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寶寶有七個多月了吧?”阿黎把耳朵貼到香兒圓圓的肚子上,小心翼翼的聽着裡面的胎動,亮晶晶的眼裡是藏不住的好奇和歡喜。
香兒面色紅潤,渾身上下散發着母親的柔和光芒,摸着自己鼓起來的肚子,溫溫的笑着點頭說:“是啊,再有兩個月,小傢伙就該出來了。”
阿黎把香兒幸福的模樣看在眼裡,心裡流過一陣欣慰的暖流。
“香兒,我要做寶寶的乾孃!”阿黎突然這樣說道。
香兒意外的擡頭,眼裡閃過一抹驚喜:“小姐願意做這孩子的乾孃,可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見香兒沒有猶豫和推脫,這麼爽快的就答應了,阿黎的心情瞬間變得更加美麗。她歪頭看着香兒的大肚子,頗爲調皮的說:“寶寶,你出來以後,第一個要學會叫的是娘,第二個要學會叫的,必須是乾孃哦!不然小心我打你屁股!”
香兒被阿黎的話逗得輕笑一聲,說:“小姐,你也太心急了吧?既然這麼喜歡孩子,你怎麼不和王爺……呃,公子,生一個?”現在他們不再臨淄,蘇青翊也不是王爺了,這稱呼自然是要改一改的。想起昨天歲安和自己說的事情,香兒眼角含笑的把蘇青翊叫成了公子。
阿黎聽了香兒的話,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的說:“我們這不是纔剛成親嘛,再說我也還小,不着急的。”
“你是不着急,我看啊,公子心裡面指不定急成什麼樣兒了呢!”香兒難得見到阿黎臉紅,哪能不抓住了機會打趣她。
怎麼人人都這麼跟她說啊,阿黎嘟着嘴有些氣悶。唉,沒辦法,她和蘇青翊之間的年齡差距確實大了點,出現這種問題也是在所難免。
仔細一算,蘇青翊今年三十一歲,這纔剛剛成親,而且尚無子嗣,的確是夠讓人着急的了。可是在阿黎這個現代人看來,男人三十一朵花,正是意氣風發的好時候,根本不晚啊。況且蘇青翊長的那麼好看,一點都看不出來是過了而立之年的人,反倒像是二十四五的年輕公子。
看一眼眼含戲謔的香兒,阿黎心想什麼時候香兒這麼放得開了,以前可是隻有她挑逗香兒的份兒啊,現在卻反過來了,這做了孃的人,到底是不一樣了哈。
生怕香兒繼續和她討論這個事情,阿黎轉移話題說:“這事兒還是順其自然吧,對了,你們給孩子起名了嗎?”
香兒果然成功的被阿黎轉移了注意力,微微蹙眉搖頭說:“沒有呢,是男是女現在還不知道,怎麼起名啊?而且我讀書不多,只是勉強認得幾個字,相公他又是個舞刀弄槍的粗人,就更起不了什麼好名字了。”
“不知道是男是女,可以多準備幾個名字備用嘛,再不濟也得想個乳名啊。你就趁着現在也沒什麼事情,多想想,省的到時候孩子出生了連個叫的都沒有。”阿黎又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香兒的肚子,看上去真的是喜歡的不得了。
香兒想了想,說:“小姐,要不乳名我們來起,你和公子來給他想個好名字吧。你們讀書多,想出來的名字肯定好。”
“好呀,沒問題。”阿黎一口應下,說:“等會兒我回去了就和青翊哥哥說,一定給寶寶起一個好聽的名字。寶寶,你看乾孃對你多好啊,是不是?”事情還沒給辦好,阿黎就開始和未出生的小寶貝邀功了。
小姐還是這麼小孩子心性,也幸虧是嫁給了公子,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長輩啊親戚什麼的,不然依小姐的脾氣,在婆家肯定是會吃苦頭的。
看着阿黎,香兒突然有點遺憾那天沒能出去看阿黎和蘇青翊拜堂。其實她自己覺得應該沒事的,可是寒一卻犯了倔脾氣,一定堅持要讓她呆在房間裡不許出去,說是孩子月份大了,她得多加小心,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心疼自己還是看重孩子。
香兒十分歉疚的說:“小姐,前日沒能去看你和公子的婚禮,真是抱歉。”
阿黎卻不甚在意,她笑着說:“哎呀沒事啦,你的身體比較重要嘛。那天府里人來人往的,萬一不小心撞到你,傷了我乾兒子怎麼辦?你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出來。”
“乾兒子?說不定是個女孩兒呢。我想如果真的是個女孩兒的話,相公他心裡應該會失落的吧。”說道這個,香兒有些擔心。
阿黎皺着眉頭略帶生氣的問:“怎麼,難道寒一他不待見女孩兒?”
