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虎雛(六)

“出來了沒有,快點,快點,出來了沒有啊!”張秀帶着一百多名用白布捂住鼻孔的親兵,在馬羣外甕聲甕氣地催促。

“快了,快了,校尉大人,您老等等,馬上就好,馬上就好!”馬伕頭兒興奮地叫着,聲音聽起來就像剛揀到了金元寶。數百名輔兵、苦囚手拖着草袋子,可憐巴巴地盯着戰馬的屁股。終於,有幾匹戰馬被他們盯得不好意思了,尾巴根高高地撅起來。附近的馬伕歡呼一聲,撲將過去,用溼草袋子將新鮮熱乎的馬糞接住、攢到一起、湊成一個大大的糞包,以衝刺的速度擡到了張秀腳下。

“向前送,之前向前送,李督尉在前面等着!”張秀用樹枝檢查了一下馬糞的厚度,狐假虎威地命令。兩個輔兵擡起馬糞包,飛快地跑向谷口,身影蔥蘢的樹木擋住,留下一路濃郁的臭味兒。

還沒等馬糞味被風吹散,樹影一分,幾個滿臉碳黑的士卒又跑了過來,邊跑,邊喊:“張校尉,快點兒,快點兒,郎將大人命令你快點兒,供應不上了,供應不上了!”

“快着呢,快着呢,這就拉出來了,這就拉出來了!”張秀的回答聲被此起彼伏的鬨笑聲所淹沒。

“趕快,趕快,把拉完糞的戰馬換下去,把今天還沒拉過糞的換上一批來!”馬伕頭兒一邊笑,一邊命令。

鬨鬧聲裡,輔兵們拉起戰馬的繮繩,將做完“貢獻”的戰馬拉到遠處的山坡上吃草。後營的將士見前方有了空地,又把另外千餘匹戰馬趕到了山谷前。

“就剩最後一千匹了啊,真的沒了!”送馬的士兵低聲彙報。

“去野地裡揀,有多少揀多好。還有那毒蒿子、斷腸草什麼的,能採多少就採多少回來!”張秀不甘心地嚷嚷。

輔兵們鬨笑着跑了開去,在行軍長史趙子銘的帶領下,滿山遍野繼續尋找有毒植物。郎將大人發明了一種全新的戰術,估計不會被人載入史冊,但效果絕對一流。此招一出,高句麗人節節敗退,大隋將士也沒任何傷亡。

“什麼事啊,哪有用馬糞作戰的!下九流手法!”馬羣中有穿着苦囚衣裳的人小聲詆譭。

“這叫上兵伐謀,你懂不?你管他下流還是上流,贏了就是第一流!”另一個胖胖高高的苦囚大聲反駁。

“你懂,你懂,你懂還在這當苦囚!”另一個苦囚悻悻地還嘴。數百人圍着上千匹戰馬等着收集馬糞,估計在古往今來用兵史上肯定是第一次。但大多數人卻樂此不疲,至少,用馬糞破敵的招術雖然臭了點兒,比讓他們拎着刀子上前拼命來得輕鬆。

“哼,老子當年也是周公之後,要不是流年不利…….”高個子紅着臉替自己辯解,卻惹來了一串鄙夷的鬨笑。

“你,動作利落點,馬糞都掉在地上,說你呢,大個子,挺頭豎腦的,找抽不是!”張秀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打斷了衆苦囚們的口舌之爭。他有些等不及了,帶着幾個護衛親自衝進馬羣裡監督“籌糞”工作。在剛纔替本軍計策叫好的那名高個子苦囚腳下,張大校尉看見了幾個散落的糞蛋,立刻,他高高地揚起了手裡的馬鞭。

高個子苦囚趕緊彎下腰去,也不顧骯髒,用雙手將馬糞捧了起來,“我這就揀,我這就揀,張將軍,您多包涵,您老多包涵!”

