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怡一本正經地聽着,接着直直地看進我的眼裡,忽然“噗”地一聲笑出來,弄得我莫名奇妙,問她:“你笑什麼?”
“沒有,我只是覺得好笑而已。你有必要把自己說得那麼慘?”張怡笑了一會兒。輕輕地呼了一口氣,輕鬆地說,“不過被你這麼一形容,我的心倒是真的好多了。雖然還是在意楊一說的親爹養母的,但目前更重要的,還是先保命。我可不想死了變成鬼再去找爸媽。”
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懶得跟她一般計較。因爲太累,我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分外沉,沒有惡夢。也沒有被鬼壓牀。我墮入了黑暗裡,一覺睡到了傍晚。
醒來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有些渴。我起身刷牙然後喝了一杯水。見張怡還沒有醒,便拿了準備刷一刷網頁。
一個未接電話。
雲修打的。
雲修……自從她回去以後,我竟然忘記了聯繫她。當時她一定病得很嚴重,只是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我回撥過去,那邊響了很久才接,接了又不說話。
我說:“雲修,這幾天實在發生了太多事,我都忘記給你打電話了。你現在還好吧?在醫院還是在家呢?身體怎麼樣了?”
雲修那邊一片安靜,沒有回答我。
“雲修?”
“雲修你在聽嗎?”
“雲修!”我連喊了幾聲雲修的名字,都沒有得到迴應。難道是電話壞了,就當我準備掛了重新撥一遍試試看的時候,卻聽到了雲修的迴應:“周沫。”
我問:“怎麼叫你半天不說話呢?你最近怎麼樣,身體還好吧?”
雲修“嗯”了一聲,又問我:“你呢?”
我想了想,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目前的狀態。肯定是不能稱上“好”的,但也不能說一塌糊塗,於是我說:“就那樣吧。”
“發生什麼事了,電話都不給我打一個?”
我正要說話。那邊對問:“是又死了人是吧?”
“你看報紙了?”我嘆了一口氣,輕聲說,“對啊。昨天死的那個人,跟謝淑娟的死法一樣的。不過……沒事你不用擔心,好好養你的病。以後我這邊。就不用你操心了。”
“爲什麼默”
從她接電話的第一句話開始,我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雲修說話的語氣和平時很不一樣,以她的性格與修養,她說話的音色一直都是略帶笑意的,可是今天,她的聲音十分冷淡。一點起伏都沒有,平靜得就像一面湖水,一絲波瀾都不帶。
難道她生氣了?
“因爲我不想連累你啊。上一回你纔剛剛醒過來就把你叫過來了,要是知道你的身體狀況,我是絕對不會叫你來幫忙的。”我輕聲說。儘量讓聲音聽上去溫柔真誠,“你現在最重要的事,還是先把身體養好。”
“既然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你們沒有想到什麼辦法嗎?那個楊一,看上去挺厲害的,怎麼,他也沒辦法?”雲修依然用她那不帶感情色彩的語調問我,“季以龍跟你們在一起?”
“是,”我小心翼翼地問。“雲修,你是不是哪裡不太舒服?”
“怎麼?”
“我聽你的聲音跟平時好像不太一樣啊……你的病,醫生是怎麼說的?”
雲修說:“醫生說,我已經死了……”
我足足怔了三秒,才反應過來雲修剛纔說了什麼,但又覺得那不可能。會不會是我聽錯了。
“你,你剛纔說什麼?”
“醫生說,我已經死了。”雲修平靜地重複了一遍,“按照醫學上來講。”
我木木地站在原地,雲修後面說了些什麼,或者說她到底有沒有說話,我都已經無法聽見了。腦子裡只重複那一句“醫生說,我已經死了。”
雲修已經死了?
那麼剛剛誰在電話那頭說話?現在是誰在打電話給我呢?
上次她過來的時候,不連心跳和脈博都沒有了。給她檢查身體的醫生告訴我,讓我去給她請一個道士,因爲她已經離死不遠了。
可雲修當時活蹦亂跳的!
如今,她自己告訴我她已經死了。她是什麼意思,是屍變了嗎?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寒毛倒豎。覺得指尖一陣陣發涼!
我丟了,一把拉開了房門跑了出去,接着去敲楊半仙的門。敲了半天沒有反應。我於是又去找了服務員,讓他替我們開門。
因爲已經住了快一週,服務員也認得我們是朋友,當下給我開了門,接着退了出去。
楊半仙睡得還很沉,他閉着眼睛,均勻的吶吐呼吸。可能是因爲被窩裡很暖和,他的臉頰上還升起了淡淡的粉色。
但我現在沒那個閒情去欣賞他嬰兒般的睡臉,走過去幾下把他給搖醒了。楊半仙迷糊地睜開眼。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兩眼對不住焦距地盯着我看了一會兒。
“小沫?”
“嗯,楊一……”我剛一開口,楊半仙卻忽然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用力地一帶,我猝不及防。一頭扎到了牀上,被他給包進了懷裡。
什,什麼狀況?
楊半仙依然處於半清醒狀態,將自己的額頭抵着我的額頭,接着又睡了過去。我大睜着一雙眼睛瞪着他,這人怎麼回事?
假裝糊塗,然後趁機佔便宜?
我定定地盯着楊半仙看了十秒鐘,才一曲起膝蓋給了他一下。楊半仙被打得猛然一個清醒,顯些跳了起來。
“你!”他翻身從牀上坐起,裸露着上半身,露出光潔的皮膚,吃驚地看着我。
我得意洋洋地說:“我天天不忍着你,你就以爲我好欺負呢。”
楊半仙原本迷濛的眸子漸漸變得清明,接着眯了眯眼,似乎不明白我爲什麼會躺在他的牀上了。我翻了個白眼,冷笑道:“我猜你肯定會問,我爲什麼會在這裡?別裝x,我還以爲你是什麼正人君子呢!”
楊半仙沒有理會我的諷刺,翻身就下了牀。他只穿了一件貼身內褲,轉身冷冷地睨了我一眼,接着赤腳走進了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