香兒見阿黎誤會了,連忙解釋:“那倒沒有,他說男孩兒女孩兒都喜歡,只是我自己想要個男孩子,給他們家裡延續香火。”
“香兒,你可別給自己壓力。”阿黎小大人似得開導香兒說:“既然寒一都說了不管是男是女他都喜歡,你就應該放寬心,不要去想這些。再說女孩兒怎麼了,女孩子也不必男孩子差!女孩兒就不是你們的孩子了?就不是他寒家的香火了?”
香兒被阿黎訓的一愣一愣的,傻乎乎的點頭說:“是,小姐說的對,謹遵小姐教誨。”
阿黎好笑的看着香兒呆呆的樣子,這才恢復了平日裡溫順的語氣:“什麼教誨呀,我只是不想你們只看重男孩,男女都是你們的親骨肉,都要一視同仁的心疼纔是。”
“那是自然,自己的孩子,怎麼會不心疼呢。”香兒淡淡一笑,說:“其實我倒是很喜歡女孩子的,懂事又貼心,只是……算了,不想這些了,就像小姐您說的,順其自然好了。”
“嗯,這樣想就對了嘛。”
阿黎又笑眯眯的和香兒肚子裡的寶寶嘮叨了一陣,纔回到自己的房間。
阿黎走後,寒一就回來了,不過看上去臉色臭臭的。香兒不解的看着他,問:“相公,是碰到什麼難事了嗎?”
“沒有。”寒一還是一臉的不高興。
香兒蹙眉,又問:“那是誰讓你不高興了?”
寒一挨着香兒坐下來,想了很久纔開口,不自然的說:“以後孩子出生了,先叫娘,再叫爹。”
先叫娘,再叫爹?香兒眨眨眼睛,心中疑惑。
見香兒還不明白,寒一又補充道:“然後才能叫乾孃。”
香兒微微張大嘴巴,隨即忍俊不禁。“你都聽到了?”香兒忍着笑意問道。
寒一點點頭說:“剛纔回來取了下東西不小心就……聽到了。”
“你呀,這孩子還沒出生的,急什麼。”
香兒看着寒一,寒一悶不做聲,心裡卻堅持想着,等孩子生出來,他一定要趕緊叫他叫爹,不能讓小姐搶了先。
“府裡的守衛一定要加強,夫人要是出府,除了隨身的小廝,暗中在派人盯着。”蘇青翊眉頭緊鎖,吩咐寒十。
寒十領命,動了下腳準備離開,又好像想起了什麼,說:“爺,明天夫人三朝回門,要不要準備些禮物?”
“自然是要的。”蘇青翊沉思一會兒,道:“這個你去和陳婆子商量着辦吧。”
“是。”
中午吃飯的時候,阿黎和蘇青翊說起了給香兒孩子取名的事情。
蘇青翊夾了一筷子蘑菇放到阿黎碗裡,說:“嗯,知道了,過後我會好好想想的。”
阿黎看着碗裡的蘑菇,笑眯眯的吃了一大口,嚥下去後說:“青翊哥哥,我想問你個問題。”
“說。”蘇青翊忙着給阿黎剝蝦皮,頭也不擡的應道。
“唔……”阿黎想了想,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啊,以後我們有了孩子,你希望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女孩兒。”蘇青翊半點猶豫都沒有,十分乾脆的回答。
阿黎張大嘴巴驚訝的看着蘇青翊,蘇青翊調侃她說:“眼珠子要掉下來了!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啊!”
阿黎立馬閉上了嘴,眼睛靈動的轉了轉,還是很奇怪:“爲什麼啊?”蘇青翊的回答,出乎阿黎的意料,這完全不符合這個年代的古人思想啊……難道,他也是穿越而來的?想到這個,阿黎快速眨動着眼睛,盯着蘇青翊,似乎想把他看出個洞來。
“小傻子,我知道你家相公長得好看,你也不用這樣盯着看吧?”蘇青翊自戀又臭屁的
取笑阿黎。
阿黎鼓起腮幫子白了他一眼,說:“真自戀,我只不過是在好奇你爲什麼希望是女孩,大家不都是喜歡男孩的嗎?”
