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點點頭。
我回到房間準備洗澡睡覺,剛一進門,發現寵承戈竟然側臥在我的牀上,正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嚇了一跳,趕緊先跟他對了暗號。寵承戈臉色一僵,說:“我哪裡像是假的了?”
我又把暗號跟他說了一次,聽到他說“骨頭”,才放下心來。問道:“你這是什麼造型啊?”
寵承戈說:“我要是‘假面’就儘量裝得你看不出來,別有點跟別人不一樣,你就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的。”
我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對,便跟他在一起躺在了牀上。我問:“你來我的房間幹嘛啊?”
寵承戈笑了笑,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輕聲笑道:“我不幹嘛,我就想手拉着手躺在牀上。”
我不相信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
既然他這麼說,我便規矩地躺在了旁邊,我們兩個十指緊扣地扣在一起,合衣躺在了牀上,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就這樣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好像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吧,我迷迷糊糊地都要睡過去了,忽然聽到他說:“我昨天看了一則新聞,說一對得了絕症的夫妻,在醫生面對面躺着,拉着手一起走了。我看了那個畫面,覺得凡人的一生也就匆匆幾十年,不能計較太多了。人一輩子有個臨時的時候陪着自己的人就行,不用在乎活得多長。”
我哼了一聲,這個新聞我倒是也看過,溫馨是挺溫馨的。不過……
“我說,你就算死了,多數可能就是回到陰間繼續做你的‘輪迴之主’罷了,要是你真正的靈魂要釋放出來,‘假面’也不是你的對手吧?”
“你太樂觀了……要真是那樣,我現在就去自殺,然後回覆以前的能力用陰間的力量收了他,這不是行不通嗎?而且你不記得他是怎麼對付你的了?那東西出手就是奔着魂飛魄散去的,可能他沒有能力把我真正的靈魂打散,但我只要變成了‘輪迴之主’就不能參與這件事了……”寵承戈翻了個白眼說。
好吧……
我打了哈欠,微微地閉上眼睛,輕聲問:“那你是覺得我命不長了,所以找個機會,體驗一下老了躺在一起的感覺?”
我這句話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哪想寵承戈卻真的點點頭。說:“對啊,這就是我今天晚上過來的目的嘛。明天晚上我還來,咱們就肩並肩躺着。”
我轉過頭,認真地看着他,接着湊過去,在他脣上親了一下,我的嘴脣剛一碰到他,他就反過來吸住了,輕輕地脣齒相纏。
這種感覺很美好,直到寵承戈想把手往我衣服裡面伸,我才‘啪’地一下打掉了他的手。說:“你不是說單純地躺一下嗎?”
寵承戈臉色有些發紅,頓了一會兒說:“好吧,那就躺一下。”
接下來,我就真的睡了過去。我記得念高中的時候有一年睡在上鋪,和我隔壁女孩子也是喜歡伸出手來。我們頭對頭對,手拉着手睡覺,但每每一睡到早上,兩個人的手已經不知不覺地鬆開了。可是這一次,我和寵承戈並肩躺在一起,兩個人竟然一整個晚上都沒有動,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兩隻手還是牽在一起的。
寵承戈當時還沒有醒,我拉着他的手看了一眼,忍不住抿嘴笑了笑,閉着眼睛又躺了一會兒,才輕手輕腳地起來,卻洗手間洗漱。
今天,就是月圓之夜的前夕了,按照徐朗的說法,今天晚上開始‘假面’的能力就和平常不一樣了。他平時就已經夠厲害了我們不是他的對手,今天如果能力還有提升,就真心不是對手了。
刷完牙,發現寵承戈還沒有醒,我便輕手輕腳地出門了,出門以後,發現徐朗和楊一房間的門都是開着的,我走進徐朗的房間,發現他的房間此時牽滿了紅線,錯綜複雜。甚至都沒有我可以下腳的地方,而徐朗手中還牽着一部分的紅線,楊一在幫忙繞。
看到我站在門口,楊一說:“你先別進來,在外面玩一下吧。”
我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算命嗎?”
徐朗說:“我們在擺陣。”
“你這大白天的擺陣,還開着門,萬一被人看到怎麼辦?”
