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任何時候都不容易讓人起疑,且好端端的,也沒人會想得到有孩子藉此機會塞紙條給阮筠婷。衆人只當是孩子頑皮罷了。
幾個孩子在路邊玩耍,脆生生的歡笑聲讓人聽了心情都跟着愉悅,商戶小販和路上行人都露出善意的微笑。
濃郁的生活氣息和溫馨的氛圍讓皇帝心情大好,天下太平,國泰民安,百姓人人有飯吃,有活作,這正是身爲皇帝最喜歡看到的。
莫建弼見皇帝面露笑容,心知他鬱結稍解,不着痕跡的鬆了口氣。伴君如伴虎,若“老虎”心情不好,豈不是危險?
阮筠婷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手裡的紙條上,所以並沒有看到莫建弼以“韓先生”爲重的眼神,反而是她身後的蕭北舒易容之後的臉上,露出沉思之色。
一行人繼續向前,阮筠婷將紙條塞進袖袋中,保持如常面色,莫建弼還興起,吩咐隨從給阮筠婷買了個糖人拿來。
阮筠婷詫異的眨眼,並沒伸手拿。
莫建弼笑道:“纔剛不是還說糖人做的精緻麼,跟着我出來辦差一趟不容易,就當是給阮小姑娘的一點獎勵。”尤其咬重“小”字。
周圍幾人想笑又不敢笑,都低頭忍着。
阮筠婷遲疑的伸出手去接糖人,問:“這上頭沒塗膠吧?”
“沒有沒有,姑娘放心。”那隨從是跟着莫建弼多年的,平日裡莫大人的惡作劇他最清楚不過。此刻見阮姑娘心有餘悸,想起自家大人種種孩子氣的無聊行爲,先掌不住悶笑出來。周圍衆人雖不知怎麼一回事,也都被歡樂氣氛感染,跟着微笑。
莫建弼尷尬的咳嗽一聲,負手繼續向前。皇帝則是好奇的湊過去,與之低聲言語了幾句,隨後朗聲大笑起來。
阮筠婷笑吟吟接過糖人,莫大人其實並不壞,能對她一句話上心,也並不是完全處於捉弄,她感覺的到他平時如長輩一般對她的照顧。
嬌俏的姑娘手裡拿着紅彤彤的糖人,實在好看的緊,蕭北舒強迫自己不要有任何不合時宜的表情,緊繃着平凡面孔跟隨在阮筠婷身旁。走了一段路才趁衆人不注意,低聲問:“沒傷到吧?”
阮筠婷怕引人注意,並不說話。只是略微回頭對他微笑,搖搖頭。
蕭北舒這才放下心,退開了一些,但對阮筠婷身旁的人也越發留意。
正午時分,陽光越發的烈了。莫建弼擔心累着皇帝,吩咐一行人回了知府衙門,各自回房去用飯。
阮筠婷回到臥房,趁着兩婢女擺飯的時間進了淨房,打開了紙條,上頭果真是君蘭舟的字體。可能是時間倉促,寫的有些潦草,簡明扼要的寫着——“此城危險。速離”。
路上阮筠婷就猜到紙條可能是君蘭舟送來的,會寫一些“想念”、“珍重”之類的話,誰成想他竟然是來預警的?!
阮筠婷將紙條收在腰帶間,面色凝重的眯起眼。玉泉城中會有什麼危險?今日出去看到的明明太平的很。難道蘭舟剛纔去買乾糧,就是準備離開玉泉城路上吃的?
不過阮筠婷對君蘭舟頗爲信任。他說得出這樣的話,就說明玉泉城裡必然有事發生。早日離開沒錯。問題是她只是一個小小隨行,說的話分量不重,如何能讓莫建弼聽了她的意見?她又不可能自己先走……
阮筠婷左手撐着額頭,未知的危險遠遠要比知情之後更令人恐懼。此刻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阮姑娘。”門外傳來低沉熟悉的聲音。
阮筠婷眼前一亮。她習慣了遇見事情獨立解決,卻忘了這件事身邊至少還有蕭北舒可以商量。站起身快步到門前拉開雕花木門,吱嘎一聲之後,看到蕭北舒易容而成的那張平凡笑臉。
“高義,我有話問你,進來一下。”阮筠婷先行轉身回屋。
蕭北舒有些意外,他只是來看看她而已,沒想到她會讓他進來。心知她必定有事,拱手行禮道“是”,進門之後並沒有關上房門,免得旁人起疑。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多寶閣葫蘆形的拱門,阮筠婷回身一笑,將袖中的紙條塞給他,低聲道:“你看這個。”
蕭北舒點頭接過,展開來一看未免驚訝,“這是……蘭舟的字?”
