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示乾眼中微不可查的掠過一抹讚許的目光,同時鬆了口氣,幸好顧鎮山還算明事理。
林隨意苦苦哀求,顧鎮山卻無動於衷,猛的從地上站起來,指着他的鼻子大罵:“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毀了我的女兒,她也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我算是看錯你了,說什麼會一輩子對我好,會好好照顧我們母女,關鍵時刻你還是維護那個賤人的女兒,我就不該相信你!”
顧鎮山轉過頭去,厲聲答道:“是你女兒自己毀了自己,是你毀了她!你不看看你平時都教她些什麼!她有這樣的下場,你也逃不了干係!”
林隨意整個人氣的不輕,身子劇烈的起伏,連說三個好好好,抄起手邊的一個菸灰缸撲向顧青秧,“既然你連你自己的女兒都不顧,那也別顧這個小賤人,我打死她!”
顧青秧閃身想躲,身前卻忽然多出兩個人來,段示乾和沈子擋在她的面前,準備搶下林隨意手中的菸灰缸。
但令人吃驚的一幕出現了,顧鎮山揪住了她的頭髮,將她往後一拖,林隨意狼狽的摔倒在地上,一邊罵一邊哭。
“顧鎮山,你太過分了!”
“過分的是你!林隨意,真正看錯人的是我,真正愛錯人的是我,不是你……”顧鎮山放開她,神情蕭索,頹喪的後退幾步。
林隨意風韻猶存的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你……你說什麼?”
顧青秧指甲深深的掐進肉裡。
顧鎮山皺着眉頭,表情痛苦,“我一直在包容你,最大限度的愛你,愛你的女兒,可你卻要打死我的女兒,我忍了你這麼多年,我忍不了了……”
衆人一頭霧水,什麼你的女兒我的女兒,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顧鎮山走過來,拉着顧青秧站到林隨意麪前,拍着胸口說道:“你看好了,這是我的女兒,她身體裡流着我的血液,可是因爲愛你,我忍着你,你欺負我女兒我都捨不得說你一句重話!你是怎麼對我的?教唆縱容你女兒欺負我女兒,甚至還想害死我女兒,如果我的愛只能得到這樣的回報,那我收回我的愛!”
林隨意的臉迅速漲得通紅,眼淚滾落下來,“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你就不管她了嗎?”
顧鎮山怒吼着回答:“不,她不是,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是!顧雪棉她不是我的女兒!”
林隨意整個人僵住,眼神呆滯,只剩胸口還在劇烈起伏。
顧青秧怔住,心裡波瀾起伏,久久不能停息,顧雪棉,不是爸爸的女兒?
這個消息絕對足夠勁爆,顧雪棉張大了嘴巴,眼神呆滯,喃喃道:“我不是爸爸的女兒?我不是……爸爸的女兒……那我是誰的女兒?”
林隨意滿臉羞容,臉色蒼白
,眼神躲閃着,不敢正視顧雪棉的眼睛。
“媽媽,我是我爸的女兒對不對?我怎麼可能不是他的女兒啊,顧青秧纔有可能不是他的女兒。”
顧雪棉期待着林隨意的回答,只是林隨意的沉默,無聲的承認了顧鎮山的話。
“你不是他的女兒……”
良久,林隨意悶悶的出聲,尾音裡帶着顫音。
顧雪棉整個人出獄崩潰的邊緣。
誰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戲劇性的一幕,樑小仙和阿窮你看我我看你,攤手。
“青秧,爸爸委屈了你這麼多年,爸爸向你道歉,對不起,爸爸也沒有想到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欠你們母女的太多,以後爸爸一定會補償你的,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顧鎮山目光沉痛,一臉愧疚的說道。
他伸手想攔住顧青秧的肩。
顧青秧卻無聲的後退。
此時此刻,她的心底爲母親感到不值。她不知道母親當初是爲什麼愛上爸爸的,甘願爲他受那麼多的苦,而他在母親死後即使找到了親身女兒,依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別人欺負她。
他若是真的想彌補母親,怎麼會在這幾年裡對她愛答不理,由着顧雪棉母親囂張跋扈?
顧鎮山見到顧青秧明顯的抗拒,眼底掠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我不是個稱職的爸爸,青秧,你再給爸爸一次機會好不好?”