“我們天沒亮就在弄了,現在竟然天亮了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呆一呆,幫我們把門關上吧。”徐朗說。
我看到我在邊上也確實幫不上忙。便退了出來,把門關上。想着反正大家都沒有起來,不如下去買早餐好了。
赤臨市的早餐就是濃厚的湖北風味,稀飯,油條,豆皮,熱乾麪,湯粉,歡喜球等……我一樣買了一些,提了一大袋在手上。
給了錢從早點鋪出來,正要往賓館走,忽然感覺到了一道視線,這視線非常明顯,就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一邊慢慢地走,一邊閉上眼睛。感覺了一下視線的來源,然後猛地轉了身。我看到一個了一個少年,穿着一件淡藍色的大號羽絨服,羽絨服的帽子蓋在他的頭上,雙手插在上衣兜裡。他的身材很修長,露出來的臉呈現小?色,雖然隔得不算遠,但我竟然無法看清楚他的容貌。就好像一層霧氣籠照在了他的臉上。
他眼中傳遞給來的視線,帶着一種煞氣,讓人無端端地覺得渾身冰涼。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他絲毫沒有避諱,也始終沒有收回視線,明明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看着我,我卻是立刻連動也不敢動了。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轉身。擡腿慢慢地走了。
他一邊走,背影就一邊慢慢地模糊,走了纔不過十米遠,我就已經完全看不到他的背影了。而今天早上明明什麼霧氣也沒有,周圍的可見度很高。
我提着袋子的手上,已經冒了不少冷汗出來。接下來就低着頭,快步進了賓館,回到房間。
此時寵承戈大概是已經起牀,因爲他自己的房間正開着門,而我的房間裡並沒有人。我把早餐放在桌面上,就去了他的房間。寵承戈果然在自己的房間正在洗臉,水聲嘩嘩地響所以沒有聽到我腳步聲,我走過去,他剛好從洗臉盆臉裡擡起頭來,猛然在鏡子裡面看到我的臉,嚇了他一大跳。
我本來是有事要跟他說,看到他這副樣子,倒是把我逗樂了。“你還有被嚇到的時候。”
寵承戈沒好好氣地說:“我也是正常人好不好?你剛纔去哪裡了?”
我說:“我去給大家買早餐了……”說到買早餐,我立刻就想起剛剛遇到的那個少年,我說。“剛剛在樓下,我好像看到了‘假面’。”
寵承戈吃了一驚,問:“你看到了他?不能吧……”
雖然那個少年並沒有說他就是‘假面’但我卻有這方面的直覺,如果不是‘假面’,那是什麼人莫名其妙地與我對視了那麼久呢?
“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在你面前出現纔是……除非……”寵承戈想了想說,“除非他很有把握在月圓之夜贏我們。”
我聽了,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寵承戈問我:“既然你看到他了,那他長什麼樣子呢?”
我癟了癟嘴說:“其實我並沒有看清楚他的長相。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他的五官處於一種模糊不清的狀態。明明看見了,也又看不清楚。所以我才說我看到的可能是‘假面’,正常的人,就算是正常的鬼魂,也不會出現他這種現象。”
寵承戈緩緩地點點頭,也許‘假面’的臉原本就是這副樣子。爲是爲了他能夠隨意地變幻出他所想要的五官。而且他讓你看不清楚他的臉,就算是走在路上,只要他收了身上的煞氣,我們同樣認不出來。
聊完了‘假面’也差不多到了要吃早餐的時候,我猜想劉義成他們應該已經醒了,便在微x裡面羣發了一個消息,告訴他們洗漱完了到我房間來吃東西。
發完以後,我又去敲楊一的門。要不是緊急狀態,他一般不使用。我敲開了門,看他們房間裡的紅線已經都不見了,吃驚地問:“你們這就弄好了呀?收起來了?”
“不是收起來了,是你看不見了,這是抓鬼魂用的,不過也並不一定起作用。怎麼了?”楊一問。
我說:“弄完了就洗手來我房間吃早餐吧,我把東西都買回來了。”
等大家都來吃東西的時候,我又把剛纔遇見疑似‘假面’的人告訴他們了,林軒問:“你說他盯着你看了很久,不會是想要看清楚你的樣子,然後變成你來迷惑我們吧?你說個暗號看看。”
楊一笑道:“不可能,他又不是沒見過周沫,怎麼還需要面對面看呢?他上次變成我,也沒有和我對視過我啊。我看,是在挑釁我們吧。不管他了,反正馬上就要遇見他了,兵來將來,水來土掩。我們今天天黑之前,就去徐朗的那間屋子,他稍微佈置了一下,對我們有利。”
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