“是。纔剛在集市看到他了。”
“何時?我怎麼沒瞧見他?”
阮筠婷笑了:“我只是在茶樓上看到他而已。”
“那這字條……”蕭北舒轉念一想,尋到唯一可以之處,抿脣微笑道:“是那個孩子撞了你的時候給你的?”
阮筠婷豎起大拇指,明媚的眼眸笑迷着,讚道:“蕭先生聰明過人。”
蕭北舒一想摯友的難處,對他閃躲的行爲頗爲理解,再說他易了容,君蘭舟也認不出他來。將紙條撕碎揉爛了扔進紙簍,這樣的東西留着怕給阮筠婷惹來麻煩。
“你打算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我不過是莫大人身邊的丫頭,根本決定不了什麼,而且就算我能說什麼,又能找什麼理由呢?總不能把蘭舟的事情供出來。況且蘭舟沒有寫明原因,我們信任他是因爲知道他的爲人,可莫大人不會相信,說不定會覺得他危言聳聽。”
“正是這個道理。”蕭北舒點頭。
阮筠婷長嘆一聲,皺着眉頭緩緩來回跺步。
蕭北舒負手而立,目露溫柔的望着面前纖瘦的人,她大概不知自己如今眉頭緊鎖步履輕盈的模樣有多麼勾人,不然也不會在他面前展露如此嬌態,蕭北舒轉而一笑,不知何時起,她在他眼中不論是微笑或是輕愁都無一不美,他確信自己中了毒,一味叫做阮筠婷的毒。
“別急了。”蕭北舒輕聲道:“你現在不論說什麼莫大人也不會輕信,解釋不清還要惹禍上身。現在只能側面的打探一下啓程的日子,後面的再做打算。”
阮筠婷半晌沒有找到解決辦法,思來想去,似乎也只能如此,面帶輕愁的點頭,道:“蕭先生,你說蘭舟說玉泉城有危險,會是什麼危險?”
玉泉城來了欽差大臣,這並非秘密,她現身此處。君蘭舟定然猜想得到她是隨着欽差同行,周圍保護甚多的。如此,君蘭舟還告知她速速離開。可見那危險就算在知府衙門裡有護衛保護也阻攔不得。
阮筠婷越想越覺得可怕,手腳都涼了,“難不成是天災?地動?洪水?”
她害怕惶惑的時候,嬌顏上血色盡失,雪白貝齒輕咬紅脣。模樣楚楚可憐。蕭北舒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擡起手想將阮筠婷摟進懷裡好生安慰,可他也知道她現在並沒對他動心,如此作爲太過唐突。手到半路轉了方向,改爲拍拍她的肩膀。
“就會胡思亂想,若真有這樣的事。蘭舟是不會眼看全城老百姓葬身此地,自己一個人走的輕快的。這危險,恐怕是針對咱們一行人的。”
阮筠婷想了想。好似確實如此。君蘭舟雖然有獨善其身的時候,可絕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鬆了口氣,阮筠婷撲哧兒一下笑了。
“對不住,我疑神疑鬼的,蘭舟又不是神仙。怎麼會預先知道地動洪水之類的。”越說越覺得好笑,阮筠婷輕笑出聲。
蕭北舒愛憐看着她。隨即別開臉,怕她看見他眼中難掩的情意,“我要出去了。時間久了,難免人起疑心。”隨後爽朗一笑:“我就在院子中,若有事就叫我。”
雖然隔着一層假面,阮筠婷仍然看的出蕭北舒臉上笑容的真誠,想到自己舒舒服服看品茗的時候,那個原本文雅的人正爲了他風吹日曬,心中好生過意不去。
“蕭先生……”
“婷兒。我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阮筠婷無比認真的看着他。
蕭北舒笑着說:“以後你能不能別稱呼我蕭先生?總覺得那樣生分的很,我年長你十一歲,還不超過一輪,你叫我聲大哥也不爲過吧。”
大哥?阮筠婷眨了眨眼,其實以他們的關係,叫一聲大哥實在不算過分。若連這個都不行,豈不是要人寒心?思及此,阮筠婷微笑起來,叫道:“蕭大哥。”
“嗯。果真順耳多了。”蕭北舒強自忍下興奮的笑容,盡力讓自己表現的正常一些,道:“那我出去了。”
“好。”
看着蕭北舒走路僵硬,險些同手同腳的緊張模樣,阮筠婷莞爾一笑,笑過之後,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感動,似動容……臉上的笑容越發加深了。
莫建弼房中,皇帝盤膝坐在羅漢牀上,煩躁的皺眉,聽完徐承風的稟報後,怒極的一拍桌子,罵道:“一羣飯桶!朕平日裡養着他們,到了關鍵時刻竟然連個小小的寒症都治不好,還好意思腆着臉說自己是醫學泰斗,這會子他們怎麼不吹噓醫術高明瞭?!咳咳咳!!!”
