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走過去,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走過了過去,手卻無法觸碰到任何人。
這只是一個記憶而已,記憶是改變不了的,所以無論我怎麼努力,也無法對現場造成任何影響。
感覺到身後有陣陣陰風。我回過頭,看到那臺階護欄的最高處站着一個人影。雖然距離很遠,我依然看清楚了,那人就是白展翅。
白展翅……
對,白展翅……
我腦海中靈光一閃,像是有什麼線索衝破了腦回線。就在這實,我忽然醒了過來。
眼前一片黑暗,但耳朵裡卻還聽得到窗外的雨聲。
因爲房間裡沒有窗戶,如果不開燈,無論白天?夜,房間裡都是?的。我摸索着打開燈,擡手看了一眼時間。
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六點了。
我的汗水將衣服都浸透了,心臟“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胃裡面好像什麼東西都沒有了,餓得前胸貼後背。難受得很。
但最難受的還不是我的身體,最難受的那一塊是我的心。心臟那裡像無數螞蟻在啃食,一瞬間就啃得我千瘡百孔。
不是說寵承戈的女人是我嗎?爲什麼他結婚的對象會是別人?
是我的記憶出了問題?還是寵承戈在騙我?
我閉上眼睛。用手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頭。一夜長夢過去,身體本來已經沒有太大的力氣,但彷彿我把力氣都花光了,就不用再去思考。不去想爲什麼寵承戈會去娶別人?
是因爲情非得已?不是他自己願意的?
可在昨天的夢裡,我非常清晰的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是那麼欣喜和期待。讓我一度以爲,那頂轎子裡面的新娘就是我。
但現實往往是諷刺的,從那個轎子裡走出來的女人無論從哪個角度觀察,都不可能是我。
而且,她的模樣很熟悉。
她是誰?
我努力回想,想記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她。這明顯是一個陰間的女人,只能是在陰間的時候認識過……
陰間……
我腦中瞬間閃過一點靈光,和剛剛從夢裡即將醒過來之前的靈光一樣——我想起自己在哪裡過她了!
她沒有出現在現實生活中,而是我的上一場夢中。
我站在一片荒廢了的墳墓當中,看到白展翅去接這個女子。一開始我以爲她是白展翅的妻子,由白展翅親自來接。沒有想到,白展翅是在替寵承戈接新娘。
他和寵承戈……
他去接新嫁娘,身份應該就是伴郎了。但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那麼好過?不應該是敵人嗎?爲什麼當初寵承戈結婚會由白展翅當伴郎?
我記得展翅當初在夢裡把我抓走,寵承戈跟他明明是勢不兩立的。難道說以前他倆本來是好兄弟,現在因爲我而反目成仇了?
事實是怎麼樣。我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頭緒。就連楊一都說,我輪迴前最終是嫁給了主管輪迴的寵承戈。但爲什麼我的記憶和他們說的不一樣?
我頓時有一種全世界在騙我的錯覺。
寵承戈曾經說過的話,難道都是在騙我?
想到這裡,我的心好疼……
因爲累。我現在沒什麼力氣下牀,任由額頭上的汗水一顆顆流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客廳裡有人走動的聲音。我才勉強從牀上爬起來,扶着牆壁打開門出去。
“周小姐?”第一個起來的人是肖傑,他已經洗漱完畢從洗手間裡走出來了,見我像是路都走不穩,忍不住問:“你沒有事吧?生病了嗎?”
我擺擺手,表示我沒事。
“我看你臉色很差,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肖傑異常消瘦,伸過來的手就是骨頭上面裹着一層皮,看起來就像骨架子一樣。我瞬間就聯想到了在林軒家裡遇見過的鐘嫂,她有半邊肉身就是一具白骨。
肖傑見我沒有答理他,反而還驚恐地後退了一小步,莫名其妙地問:“怎麼了?”
我擡起頭來,看着他的臉。
不知道是因爲光線問題,還是眼前發?,我竟然沒有辦法看清楚肖傑的模樣了。他的臉上淡淡的籠照着一層白霧,就像開水燒開後的水蒸汽一般。
“我有什麼問題嗎?周小姐?”肖傑收回了手,有些不太高興了。
我趕緊收回目光,朝他扯出了一個稍顯友好的微笑。“對不起。我是老毛病犯了,等下休息一會兒就會好,你不用管我。”
肖傑本來也沒想再管,冷淡地朝我點點頭,就轉身去樓下。他大概是去找早餐吃了。我進了洗手間,洗漱完以後,覺得自己全身??的很不舒服,又回房間。去櫃子裡找了找,還真的被我找到了一件衣服。女款的睡衣。
應該是提前就準備好的。
早知道昨天晚上我就穿睡衣睡覺了!
