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小,不要說劉義成現在是女裝。他的通緝令已經下了那麼久,不佔據頭版很久了。並且,現在我們在百京市,沒那麼容易認出來。你以爲誰都能記住每一個通緝犯的臉啊?
但他既然這麼說,我也不好你勉強。一大早擠地鐵去了那個報設。
但我還是來晚了一步。我到的時候,陳寒剛剛出門。她的同事見我已經來了第二次,便好心提示我:“昨天晚上,愛心福利院聽說鬧鬼了,她一早上就去跑這個新聞。”
“那個地方在哪裡?”
陳寒的同事聳聳肩說:“你如果知道她家在哪裡,可以去家裡等啊。她晚上一定會回家的。”
也就是說,我這一上午的過來就跑她家門口守着,一直守到她晚上下班回來?
得,我還是去愛心福利院吧。
我打開,連了網,搜到這家福利院。好在有地鐵可以直達,但是也要走一段路。我輾轉了半天,才終於到達了這家福利院。
這家福利院來的記者不多,現在是科學年代,鬧鬼這種事。不太能引起大轟動。我在那幾個正在訊問的記者當中,發現了陳寒的身影。
想也沒想,便過去打招呼了。
陳寒不認識我,推了推?樑上的眼鏡問:“你……”
“我叫周沫,你沒有見過我……但是……”
“周沫?同沫……”陳寒似乎是在腦海裡回憶了一下,忽然指着我說,“對,周沫,兩個月前的報紙上有你!”
我一驚,臉色就黑了。兩個月前,不就是學長死的時候?
“我在五漢市,跟幾起兇殺案有關吧?”陳寒驚奇地問,“雖然沒有明確地指認出是懸疑犯,但聽說前幾起駭人聽聞的兇殺案,你都在旁邊。”
我認真地解釋:“沒有證據,就說明我沒有做。只要做了就會留下線索對不對?真相是不會說謊的,死人也一樣。法醫都不能斷定和我有關,你又怎麼能說跟我有關呢?你們這些記者都喜歡亂寫,只要搭了一點點邊,就吹得天花亂墜的。你看我像殺人犯嗎?”
陳寒還真仔細地看了我幾眼,對我剛纔的言辭一點也生氣。問道:“當然我也聽過內部消息說是五漢市鬧鬼了……昨天這家福利院聽說也鬧鬼,而你又出現在這裡。你這個人……很不吉利啊。”
我:“……”
“你找我?”陳寒指了指自己的?子,“有什麼事嗎?”
我想了想,編了一個理由。說是我聽說鬧鬼,便去打電話給報社問一問情況。但報社的人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說陳正好過來了,讓我來找。又不肯給聯繫方式,所以我就自己來了。
陳寒對於這個理由絲毫沒有懷疑,立刻神秘地告訴我,這家福利院昨天晚上。很多孩子都見鬼了。
“很多孩子?”
這會不會是看錯了嗎?按照正常情況下,鬼魂不可能會所有人都看得見啊。
陳寒卻確定地告訴我,昨天晚上,福利院裡很多孩子都見到了。哭得很慘。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星期天,這天氣晚上也不熱不冷。院裡就安排小朋友裡做遊戲,一起玩一玩,然後再去洗澡睡覺。所以小朋友們都聚在了一起。
聚在一起以後,先是一個小朋友喊了起來,說看到了一個嚇人的叔叔。接着所有人都向那個方向看過去,果然,很多小孩子都看到了。
我見說得這麼邪門,忍不住問道:“真的是鬼嗎?”
“不然,爲什麼只有小孩子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呢?總不可能所有小孩子都撒謊吧。”陳寒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這種新聞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看,我還在實習期,天天出來跑這種新聞,真的是苦逼死了。”
我問他,究竟是什麼樣的鬼。
陣寒本來就正在採訪福利院的工作人員,那個大姐形容給我聽:“小朋友們說一箇中年叔叔,”說是身上都是血,樣子很嚇人。綜合他們的意思,就是一個滿身滿臉都是血的大叔,嘴裡不有兩顆獠牙,張嘴就可以看到。
陳寒猜測:“難道是吸血鬼?”
我聽到這裡,感覺自己背後都冒了一頭的冷汗。小孩子們看見的,該不會就是我腦海中出現的吧?
是掏空?
我問:“看得清楚臉嗎?”
大姐嘆了一口氣說:“就是所有人說成一樣的,纔可怕。連粗眉毛,又大又兇的眼睛,瞪着他們……就是形容得太清楚,所以邪門死了。他們指着的那個方向,我們都看不見任何東西。一說起來,實在太恐怖。”
聽完這些。我的腳下一軟。
沒錯,就是掏空。
可是,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是因爲陳寒?