許是吼岔了氣,皇帝咳嗽了好幾聲才停下來。
莫建弼和徐承風早已經跪地不起,低聲道:“皇上息怒,保重龍體啊。”
皇帝胸口劇烈起伏,顯是氣的不輕,站起身疾走了幾步,一指徐承風,“給朕傳旨,訪遍玉泉城名醫,也要將秦太傅給朕救回來!誰要是能醫好了太傅,朕有重賞!”
“臣遵旨。”徐承風叩頭行禮,起身退了下去。
皇帝煩躁的對莫建弼擺擺手:“你也起來。”
“謝皇上。”
皇帝走到窗前,看着外頭明媚陽光下鮮豔的花草,沉聲嘆息,略帶悲感的道:“朕雖爲一國之君,富有四海,這天下都是朕的,卻連一個秦太傅都救不了。”
“皇上,您已然盡力,何必自苦?”
皇帝突然覺得異常疲憊,揉了揉眉心,道:“你忙你的,朕乏了,小睡片刻。”
“是。”
出門在外,沒有近侍隨旁此後,私下裡莫建弼就成了皇帝的侍從。服侍他躺下後,蓋上紗被,拉好牀帳,這才輕手輕腳推到一旁。
本以爲皇帝一會醒來心情就會大好,誰知不多時皇帝醒來,不但心情沒好,身子卻感不適,頭暈乏力,噁心嘔吐,還發起了低燒。莫建弼驚出一身冷汗。派了人快馬加鞭趕去秦府,將太醫都請了回來速速給皇帝醫治。
阮筠婷原本是來打探莫建弼預備何時啓程的,見到太醫都在房中給“韓先生”診治。均面色沉重,不免奇怪。
“韓先生怎麼了?”
阮筠婷話音剛落,張太醫便到了跟前,對莫建弼說:“韓先生怕是得了寒症。”
“寒症?”莫建弼眉頭一跳,心也懸了起來。“莫非是……”
張太醫一張苦瓜臉拉的老長,吶吶道:“這,或許不是,或許是……”
“廢話!我問你,到底是什麼症狀,可是與秦太傅的症狀相同!”
莫建弼慣於嬉皮笑臉。這一發怒,氣勢果然驚人。嚇的那太醫腿肚子發抖,哆嗦着道:“這。這還要仔細觀察才得知!”
莫建弼不懂醫術,現在只能仰仗太醫,他們如何說,他就如何做,無奈的擺手讓太醫緊忙下去醫治。自己揹着雙手急躁的在屋裡頭踱步。
阮筠婷看了看裡屋圍在牀榻周圍的幾人,又打量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莫建弼。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讓她自己都不願意相信,偏又最有這種可能。
拉着莫建弼的衣袖到了一旁,阮筠婷擡頭看着他的眼睛,低聲問:“韓先生,是不是皇上?”
