像狗
因爲她是人!
是人就要活出人的樣子
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嚴!
努力地活着,人生因爲努力而燦爛,活着因爲燦爛而美好!
這話是卓婉瑩對她說的。想到那孩子,她的脣角居然露出了一絲微笑。和那孩子在一起很愜意,至少會讓人不由自主想起一些很美好的事情。她的笑容很乾淨,有時候很呆,而且呆得很可愛!她習慣將自己的傷痛隱藏起來,這一點特質倒和她這個殺手差不多。
這次她執行保護那孩子的任務。可以說,是她殺手生涯中最幸福的一次。因爲她覺得,能如此近距離和那孩子接觸簡直就像夢一樣。
“如果我也能做夢,那麼我能活得像她那樣就好了!”
忍受着身上的痛,她如是想着。
“快說!你叫什麼名字?你爲何要阻止我們?到底你背後的老闆是誰?”鞭撻她的人又開始嘶吼了,就像發狂的野獸一樣。她看到這些野獸,心裡居然很平淡。只覺得自己似乎也和他們差不了多少。
擁有自知之明的烏龜,是永遠不會笑自己身邊的烏龜醜的
因爲烏龜知道自己也是烏龜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頭別開
然後又是永無止境的鞭打……昏過去了,被水潑醒……然後繼續……
就在她以爲自己就要被這樣打死的時候。地牢裡的血腥味突然濃郁了起來。直覺告訴她,一場突如其來的殺戮已經開始了……
她沒有想到這場殺戮的目的是什麼,她只想快點兒死。因爲,死至少可以讓她從痛苦中解脫出來……該死的痛……
一個矯健,強悍的黑影在地牢裡揮動着手裡那把亮晃晃的刀。刀光下血花正豔……
血花綻放,黑影穿梭其間,所有地牢裡頭的管事都有槍,但是此刻槍卻和燒火棍差不多。有的人連拔槍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砍掉了腦袋。
速度有時候不止代表效率
不多時……
地牢裡死屍遍地,血流成河
如此的殺伐堪比地獄修羅
到最後,整個地牢裡會喘氣兒的就只有黑影和她了
蒙面黑影出刀如風,砍斷了綁住手腳的繩子。她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你……是誰?”
“救你的人!”
“誰派你……來的?”
蒙面黑影冷笑:“這重要嗎?”
蒙面黑影說完,一個轉身走出了那個到處死屍血流成河的地牢。他走後不到兩分鐘,一個忍者就竄進來跑到了她的面前將陷入昏迷的她扶了起來。
“張茵?張茵……”
“你……你又是誰?”
“老闆派我過來的!這裡是怎麼回事兒?”
“老……板?”
“我帶你回分部私人醫院!”
“……”她實在撐不住了,頭一歪昏了過去……
入夜
鵝毛大雪終於停了,狼牙月孤獨地在天上掛着,原本月光不太明亮,可是反射了大地上的積雪之後,居然發出陰冷得很是瘮人的冷光
靜謐的書房,沒有開燈。牆壁上的巨大視屏沒有任何動靜,原木桌上那個不時閃動着數據的電腦螢屏尚在工作。而那個原本應該坐在電腦前的人這會兒卻坐在了另一邊。
高大的落地窗
狼牙月彷彿就像掛在他的身後一樣。他的身前擺着一張花梨木鏤空雕花茶几,茶几上擺着國際象棋。藉着冷冷的月光,他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突然,書房裡的一扇窗戶被人打開了。一陣冷風呼嘯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黑影
那黑影畢恭畢敬地單膝跪在了那個正在下棋的男人面前
“主人!任務已經完成!”
“活着?”將手裡的棋子放在了棋盤上它應該呆的地方,嘴裡冷森森地吐了兩個字
“是!因爲調查及時,那個叫張茵的女人還沒有死!此外,根據我們的調查,這次襲擊並帶走那個女人的是馮家的人。馮家是想從她的嘴裡得到點兒其他的消息。他們已經綁架過卓小姐一次,因爲沒有成功,這次顯然謹慎了很多。至於彭透斯和‘暗夜’他們那邊的殺手目前還沒有任何動靜。”
手裡拿着一枚棋子,優雅地撐着下頜,看着棋盤!