“這麼多年了,咱們福利院裡從來沒有出過這種事,孩子們也都是我們一手一腳帶大的。性格都瞭解,不可能撒謊。”
像鬧鬼這種事,又不可能有證據,所以就算寫出去了,有些人不過也只是一笑置之,當作飯後茶餘看上一兩眼。絕對引起不了衝動。陳寒嘆了一口氣,什麼時候她才能夠寫出一篇驚天地泣鬼神,又不是胡編亂造的報導來?
“姐姐……”我心裡正在吃驚和忐忑,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轉頭一看——是小呆。
劉義成送走他的時候我沒有問。難道就是這家福利院?
這也太巧了吧?
小呆穿了一件藍色的套裝,這和這院子裡的其他小朋友一樣,應該是統一的着裝。捲髮被剪去了一部份,看起來更加清爽。皮膚白,眼睛大。?子高,脣紅齒白。
這麼漂亮的正太,真的讓人很難不喜歡,特別是我這種花癡類的。
“小呆……”
“姐姐你是來接我的嗎?”小呆見到我非常高興,幾乎是跳到了我的身上來。“哥哥想我了嗎?”
接他回去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劉義成確實想他了。我颳了刮他的水上?子,問:“小呆,昨天在這裡睡得怎麼樣?”
“我睡不着,一直想給哥哥打電話,但他最後關機了。”阿呆癟了癟嘴。
昨天晚上?
陳寒問道:“昨天晚上你見到其他小朋友說的嚇人的叔叔了嗎?”
小呆轉過臉,看着陳寒。
“誒?”陳寒用手去戳了一下小呆的臉,她有些自來熟。但小呆的反應更離譜,他直接一口咬上了陳寒的手指頭,而且死不鬆口。
我和一個工作的大姐的嚇慌了,拼命讓小呆鬆口,可他去死死咬住。陳寒疼得鬼哭狼嚎的,拼命尖叫。
很快,小呆的嘴裡就有鮮血了,我沒辦法。一把打了他臉上,吼道:“鬆口!”
小呆被我用力地打了一下,才終於鬆口。陳寒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幾個人都圍上來,查看陳寒的手指。她的指頭上有幾個深深的牙印。看起來觸目驚心。還在不斷滲出血來。
已經有人去找了醫藥包來,給陳寒包紮。
我認識小呆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見他發這樣的瘋,從前連說話的聲音都不太大聲的孩子,爲什麼會咬人?
工人大姐和福利院的阿姨們不停地在給陳寒道歉,陳寒自己心裡也訕訕的。不過是看着這孩子可愛,輕輕地戳了一下,沒想到引起這麼大反應。難道說是沒有父母的孩子,內心就是這樣敏感變態嗎?
我準備狠狠地罵小呆一通,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卻是搶到了我前面。讓他罰站。給陳寒道歉。
可平時十分乖巧的小呆,今天卻死活不肯道歉。倔強地將頭偏向一邊,而且表情還很氣憤。
我見工作人員已經狠狠教育過了,便緩和了態度問:“小呆,你告訴姐姐,爲什麼要咬那個陳姐姐呢?陳姐姐是因爲你可愛,才輕輕地摸了一下。你動不動就咬人,這是不對的,你看陳姐姐的手都被你咬出血了。”
“哼。”小呆很高傲,揚着頭也沒有理我。
我耐着心問:“你平時不這樣的。爲什麼要咬人?”
“不喜歡她。”小呆轉過頭看着我,眼中升起一種與他的年紀不相符合的冷漠,“不喜歡。”
我儘量跟他講道理:“爲什麼不喜歡陳姐姐呢?又沒有得罪你。那就算你不喜歡人家,也不能咬她啊。這是不禮貌的,我們給陳姐姐道歉?”
小呆偏過頭。完全沒有道歉的意思。
我也沒有什麼耐心了,小孩不聽話一定要受到懲罰,不然他長大了也不會講道理。我嘆了一口氣,就讓他在太陽底下站着。
陳寒說:“算了吧,他還小。又不懂什麼。”
旁邊的阿姨說:“就是因爲年紀小,壞習慣才必須要扳回來,不然長大了更難教了。陳記者,非常不好意思,你看這小孩也是昨天才送過來的。我們還不太知道品行……”
“沒事,也不太疼了,”陳寒擺擺手,沒完沒了的道歉聽多了也怪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