“因爲……我想要個和丫頭一樣漂亮可愛的女兒。”蘇青翊湊到阿黎耳邊,悄悄的說。在阿黎因爲他這句話而開心得意的時候,蘇青翊用自己剝過蝦皮的手狠狠捏了捏她白皙柔嫩的臉蛋兒。
然後,蘇青翊滿意的擦了擦手,說:“不錯,有手感。”
阿黎撅着嘴瞪着他,把蘇青翊給她剝好的蝦仁一口一口狠狠咬碎,像是在咬蘇青翊一樣。鑑於他的回答讓阿黎很滿意,阿黎就不準備和他計較了,但是到底還是意難平。爲什麼自己總是被他欺壓?以前不都是自己欺壓他的嗎?
這就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吧!阿黎覺得自從來了這裡,她對很多成語都有了非常深刻的認識和感受。
明天就能回雲府去了,也不知道那天自己走了以後,瞳澈和歐陽軒之間有沒有什麼進展,還有祁梓耿,阿黎真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真正的緣分。
第二天一早出門的時候,阿黎覺得今天蘇府裡的氣氛有些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到底哪裡奇怪。
在心裡嘀咕了一聲後,阿黎還是先讓歲安收拾好禮物,和蘇青翊回家去了。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路上,阿黎一直在想蘇府今天哪裡和平常不太一樣。好像比之前嚴肅了許多?嗯,有種壓抑感……啊!對了!今天從房間出來,一直到門口,守衛比之前多了不止一倍!
怎麼回事啊?難道有什麼麻煩不成?難道,他們搬到這裡被人發現了?可是如今他們也沒什麼仇人吧?不是連皇上都放過他們了嗎?
阿黎用疑惑的眼神盯着蘇青翊,蘇青翊卻直接無視了。
“不對……你一定有事情瞞着我!”阿黎生氣的看着蘇青翊,無比肯定的說。
蘇青翊知道瞞不過她,淡淡的說:“回去在告訴你,今天就先開開心心的回孃家,好不好?”
嗯,還算老實。阿黎這才收斂的自己身上不悅的氣場,和蘇青翊手牽着手去看爹孃。
到了雲府以後,阿黎拜見過爹孃,就和瞳澈鑽到自己以前的房間裡去說悄悄話了,留下蘇青翊在大廳裡坐着,與陸陌霖和柳若楹聊天。
俗話說的好啊,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順眼,這老丈人看女婿是越看越不順眼。這句話用在陸陌霖和蘇青翊身上,也不例外。
雖然他蘇青翊曾經是王爺吧,但自己還是國舅來着。他生意做的大,自己也不差。阿黎那麼漂亮,那麼可愛,有多少王孫公子清俊少年想娶她,她都看不上眼,怎麼偏偏喜歡這個都快和自己差不多大了的蘇青翊了呢!
哼,怎麼看心裡都不痛快,要不是因爲阿黎,他纔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呢。
不過陸陌霖的理智還是在的,不管是爲了阿黎着想還是出於自己的教養性格習慣,他都不會對蘇青翊怎麼樣。所以儘管心裡不怎麼舒坦,他依然熱情的招待了蘇青翊。
“澈姐姐,你和小軒哥哥怎麼樣了啊?有進展嗎?”阿黎單刀直入,直奔主題。
瞳澈情緒低落的說:“他來了這也才三四天,面都沒見到幾次,話就更不曾多說,哪有什麼進展。”
“你這樣不行啊。”阿黎不禁替她着急起來:“他不出現,你就得去找他啊;他不說話,那你可以說嘛!”