張秀聽此人說得恭敬,手中的馬鞭就打不下去了。剛剛把裝出來的怒容從臉上移走,猛然看清楚了那名大個子苦囚的臉,胳膊立刻又高高地舉了起來。

“你不是那個…….?”張秀跳開半步,身體隱在了兩個親兵中間。眼前這個手捧馬糞的傢伙他見過,正是春天時來遼東途中曾經試圖搶他和李旭行李的那名周公後人。這個“世代公卿,祖上曾經做過柱國重臣”的名門之後當時分明說是去左翊衛投奔做高官的親戚,卻不知道爲何流落到了雄武驍果營中!

“見過張大人,熟人,熟人!”姓周的輔兵捧着兩手馬糞,訕訕地笑着。施禮也難,不施禮也難。他尷尬的笑聲很快把附近幾個苦囚給吸引了過來,裡面每一張面孔張秀都記憶猶新,正是當日幫着“周公子”攔路搶劫的那夥小蟊賊。

跟着張秀來的親兵們也發覺了雙方之間氣氛有些玄妙,幾個機靈一點兒的立刻把手按到了刀柄上。在整個雄武驍果營中,親兵校尉張秀的官職雖然不算高,但他可是郎將大人的親戚加嫡系。若是有奸細傷了張校尉,衆親兵也少不得受牽連。

“周公子”爲人甚是機靈,見到親兵們手握刀柄,趕緊屈膝跪了下去,“張將軍,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咱們幾個本來想登門謝罪的,可您身份和咱們差了十萬八千里,一直沒法靠近您!”

“張將軍,您別髒亂手,咱們當時也是不開眼!”周公子身後,幾個小弟也陸續跪了下去。雙方現在的地位相差太大,如果張秀此時公報私仇,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量。

張秀現在大小也是個吃國家俸祿的六品校尉了,一點沒吃什麼虧的小過節自然不會放在心上。見到對方手捧馬糞,奴顏婢膝的模樣,也不好再自降身份與之爲難。用鞭子柄在“周公子”肩膀上磕了磕,拉長了聲音問道:“我說老周啊,你怎麼混到這地步了。早跟我說一聲,我也不至於讓你在這受委屈啊!”

“說來話長,說來話長!”周公子兩手馬糞,笑容如晚霞般燦爛。

“什麼說來話長,就是投親不着,遇友不淑對不?”張秀得意洋洋地得出結論。“把這寶貝放草袋子裡去,你這麼大塊頭當馬伕可惜了,以後就跟着我。有我張秀在一天,就肯定虧待不了你!”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周公子瞬間被巨大的幸福所擊倒,屁顛屁顛地回答。四下看了看,快步跑到最近的一個草袋子旁放下馬糞,在衆馬伕羨慕的目光中,轉過頭來向張秀叉手施禮:“小的周大牛,感謝校尉大人栽培!”

“走,走,走,先跟着我收糞去。前方催的急,咱們今天破敵全靠它!”張秀用皮鞭指着馬羣,意氣風發。

“小人遵命!”周大牛長揖,肅立,威風八面。

一會兒功夫,輔兵們在張秀的監督下,就又湊夠了五、六包新鮮馬糞。周大牛爲了在新上司面前表現,親自扛了一大包,低着頭向前方跑去。他今年流年不利,先是半路上被人“搶”了坐騎,耽誤了到遼東集結的時間。去左翊衛投奔親戚時,又因爲湊出來的禮品太薄而沖淡了本來就脆弱不堪的親情。無可奈何做了一名普通驍果,卻又走背運給分到了雄武驍果營。在驍果營時,又因爲帶頭打架鬧事,被明法參軍判了苦役,和幾個小跟班一道發在苦囚團中餵馬。

此刻遇到張秀,對方能不計前嫌,立刻讓周大牛有了他鄉遇故知的幸福感。因此,他暗下決心努力表現,爭取早日博得上司歡心,好讓自己的幾個小兄弟也能脫離苦海。

“向前,向前,這裡的火堆已經滅了!”低着頭,周大牛聽見身邊有人命令。他加快腳步,繼續向前跑去,跑過了一排又一排已經被冷水澆滅的火堆,在累得快趴到地上之前,肩膀上的糞包終於被人接了過去。