我進了洗手間,開熱水洗澡。因爲沒有窗戶,我怕水蒸汽出不去,便把門留了一個縫,但卻在門把上掛了一條毛巾,證明裡面有人。
洗過澡以後,腳步更加虛浮了。我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回到房間,躺在牀上就起不來了。
思想放空了十幾分鍾,越想越覺得心涼,眼淚扒拉扒拉地就下來了。
寵承戈,不是說好了再不欺騙我的嗎?就連這句話。你也只是隨便說一說的嗎?
討厭……
眼淚流着流着,那情緒就越來越不受控制,最後變成了壓抑的哭聲。胸口發堵,又冷又疼。
“周沫……周沫你醒了嗎?”正是情緒難以自控中,楊一過來敲門了。
我不想理他,吸了吸鼻子沒說話。
他大概以爲我還沒有醒,敲了兩下門便沒有了動靜。
我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起身從牀上坐起來。從包裡拿出鏡子照了照——眼睛紅紅的,眼皮還腫了,一看就知道是哭過。
從第一次見楊一,到現在爲止,與他的種種過往都從我的腦海中過了一遍。我一直把他當作最信任的人,雖然寵承戈一開始就叫我不要太相信楊一。但是,如今連寵承戈也不值得相信了,我還能怎麼辦?
靠誰,也不如要靠自己。
如果這時候把夢裡的記憶告訴楊一,去質問他,得到的結果用腳趾頭想我都知道。一定是有些事不方便告訴我,是爲了我好。
楊一,如果你真的願意把全部事實告訴我,你早就已經說了。
到底在瞞我什麼?
我對着鏡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擡手用力地揉了揉臉,又輕輕地給眼睛做了下按摩。再拿鏡子看的時候,眼睛還是紅紅的。便躺在牀上閉目養神了。
半個小時以後,楊一再次敲門。
我依然沒有迴應他。
“周沫,時間不早了,你醒了沒有?”楊一在門口問。
我微眯着眼睛。應道:“嗯。”
接着,便起身把門打開。楊一在門口便頓住了腳步,輕聲說:“可以起牀了,你該吃早餐了。不然胃就得受不了了。”
我點點頭,半低着頭,問道:“洗手間裡有人嗎?”
“大家都起了,就你最晚。”
我掀開被子,穿上拖鞋出門,去了洗手間,刷牙洗臉。洗臉的時候特意有的冷水,緩緩地敷在眼睛上。等眼睛看起來不是那麼腫了以後,才緩緩走了出來。
因爲樓上就只有一個沙發。大部份的人都去了樓下,可活動面積要大一點。馬偉華的房間門開着,他戴着耳機,應該是在聽音樂。
楊一坐在沙發上等我,見我出來以後,他轉過臉問:“好了?下去找點吃的吧。”
我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怎麼了,你肚子不餓嗎?”楊一走過來,對我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怎麼看,都是一副非常溫柔平和,細心體貼的好朋友。和“處心積慮的騙子”完全搭上邊。如果沒有昨天那個夢境,我也許完全不會想到,他在我身邊也許是另有目的。
楊一保護我,尊重我,支持我;喜歡我,還無條件的對我好。這些我都能感覺得到。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嗎?都是我自己個人的錯覺嗎?
我不相信。
“怎麼了,忽然這樣看着我?你是不是沒的睡好,眼裡還有紅血絲。不過沒睡好也得先起來了,吃過東西,緩一會兒再去睡個回籠。”楊一拍了拍我的肩,把我往樓下拉。
“楊一……”雖然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但還是不甘心地問了一句,“輪迴以前,我真的是寵承戈的妻子?”
楊一怔了一下,隨即問:“怎麼想起來問這個?當然是了。”
“那他在我輪迴後,有娶親嗎?”我又問。
楊一搖搖頭。
“在我嫁給他之前,他結婚了嗎?”我接着問。
寵承戈也以是我輪迴了以後再娶了一個,又或者是在認識我之前,已經娶過別人。
這些都不重要,只要我們曾經真的做過夫妻,那就沒有關係。
楊一盯着我看一會兒,狐疑地問:“周沫,你是不是想起什麼奇怪的事情來了?”
“怎麼?”
“不然,你怎麼忽然問這麼奇怪的問題?”楊一問,“昨天晚上,有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我搖搖頭,解釋道:“沒有。我只是覺得寵承戈不
如我想象當中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