“我……我畢竟是女孩子,再說以前,我也做過許多表示了啊,他剛到平洛那日,我更是……我連女孩子家的顏面都丟光了,我還能怎麼辦呢……”這樣說起來,瞳澈越發覺得傷心難過,眼裡忍不住就冒出淚水來。
阿黎看着咬脣默默流淚的瞳澈,心裡也有些惆悵。也是,對於瞳澈這樣真正的古代女性,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太不容易了,這還是在自己使勁兒的攛掇之下。瞳澈再外向再活潑,說到底也還是個徹徹底底的古人。
這個歐陽軒也真是的!阿黎皺眉,你都說了會試着喜歡人家,可是一點實際行動都沒有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在敷衍?不不不,歐陽軒不是這樣的人。
“別急,等我去給你探探口風,啊!”阿黎小腦袋瓜一轉,計上心來。
不見面?不說話?那自己就給他們製造個單獨相處的機會不久好啦?到時候看你們說不說話,哼。
瞳澈怕阿黎去逼迫歐陽軒,驚慌的說:“阿黎,別,你別去找他,我……他……萬一……哎呀,總之你還是別去了……”
“澈姐姐!”阿黎恨鐵不成鋼的說:“我不會出賣你的,我也不會逼他,我就是去探探口風,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阿黎說的信誓旦旦,瞳澈心裡開始動搖。說實話,她也希望知道歐陽軒到底在想什麼,可是又怕自己的心思暴露出來。
上次已經膽大妄爲過一次了,若是再緊追不捨,他會不會以爲自己不知廉恥?瞳澈糾結的想着,心裡充滿掙扎。
最終,瞳澈還是被鬥志昂揚的阿黎給感染了。算了,阿黎只是去探探口風,而且也不是自己親自去的,應該不會在他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當天中午,阿黎和蘇青翊留在雲府陪爹孃和姑媽一起吃飯,同桌的還有瞳澈和祁梓耿。
看到阿黎成親以後還和以前一樣開朗活潑,甚至還多了幾份嫵媚和成熟,祁梓耿心裡,既安慰又失落。
安慰的是,阿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生活的很快樂;失落的是,這份幸福和快樂卻不是自己給的。
不過,只要她過的好,就好了。祁梓耿在心裡笑了笑自己,狼吞虎嚥的吃起飯來。原本自己是阿黎的表哥,而現在,真正論起輩分來,恐怕自己還要叫她一聲小嬸嬸呢。
“小軒哥哥。”
聽到阿黎叫他,歐陽軒轉身,衝阿黎露出了一如既然的溫暖笑容。
“阿黎,你回來了啊。”他還是如以前一般,話不多,但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問候,就能讓人覺得特別舒服。
阿黎隨意的笑了笑,說:“是啊,今天是回門的日子,我自然是要回來的。”
“找我有事嗎?”很久不見,歐陽軒一時間有些不適應,不知道該說什麼。
阿黎假裝不高興的說:“沒事就不能來找你?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嗎?”不過看到歐陽軒憨憨的笑容,她也沒辦法繼續虎着臉了,笑着說:“不過,我今天來找你,還確實是有一件事呢。”
“你說吧。”歐陽軒以爲是阿黎有事情找他幫忙,心裡還隱隱有些期待和開心。
“唔,其實不是我的事啦,是澈姐姐找你,她說約你今晚戌時在清風塘的涼亭裡見面。那個,她自己不好意思跟你說,所以拜託我告訴你的。”阿黎臉不紅心不跳的說着謊。
歐陽軒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秒,隨即恢復正常。
他還是溫溫的笑了笑,語氣卻有些低落的應道:“嗯,我知道了。”
“那我當你答應了啊,我去給澈姐姐回信兒去了,你一定要去啊!”阿黎歡快的笑着。
歐陽軒沉默的點了點頭,出神的看着阿黎蹦蹦跳跳離開的背影,苦笑了一下。
她只道自己的笑容很溫暖,卻從看不到自己苦澀的笑,因爲只有在她轉身的時候,自己的笑才最苦澀。阿黎,既然你這麼希望我和她在一起,我就努力試試吧。我能做的,或許也只有這個了。
你的身邊從來不缺保護你的人,無能的我,只能遠遠看着,卻什麼都做不了。那就讓我永遠這樣遠遠的看着你幸福就好了,我也會如你期望的那般,讓自己幸福起來。
回到房間裡,阿黎看着滿心期待的瞳澈,一攤手說:“我問他什麼他都不說。”
瞳澈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瓢冷水,渾身都發冷,傻傻的呆在了那裡。
阿黎狡猾一笑,大喘氣的說:“不過,他讓我告訴你,今晚戌時清風塘的涼亭裡見。”
瞳澈的神經系統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她還是那樣呆呆的,不過卻眼神卻落在了阿黎身上。
“真、真的嗎?”瞳澈高興的都結巴起來了。
阿黎噗嗤一笑,說:“當然是真的啦!你呀,趕緊去好好打扮打扮,晚上以最美麗的形象去見你的小情郎去吧。”
瞳澈紅着小臉,羞羞答答的回了自己的房間去做準備了。
阿黎已經嫁人,就不能總在孃家呆着,所以在傍晚之前就回了蘇府。不過,阿黎讓蘇青翊留下了寒十,晚上的時候暗中跟着瞳澈觀察情況,回去以後和自己稟報。
寒十無奈,只能遵命。他怎麼這麼命苦啊,什麼千奇百怪的任務都扔給自己。大哥自從娶了媳婦兒以後變得輕鬆多了啊,寒十苦逼的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該娶個媳婦兒了啊?