“就在這吧,回頭催張校尉快一點兒。再有個三、五百包馬糞,咱們就能把整個山谷奪下來!”有人在他耳邊和氣地命令。周大牛用手扶助大腿,藉着喘息的間隙打量周圍環境。此地已經深入的山谷有一段距離了,看情形,高句麗人在毒煙攻勢下不得不放棄了外圍營壘。而自己一方的將士卻得勢不饒人,藉着風勢,將毒煙的發源地一步步向山谷深處推移。

幾波士兵用土筐擡着餘燼未熄的馬糞向前跑過,周大牛被糞筐裡淡淡的煙霧薰得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已經將近熄滅的毒煙還這麼難聞,難怪那些高句麗人不得不後撤。但自已一方的弟兄們怎麼不怕煙燻呢?他四下望去,看見除了和自己一起送糞包的人外,周圍每個人臉上都裹着厚厚的一層溼葛布。

“把後邊那幾層火快澆滅了,多放點水,前邊的弟兄們已經受不了了!動作麻利點,把沒燒盡的馬糞向前推!”有人在他耳邊大聲地喊。

“快點。喊孫大夫,解毒湯來了沒有!快點,那邊又有人中毒了,趕快,擡下去,擡下去!”

“你,你們幾個,怎麼不裹溼布!”有人發現了邊喘粗氣邊看熱鬧的周大牛等,衝過來大聲質問。

周大牛想回答,張開嘴巴,卻感覺到口水淅淅瀝瀝地淌了滿胸。他覺得自己的頭也開始發暈,腳下開始旋轉。“我中毒了!救,救……”他伸出手呼救,沒等來人衝到自己身邊,已經一頭栽倒於地上。

呵斥他的人是個校尉,見到周大牛等人軟倒,趕緊叫過幾個弟兄,七手八腳地將他們擡了下去。“有人中毒,快點,谷外的火堆趕快清理乾淨!”暈頭漲腦的周大牛聽到身邊很多人在喊,看見很多條腿跑來跑去。下一刻,他徹底地失去了知覺。

當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大牛發現自己躺在山谷外的河灘上。附近躺着的弟兄有數百名,每個人頭上都搭着溼葛布。十幾個手腳比較利落的兵士在一名郎中的指揮下,挨個給大夥灌藥湯。喝過藥之後,不斷有人爬起來,跑到河邊大口大口地嘔吐。聽動靜,他們幾乎把膽汁都給吐了出來。

“造孽啊!”周大牛聽見那名郎中在自己頭頂附近大聲嘆息。

“咱們能兵不血刃地拿下的半個山谷,多靠了孫先生的妙計。這怎麼算造孽呢,先生也不算算,按今天上午的情形,此舉等於救了多少條命回來!”有人在頭頂笑着搭腔。周大牛哆嗦了一下,他知道說話的人是明法參軍秦綱。驍果營裡所有輔兵和犯了錯誤被打入苦囚團的人都由此人掌控。大夥適不適合轉爲戰兵,何時能結束苦役全憑此人一句話,因此,很多人聽見秦參軍的名字比老鼠見了貓還老實。

“唉!”隨軍郎中孫晉苦笑哀嘆,“秦參軍有所不知,這計策,怎可能出自孫某之手!”

