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我拗不過她的懇求撒嬌和威脅,終是答應了帶她出府去玩。
從小到大,我不是爲了生活而奔波,爲了活命而奮鬥,就是爲了報復而耍盡陰謀,從來不曾停下腳步,好好享受過生命的美好。
我牽着她的手,走在平沙城的大街小巷,吃她喜歡吃的東西,看她感興趣的雜耍,買她屬意的首飾。她看到什麼都覺得驚奇,滿臉都是興奮。
我這才發現,我平日裡從來不曾注意的這些玩意兒,還真的挺有趣。
大街上人聲鼎沸,百姓們你來我往,或點頭招呼,或微笑示意,看上去,他們生活的都很安逸滿足。
難道這纔是真正的生活嗎?難道這麼多年來,我竟沒有一天是真的活着?對比此刻,以往的我,似乎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只知道權勢,只知道殺人,冷血陰狠,性情不定。腦海裡浮現出那樣的我,彷彿真的很可怕。我一個激靈,渾身發抖,體溫驟降,連我自己都覺得望而生畏,怪不得,人人都對我避如蛇蠍。
那她呢?她爲何一點都不怕我?或許,她真的是上天賜予我的一輪朝陽吧。
我被她開朗的笑容感染,嘴角也不自覺的掛上了一抹微笑。
每次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卻總會被她發現,她就會像知道了什麼重大發現一樣,意外的驚呼:“哥哥!你笑了誒!你笑起來真好看,應該多笑一笑的,不要總是冷着一張臉嘛。”
而我冰涼麻木的心,也會隨着她那一聲“哥哥”柔軟起來。
可惜,那天的歡樂時光如此短暫。她還沒有盡興,就被我帶回了府裡,因爲在街上的角落處,我發現有人在盯着我們。
多年來養成的警惕讓我對危險的訊息十分敏感,所以儘管他們掩飾的很好,我還是發現了。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誰派來的,有可能是小皇帝尼加提,也有可能是祁國端王蘇青翊,還有可能是別的人。但不管是誰,我都不允許若扎有一點事情。
我無法忍受別人對她的覬覦,更無法忍受失去她的可能。
無視她的不悅和難過,我狠下心來強行將她帶回了府中。我本就是狠心之人,但對她狠心,卻總是那麼難以做到。
自從那次以後,我再未帶她出去過,也從不允許她擅自出府。許是上次偷溜出去的代價太過嚴重,讓她心有餘悸,又許是,她不願惹我生氣,總之,她很聽話,就那麼乖乖的在府裡呆着,乖巧安靜。
可是這樣乖巧安靜的她,卻讓我無比心疼。我糾結,矛盾,但這些終究還是被擔心失去她的情緒給戰勝了。
她對我,還是那麼好,甚至更好。我只能盡力彌補,從外面給她帶一些小玩意玩耍解悶,可不管是什麼,都換不來她以往發自心底的,開心的大笑。
唯一能讓她稍感安慰的,只剩下院子裡那個,我親手給她做的鞦韆。
她坐在鞦韆上發呆的時候越來越多,我總會在她出神的時候,悄悄站到她身後,將她推向高空。
那個時候,她的笑聲才仿若從前一般。我知道,那是因爲,飛向高空時的她最接近外面的世界,最接近她嚮往的自由。
我喜歡聽她那歡快的笑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