雖說還是夏天,但是也快立秋了,這晚上的風,還真有那麼點涼。寒十手裡拿着劍,躲在暗處偷看人家談情說愛。
歐陽軒早早就到了阿黎挑選的地點,清風塘。畢竟是和姑娘家見面,總不好讓人家等自己。
瞳澈到了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了歐陽軒頎長的背影,心裡一陣歡喜。他真的在這裡,阿黎沒有騙我!瞳澈開心的揚起了嘴角。
“歐陽軒。”瞳澈在歐陽軒身後站定,輕輕喚他。因爲緊張,聲音裡還有一絲努力剋制的顫抖。
歐陽軒轉身,衝她溫和一笑。他說:“來了啊。”
瞳澈像是被他下了蠱着了迷一樣,甜甜的笑着點頭。
“你……你找我來,是有話說嗎?”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麼的歐陽軒,竟然說出了這麼一句不合時宜的話。
瞳澈猶遇到晴天霹靂,從自己的迷戀中清醒過來,她下意識的反問:“不是你叫我來這裡的嗎?”
瞳澈剛說完,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而歐陽軒聽到瞳澈的問話,也立即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個阿黎啊……歐陽軒再次幾不可見的苦笑。
瞳澈咬牙,這個阿黎,怎麼這樣,害的自己好生丟臉!她心中惱怒,跺了下腳,轉身就要走,卻被歐陽軒及時拉住了手。
瞳澈背對着歐陽軒,愣在那裡。她只覺得被他拉着的手腕,微微發燙,就像自己的臉一樣,而自己的心跳,也在一點點加速,噗通,噗通,好像馬上就要從嗓子眼裡面跳出來了一樣。
其實歐陽軒的狀況比她好不了多少。雖然他心裡喜歡的人一直是阿黎,但他畢竟從未與女孩子有過任何接觸。現在這種狀況,應該,算是肌膚之親嗎?
瞳澈慌張的想要從歐陽軒的手裡把手腕拿出來,她語無倫次的說:“對不起,我沒有約你來這裡,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阿黎胡說,你不要介意,我真的沒有讓她這麼做,耽誤你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很……”
歐陽軒輕輕嘆口氣,說:“你自己,真的就不想看到我麼?”
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打斷了瞳澈所有的辯解。瞳澈沉默下來,不再掙扎,垂着頭與歐陽軒僵持着。
歐陽軒想了想,用沒有拉着瞳澈的另一隻手從自己荷包裡拿出一條紅瑪瑙手鍊,給瞳澈戴上去。
這條紅瑪瑙手鍊,是多年前,自己偶然碰上的。當時,他只覺得這條手鍊很配阿黎,雖然他知道阿黎不缺首飾,但還是攢了很久的錢,買了下來。
這麼多年,他一直想找機會把它送給阿黎,卻總是錯過。如今她嫁人了,自己再送她東西也不大合適,尤其還是這種貼身戴的東西。
不過現在看來,它戴在瞳澈手上,也挺好的。或許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的執念而已,他只想得到阿黎,自然就覺得只有阿黎戴上纔好看。
“你,這是什麼意思?”瞳澈聲音裡開始出現哭腔。她是喜歡他,可她不要他的可憐,不要他的施捨。就在瞳澈甩開歐陽軒的手,準備把手鍊拿下來還給他的時候,歐陽軒說話了。
他直直的望進她眼底,真誠道:“這是給我喜歡的人準備的。”
瞳澈的動作停下來,和歐陽軒對視着。給喜歡的人準備的?可是自己……並不是他喜歡的人啊。
“雖然我不能說,我現在已經很喜歡你了,但是我覺得,我一定會喜歡你的。”歐陽軒似乎聽到了瞳澈心裡的話,接着說:“所以,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瞳澈一低頭,眼淚就簌簌的落了下來。她等了多久纔等來這句話,她已經記不清了。可是這一刻,她等到了。但是她心裡的委屈,卻比歡喜要多得多。