聽到這話,周大牛本能地豎起了耳朵。他在山谷裡呆得時間短,中毒本來就不深。恐懼之心一去,好奇心立刻被頭頂上的談話給勾了起來。

這麼毒辣的計策,絕對不是一個醫者所能想出來的。周大牛深信自己的判斷。從秦參軍和孫郎中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中,他慢慢得知了“毒計”的出籠始末。

原來,在中午的時候,見到雄武郎將李大人爲沒法傳遞消息給可能會出現在山谷另一側的宇文述大人而着急,孫郎中一時多嘴,就根據行醫多年的經驗,建議郎將大人在本側山谷點幾堆馬糞,利用動物糞便燃燒時產生的煙霧“凝而不散”的特點,告訴附近的兵馬有大軍趕到了山谷西北。

此番接應遠征軍行動,監軍宇文士及大人利用父輩的關係弄來了一萬五千多匹戰馬。所以,收集些馬糞自然不是什麼有難度的任務。可事情壞就壞在孫郎中過於心善,在李將軍派人收集馬糞的時候,他叮囑了一句:“不要收集太多,溼馬糞的煙有毒,濃了會把人薰壞!”

一語驚醒夢中人,聽了孫郎中的話,李郎將和宇文監軍兩位大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用煙燻高句麗人的狠招。無名山谷內大河直穿,火不可能點起來,卻是個放煙的好地方。這附近高山橫陳,百十里內就這麼一個大缺口,所以只要谷口處有煙,肯定會被山風吹到谷中去。

主將和監軍都不在乎名聲,底下的士兵自然更是不擇手段。衆驍果當中很多人在應募入伍前就是橫行鄉里的混混,堵個煙囪啦,下個毒啦,順風向人眼裡灑沙土啦,諸般陰損招術他們最擅長不過。很快,溼馬糞裡就被加入了巴豆、斷腸草、五步毒、蛇涎草、毒蒿子等遼東大地土生土長的“添料”,燒出的濃煙滾滾向山谷中灌去。

起初,李旭和宇文士及不過是抱着試試看的念頭,沒指望毒煙真能起到克敵制勝的效果。但在毒煙涌起後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內,兩位將軍就陸續改變了主意。毒煙的效果太好了,出人意料的好,隔着一千多步,大夥逆着風都能聽見山谷內高句麗人的慘叫聲。於是,越來越多的馬糞被堆到了山谷口,越來越多的毒草被放到了火堆上。

再往後,毒火木排的出現就順理成章了。看到煙燻攻勢能代替自己上前拼命,誰不想將戰果擴到最大程度。從督尉、校尉到小兵,羣策羣力,無數條建議被大夥提了出來。宇文監軍和李郎將兩人將建議逐個篩選,總是挑那些最狠,最毒的辦法付諸實施。

從第一股毒煙升起到現在,只經過了一個半時辰。前方傳回來的消息卻是,小半個山谷已經易手。此刻李郎將正指揮着大夥將毒火堆向前挪,大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可能。而整個驍果營爲毒煙戰術付出的代價只是七百多個輕微中毒的傷號,眼下都躺在河灘上等待孫郎中帶人救治。

“此計無法長久,過了中段,山谷就會由窄變寬。毒煙的效果就會大大降低!”周大牛聽見自己頭頂上有人惋惜地總結。

“馬糞也不夠了,早知道那玩意兒有用,昨天就多給戰馬喂點料!”周大牛匍匐着擡起頭,小聲插了一句。

“這你放心,咱們李將軍早有準備。等會兒谷裡的煙一散了,他就立刻帶人殺上去。反正咱們在上風口,弟兄們的士氣正旺!”一名受了燒傷的校尉大聲迴應。提起自家的李將軍,校尉大人滿臉自豪。

“嘿嘿,估計沒人能擋住咱們李將軍那把黑刀!”周大牛也跟着攙和。

“你也見過李將軍跟人動手?”附近,幾個中毒較輕的士卒都支起頭來,向周大牛羨慕地問。

“當然見過,我跟咱們將軍可老相識了!”周大牛毫不客氣地開吹,絲毫不在意自己還穿着罪囚的衣服。

“我來遼東的路上,剛好看見咱們將軍跟人動手。有幾個傢伙想搶咱們將軍的戰馬,我本來想過去幫忙,沒等湊到跟前兒,只見咱們將軍拔出刀來,就這麼一劈,那麼一砍…”周大牛比比劃劃地吹噓着,眼前又晃過了那把黑漆漆的長彎刀。

此刀,不敗。他現在開始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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