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塵蠱的蠱蟲已死,若扎的性命危在旦夕,蘇青翊送來的西玉銀蓮,成了若扎唯一的救命稻草。然而這救命稻草現在在我手中,我卻仍在猶豫要不要給她服用。
看吧,我就是這麼自私,自私到竟然寧願眼睜睜看着她死,也不讓她想起往事,我根本不配若扎那樣真心待我。原來這麼多年我都是廣袤大海上的一葉孤舟,無人親近,無人在意,根本怪不得別人,是我自己太自私,不值得別人對我好。我活該一世孤苦。
人總是在要失去的時候,才驚覺要倍加珍惜。往事歷歷在目,無論我做什麼樣的選擇,我都明白,我和若扎,再也回不到過去,再也沒有未來了。
我若狠心不救她,她死了,我會失去她。我若不忍,用西玉銀蓮救了她,她醒來,想起過往,也定然不會再留在我身邊。
此刻,我多懷念她親手給我做的糕點,我多想能再牽着她的手一起逛街,我多希望可以一直陪着她在桃花樹下盪鞦韆,聽她銀鈴似得歡笑,我多想再聽她叫我一聲“哥哥。”
可是這都不可能了。
難道,我真的要看着她死嗎?不,我不想。所以我拿着西玉銀蓮,來到了若扎的房間門口。
我想,即便她康復了,恢復記憶了,離開我了,至少她還活着,我還有機會看到她。若是她變成了一抔黃土,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就這樣吧,放她自由。
可是站在若扎的房間門口,我卻無論如何也邁不出這一步。一想到我要親自喂若扎吃下起死回生的解藥,讓她從此與我陌路,我就心如刀割。
我知道蘇青翊隱藏在暗處,可若扎是因他和我才變成今天這樣毫無生氣的樣子,我不想讓她在病中都不能安心。
蘇青翊武功高強,昨天卻也被我重傷,氣息掩藏不穩也屬正常。我看了看手中的西玉銀蓮,心道,既然我做不到,那就由你來完成吧。
於是我漫不經心的將西玉銀蓮扔到了花園裡,任由蘇青翊撿起,將若紮帶走。
黑暗中,我目送着蘇青翊懷裡的若扎離開。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是我的若紮了。若扎,你自由了,哥哥放你自由了。
如此,雖然失去了你,但我也不用面對你厭惡或是痛恨的眼神,就讓那個滿心只有哥哥的若扎,在我的心底吧。
我不奢求你的原諒,只求你能忘了我,忘了我對你的傷害,和你喜歡的人開開心心的生活。
我自嘲的想,什麼時候,我穆則帕爾也如此心慈手軟了?也就只有對她,纔會這樣罷。
若扎走後,陪伴我的,就只剩下院子裡的那株桃樹,還有那個鞦韆了。桃花紛飛的時候,我總會以爲若扎還在,我總會想起,那時候落英滿地,我扶若扎盪鞦韆,她笑得歡暢,我心中也無比抒懷。
沉湎在回憶中的我,將朝廷裡的事情疏忽懈怠。我對那些爭名奪利的事情,一天比一天厭煩。我知道,若扎不在了,我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些虛妄的名利了,可我就是忍不住厭煩。
太陽走了,我這骯髒的污泥再次回到冰冷的生活中。日子平靜如死水一般,直到那天,我得到西涼小王子要向祁皇求娶雅黎公主的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