歐陽軒被瞳澈哭的心亂如麻不知所措,他接觸的人不多,更不會紅女孩子。看到瞳澈沒有穿披風就跑出來,思來想去,他將自己的披風解了下來,給瞳澈披上,希望她能開心一點,不要在哭泣了。
可惜適得其反,歐陽軒的這個舉動,讓瞳澈哭的更兇了。
這下歐陽軒可是不敢再做什麼了。他就傻傻的站在那裡,看着瞳澈哭。直到瞳澈哭聲漸小,心情平復,他才暗自鬆了口氣。
歐陽軒拉着瞳澈的手在涼亭裡坐下來,兩人靜靜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開始還在埋怨阿黎的瞳澈,此刻卻在感激。多虧了阿黎,自己纔得到了歐陽軒如此明確的迴應,自己纔能有機會和他這樣安靜的坐在一起,無人打擾。
“謝謝你。”歐陽軒突然說。
瞳澈被他說的莫名其妙,只是“嗯?”了一聲。
歐陽軒說:“謝謝你這幾年對我的心意,我其實,都記在心裡的。”
“那都是我心甘情願的。”瞳澈低低的說。
歐陽軒淡淡一笑,眉眼舒展:“但還是想謝謝你,陪我度過了很艱難的時候。雖然今天是阿黎故意引你我來此,但也正好給了我一個機會。我不太會說話,但是,我是真的願意,去喜歡你的。我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我們慢慢來,好嗎?”
他所說的艱難時候,是阿黎消失的那幾年。但他說願意去喜歡瞳澈,卻也是真的。如果是今晚之前,他是爲了阿黎才願意去試着喜歡瞳澈,那麼在今晚拉起瞳澈的手之後,他就已經知道,這個女孩兒在自己心裡的位置,已然與原先完全不同了。
“我都等了這麼久了,也不怕在等幾年。”瞳澈笑着說。
歐陽軒鄭重的承諾說:“相信我,不會很久的。”
瞳澈無言,卻笑得更加明朗。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舒心的笑過了。
如果是阿黎是天上那輪溫暖耀眼的太陽的話,那瞳澈就是安靜的晚上那一面透亮的圓月。一個給人活力和信心,一個讓人安定和安心。
蘇府裡,阿黎聽了寒十的回稟,和蘇青翊會心一笑。
蘇青翊和阿黎碰了碰鼻子,無奈的說:“你呀,就沒有個消停的時候。我看你對做紅娘這件事情是樂此不疲啊,先是素素和顧況,又是澈兒和歐陽軒。”
阿黎沒有反駁。如果能讓身邊的人都找到自己的幸福,她當個專業紅娘也未嘗不可。
蘇青翊雖然嘴上那麼說,心裡還是開心的,因爲——自己又少了一個對自己娘子虎視眈眈的情敵!
在歐陽軒與瞳澈還在清風塘裡賞月聊天談心的時候,蘇青翊已經纏着阿黎去進行造人計劃了。
今天安靜了一白天的伍広嶽,卻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溜了出來。
站在院子裡擡頭四處搜尋看下,伍広嶽鎖定了目標。哼,前兩天他就發現不對勁,原來還真的有人在對面盯着這座宅子。
依舊一身玄色錦衣的穆則帕爾,如前幾天一樣,坐在蘇府對面的房子屋頂上灌酒。也不知他多久沒有換洗過衣服了,渾身都是濃濃的酒味兒,眼神灰暗,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茬,看上去就像憔悴落魄的江湖浪子。
伍広嶽悄無聲息的來到穆則帕爾身邊,待穆則帕爾發現時,伍広嶽和他之間的距離不過兩步之遙。
穆則帕爾見自己被人發現,轉身就要逃跑,不料伍広嶽在下一秒就抓住了他。如果阿黎看到伍広嶽這個速度,這個力度,一定會驚訝的門牙掉光。因爲她從來不知道伍広嶽這個老頭子的武功竟然這麼出神入化,比蘇青翊還要強上幾分。
穆則帕爾正要反抗,卻聽得伍広嶽說:“小兄弟別激動,我老頭子只是想和你討口酒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