黑檀一樣的劉海搭在額前,將他映襯得俊美得甚至有種邪魅的味道。黑色的絲質襯衣領口處有兩顆鈕釦沒有扣上,衣領比平日裡更敞了幾分。潔白的胸膛若隱若現……
雖然整體而言唯美優雅,端莊高貴,魅惑力十足十
但是如果看他的雙眸的話,就會有種自己身在地獄最底層的覺悟……
比雪更冷
比冰更冰
冷得叫人血液凍結,冰得讓人寒心徹骨
黑影恭敬地埋着頭,改爲雙膝跪在地上
許久……
“噠”一聲輕響。將手裡的棋子放在了棋盤上
黑影微微顫抖了一下
就在這時,書房外的走廊上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下去!”
“是!主人!”恭敬地應了一聲,黑影倏然消失,剛剛打開的窗戶被黑影順手關上
黑影消失沒多久,就有人在敲書房的門了
“進來!”拿着棋子,習慣性地撐着下頜
門打開了之後……
“老大……”
“叫我的名字!”他擡頭盯着門口站着的某人。冷森森的眸光銳利如刀……
某人抱着懷裡的課本相依爲命……嚥了口唾沫:“呃……冷……冷紫辰……”
“嗯?”拿着棋子正在思考的人懶洋洋地冷冷應了一聲
“我可以開燈嗎?”
“……”
某人將燈打開
璀璨的水晶燈將書房照得如同白晝,也讓她看到他那潔白的胸膛。不是她要故意看,而是太耀眼了……
她發現她的臉又有星火燎原的趨勢了。將視線定格在他的臉上,可是……該死的妖孽!他沒事兒長得那麼好看幹嘛?
他吻過她,想到這裡,她不由自主地看着他的薄脣……
昏倒!這次她終於把自己搞得面紅耳赤了
“有事?”他將手裡的棋子放在棋盤上,擡頭正好瞧見她像是剛剛做了虧心事一樣。紅着脖子埋着頭,在左腳踩右腳
“呃……我……我先回一下房間……”先調整一下,要不然太尷尬了。某人向後轉,就差齊步跑了。
“站住!”
天爺啊!某人的腳巨沒骨氣,居然在他吐了兩個字之後就動不了了
“過來!”
“我……我……我先去一下洗……”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小心地偷看了一下妖孽!滿臉扭曲……媽呀!上廁所是應該是個不錯的藉口,可惜……
“我動手?”將手裡的棋子隨手丟開……眸光冷森森地打在她的身上
“呃……不用……不用勞動您老人家大駕……給我十秒鐘……讓我再糾結一下!”真是要命得很
長身而起,無形的壓迫力迎面殺了過來。某人一路小跑跑到了他的跟前報到。等跑攏了她才覺得自己沒骨氣得很……她發現自己怎麼越來越狗腿了?
“什麼事?”低頭看着她,指掌流連在雪白的粉頸上,將一綹烏黑的髮絲勾回她的耳後。刻意不去看她紅腫的臉頰。他甚至有些害怕看到了之後,他刻意內斂的情緒會暴露出來將她嚇着。
她顫抖了一下,紅着臉咬着脣“呃……我……”她最後乾脆直接將經濟學的課本伸到他的眼前
他坐回了座位,悠閒地斜靠在軟椅的扶手上
“坐下!”
某人很乖地坐在地毯上,把課本攤在茶几上。攤好之後,她扭頭看着坐在身後的那個,一身高貴的大爺
他斜睨了一眼她:“有哪些不懂的?”
之前,她就將不懂的都一一列了出來。現在將那張紙遞給他,漂亮的手接了過去,一手撐着臉頰,一手拿着紙張快速看了看。在詢問了一番之後,進一步瞭解了她的情況。然後這纔開始給她講解。
她拿着筆在筆記本上很努力地做筆記,不時停下來撐着下巴聽他的分析。只要跟着他的思路,很多難點似乎在他的講解下,都下變得不那麼難以理解了的樣子。
她發現,他很適合去當老師……
呃……這個想法是不是有點兒不靠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