顧青秧哽咽着,冷冷的掃了一眼顧雪棉,“顧雪棉,我真的好羨慕你,你有一個最好最好的爸爸,哪怕你不是他親身的。”
顧雪棉笑了一下,眼淚不住的淌下來,她一直認爲自己纔是顧家的千金大小姐,而顧青秧只不過是個野丫頭,沒想到自己纔是最可笑的。
“顧雪棉交給你處理吧。”
顧青秧轉身,慢慢的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顧家,沈子昂擔心的跟上去。
段示乾的握緊的拳頭鬆開,顧青秧將顧雪棉叫給他處理,看來她是真的傷透了心了,顧雪棉怎樣她都不想再管了,她對顧家最後的一點惦念也熄滅了。
“顧先生,其實我應該叫你一聲岳父,我跟青秧已經登記結婚了,婚期大概在三個月後。”段示乾神色凜然,頗有一點不滿。
顧鎮山怔忡一會兒,欣慰的嘆了口氣,“好,也好,她跟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把顧雪棉送去美國,三年之內不準回國,這個小小的懲罰,你覺得過分麼?”段示乾聲音猛的提高,那股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意味不言而喻,可是他不能那麼做,把她趕走,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顧鎮山搖頭,“不過分,說實話,現在我自己也不知道是錯是對,除了對青秧母女,別的我都不後悔。她回到你身邊,似乎
過得還不錯,胖了,臉色紅潤了,脾氣似乎也收斂了,長大了不少。”
阿窮默默腹誹,明知道顧青秧總有一天會回到段示乾身邊,顧老爺子還由着那對母女平日裡欺負嫂子,真是下的好大一盤棋啊。
顧雪棉聽的汗毛直豎,要把她一個人送去國外?
段示乾爲了顧青秧居然可以做到這麼狠的地步!
林隨意卻忽然冷靜下來,仔細回味着顧鎮山的話,漸漸的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張口結舌的瞪着段示乾,頗有一股恍然大悟的樣子。
顧雪棉此時卻像是被夾住尾巴的貓一樣,渾身都在劇烈抖動着,聲音也因爲嘶吼而變得尖細,“我不要,我纔不要一個人去國外待上三年!”
她眸子裡盡是絕望與凌厲,死死盯着做出這個決定的段示乾,只是一個顧青秧,竟讓你對我如此狠心!
段示乾哪裡有空閒理會她的心情,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這已經是我能想到對你最寬容的懲罰!若你覺得還不夠重,我倒是可以再想寫更刺激的懲罰讓你嘗試!”
對於顧雪棉眼裡的絕望,他目光裡的絕決與不容反抗倒讓顧雪棉從心底裡打了個寒顫。
顧青秧一路像是踩着風走,沈子昂也不去開車,默默的跟在她身後。
發泄似的踢着路上的石子兒,顧青秧心裡百轉千回,腦子裡滿滿的都是委屈。
顧青秧心裡倒不是真的恨着父親,只是想起從前自己在家裡所度過的日子,委屈的淚在眼裡直打轉兒。
怕當時父親有一絲顧念自己的意思,關係也不至於到了今天這地步,又想到母親臨終前還放不下對父親的情意,若是自己果真不再理會父親,母親在天之靈也不會放心的吧,樣自己又能好過到哪裡去呢?
甩甩有些疲倦的小腦袋,幹嘛讓自己這麼累想着愁啊恨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一直都太記仇,所以才活的這麼累,難道還要像顧雪棉那樣成天小肚雞腸,顧青秧永遠都在尋找讓自己輕鬆的生活方式。
顧青秧定住腳步,在她轉身的那一剎,跟在身後的沈子昂幾乎就已經猜到她的意圖。
“你啊,就是狠不下心。”
沈子昂笑了一下,顧青秧點點頭,兩人再次回到顧家,走到屋子門口,便聽到段示乾在冰窖裡冷藏過的聲音傳出來,“當初青秧和她母親在我家裡做工,你卻沒有負起一個父親的責任去照顧她!”
顧青秧準備推門的手僵在半空,腦子裡那些殘缺的記憶碎片快速的回放,心裡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裡面沉默了一會兒,顧鎮山像是嘆了口氣,“當時確實是我的不對,可是她母親去世的原因你也很清楚。”
沈子昂皺着眉,神色複雜的看着顧青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