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裡的天氣總是變化無常。不多時,強風開始持續不斷地猛烈吹拂,沙暴塵飛瀰漫,太陽早就不曉得被風颳到哪裡躲着去了,燥熱的空氣卻依然滯悶得教人難以忍受,滿身大汗彷佛剛從水裡撈出來,出汗後又因潮溼而無法蒸發,嘴脣乾裂,眼睛、舌頭和喉嚨發燙疼痛,真是令人苦不堪言。
但是,卓婉瑩窩在怪樹下卻老是覺得陰風陣陣地吹……寒雪層層地下……她快成冰棍兒啦!
一邊快烤熟了的感覺,一邊是冰的考驗……
這真是貨真價實的,冰火兩重天啊!
男人坐在離她不遠處的水窪邊上。搖曳的樹蔭下,脊背挺得直直的,彷彿隨時都能振身而起攻擊所有危險動物。沙漠的風吹拂在他的頭髮上,他那黑檀一樣的頭髮卻始終一絲不苟。從那山沙下到這坑底,他頭上的頭髮居然一點兒都沒有亂的說。而她的咧?想着剛纔她從沙山上滾下來,頭上的沙子應景地淌下來。她就無限鬱悶……
這男人難道是從天而降的?
漸漸地,她感到空氣中好像有點兒異樣。
血……
那是血的味道!
她身上沒有傷口,因此這味道絕對不是從她身上傳出來的。想到這裡,她看了一眼對面的男人。但是她卻不敢動!
拎開水壺,她喝了一口水!由於不知道從這裡出發回開羅要走多久。於是她只得節省着喝水。但是即使這樣,不管她再怎麼樂觀。當她確實領教了沙漠的威力了之後,其實她連自己還能不能回開羅都不知道。
就在她想要拎緊水壺蓋的時候,她看了一眼對面那個背對着她坐着的男人。猶豫了很久,她小心地將水壺舉了起來……
那個男人沒反應!
看着他沒反應了,她的膽子逐漸大了起來。
“那個……呃……你要喝水嗎?”
還是沒有反應!
有些尷尬地收回拿着水壺的手
她嘆了口氣,將水壺蓋兒拎緊。
原本她是想繼續睡覺然後等天黑趕路的。但是空氣中的血腥味卻越來越濃……她再一次往那個男人那頭兒看去。
“呃……那個!先生……你……你好像受傷了……”
還是沒有一滴滴的反應!
男人不動不搖坐如鐘,彷彿壓根兒就是一座貨真價實的雕像!
冰山雕像……
汗……
這也太……呃……有點兒鬱悶了!
她記得胡夫金字塔是正對東方的。也即是說,她只要往正東方向走就一定能找到那座可愛的金字塔。雖然這像豪賭,但是她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在這裡等,只有等死;到外頭去豪賭,也有可能死在沙漠裡頭。反正都要死,怎麼死還不都是死?
就在她做好打算了之後,她聞到從他身上飄過來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了起來。平日裡她見到只流浪狗都要撿回家的,這會兒地面兒上擺着這麼大的個人,要她不管確實有點兒困難啊!她起身小心地移到男人的身邊,越接近他,血腥味就越濃。而男人對她的接近更是毫無反應……
該不是他故意不管我,然後等我徹底惹毛他了他就有藉口殺我了?她暗忖着。想到這裡,她停下移的動作。
“喂……先生!喂……”
還是沒反應!
吞了口唾沫,她繼續小心地移動身子。靠近男人的背之後,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個男人的背。男人不但沒有反應,還身子一歪,嘭的一聲側倒在了地上。這時,她纔看清楚。男人腰間的衣服上已經溼了一片了。男人的臉色蒼白異常,兩片脣瓣都已因乾渴而裂開來,原本一絲不苟的秀髮有些凌亂地搭在額頭上。或許是因爲昏迷了的原因,這樣的他少了清醒時候的陰冷和犀利。倒變得有點兒傳說中的那種傾國傾城的味道了。
嗯!
很有妖孽的範兒!
她摸了一把他的額頭!
很燙!
拿過水壺,擡起他的頭小心地讓他喝了一些水。這纔開始想該怎麼處理眼前的這個傢伙!
花了不少的力氣,將他那看似不打緊,但是搬起來卻相當重的身子平攤在地上。然後動手將他的衣裳一件一件地解開。在解的過程中:
她從他的西裝外套裡層發現了一個精緻的,裝有飛刀的刀囊。沒用,丟開……
在腰間發現了三個戰爭片裡纔看得見的,沉重的子彈夾。沒用,丟開……
皮帶上有兩個手雷模樣的東西(她倒寧願相信這玩意兒是模型!)。沒用,這個可不能用丟的!
小心放一邊兒……
接着是兩把精緻的小手槍,一把看上去很威猛強悍的袖珍槍,(後來她才知道那玩意兒是袖珍衝鋒槍!)
……
把這個男人好好生生地搜了一遍,那些從他身上搜出來的傢伙,擺在地上都可以軍械展覽會了!可是……可是就是愣沒有收出點兒其他有用的東西來!
傷口在他的腰間,血從傷口裡滲出來,把纏在腰間的繃帶全部染紅了。她小心地解開繃帶,最後她看到了傷口!
傷口看上去不大,但是好像蠻深的。事先已經被處理地很好,且有癒合過的跡象。但是由於他劇烈運動,最後導致傷口重新裂開了。她又不是學醫的,這會兒拿這事兒確實有點兒沒主意了。但是她知道要是她不管的話,這個傢伙鐵定會死在這裡的!然後變成一具完美的乾屍。再漂亮的人,再有妖孽範兒的傢伙。變成了乾屍都沒有啥美感可言了的說!
該怎麼辦呢?
她睜大眼睛看着灰濛濛的天……
耳邊是沙漠的風聲……
這裡是個死亡之地,在這裡生命是完全沒有重量的,死亡變得極其理所應當。
但是,她不喜歡死亡!因爲死亡這兩個字,老是會讓她想起爸爸媽媽突然離開她的,那個清晨的感覺。
她不想看到有人死,不管那個人是哪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