莫建弼一愣,想不到阮筠婷猜得到。現在皇帝病了,他不能自己擔着,好歹阮筠婷知道了也能幫着出出主意,遂沉重的點頭。
阮筠婷點頭,道:“莫大人不必着急,韓先生或許只是普通風寒,太醫們醫術高明,定能很快痊癒。”
莫建弼搖頭嘆息,卻不多言,真心希望皇帝的症狀不要與秦太傅相同。若是那樣,別說他項上人頭難保,連大梁國的天都要變了。
然而,莫建弼的願望並沒有實現,兩日下來,皇帝的症狀時好時壞,時感疲乏、頭疼,伴隨低熱,且食慾不振。兩日下來,竟然只強灌進去兩碗粥,還都嘔吐了出來。
莫建弼急得團團轉,一股火涌上來,腮幫子也腫了。這個時候,他再也無法隱瞞皇帝的身份,易容去掉方便照顧的時候,太醫們都嚇的慘白了臉。
張太醫焦急又生氣,怒道:“莫大人,您可真沉得住氣,若是皇上有個三長兩短,是你來擔責任,還是老夫來擔當責任!”
莫建弼冷笑,臉上腫了,並不耽誤他言語犀利:“這件事誰也摘不出去。張太醫有閒功夫,還是好生將皇上治好,莫要入秦太傅那般被閻王爺勾了去。如果皇上真有萬一,本官自然甘願追隨,太醫們也都一同去救是了!咱們去了輕巧,可憐的是九族家人!”
“你!”張太醫氣的鬍子撅起來老高,但也着實無可奈何,甩袖子去了離間。
莫建弼也似筋疲理解,退後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圈椅上。
阮筠婷這兩日將莫建弼的焦急看的清楚,她雖然只是個隨行伺候筆墨的丫頭,可皇帝若出了事,徐承風和自己都脫不了干係。
思及此,阮筠婷斟了杯茶遞給莫建弼,道:“莫大人稍安勿躁,且靜下心來。”
莫建弼煩躁的接過茶杯,卻只拿着不喝。
阮筠婷見莫建弼這個樣子,又是着急又是氣憤,心道怎麼遇見事,莫大人反而之一心撲在皇帝身上,別的都不管了?這會子也無意繞圈子,直言道:
“莫大人,皇上在隊伍中隨行的消息不宜外傳,免得招惹來更多的麻煩,還請您封鎖消息。”
“好。”莫建弼有些心不在焉。
“西武國的使臣仍在偏院住着,照顧皇上時候難免怠慢他們,莫大人還是想個完全法子,要有始有終,保留我大梁國禮儀之邦的傳統纔是。”
莫建弼想了想,確實如此,擡起頭道:“你說的是。”
“還有,太醫們雖然醫術高明,可秦太傅已經病故,皇上身上,咱們賭不起。這兩日我出府去,發現城中許多地方都在辦喪事,我覺得事不尋常,若皇上得的是某種類似於瘟疫的傳染病,該如何是好?莫大人身爲欽差,不只是要醫治皇上,更是要帶領玉泉城的百姓度過難關啊,不然就算皇上得救,怕將來也會治罪於大人。”
莫建弼越聽面色越凝重,阮筠婷心思縝密。句句都是實言,他兩夜來連續無眠,晝夜照顧在皇帝牀畔。缺少睡眠的大腦竟然停止了思維。
阮筠婷一席話,又如醍醐灌頂,莫建弼似乎忘記了疲勞,站起身,敏銳的道:“你說的都對。還有最要緊的一點,如今皇上秘密出行大半個月了,朝廷裡,德泰怕也壓不住了,太后和裕王爺那裡,怕已經得知實情。要派人前來了。皇上原本是計劃,這兩日要下旨意回去,告知王爺和太后的。可現在這個情況,若讓人瞧見,當真不妙。”
“正是如此。”阮筠婷點頭。皇帝秘密出行,之所以不告訴太后,當然是怕太后會反對。至於並不告知裕王爺,而是對裕王爺有防心吧。他們出門在外。隨身就帶了十名御前侍衛若裕王爺有異心,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皇上出行的情況下派人來刺殺,皇上豈不是危險?倒不如讓他跟着一塊着急,現在與朝臣一同得知纔好。
思考完畢,莫建弼眸中一派清明,拍了拍阮筠婷的肩膀,真誠的道:“阮姑娘,多謝你提點。”
阮筠婷忙還禮,笑道:“莫大人客氣了,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莫大人安好,婷兒才能安好。”
若阮筠婷此刻說什麼“都是爲他着想”之類的話,莫建弼定會覺得她虛僞,可阮筠婷如此直言,他反而覺得她實在可愛,如此心思敏銳,臨危不亂,加上身上大才,絕不是隻有一幅空皮囊的姑娘,果真配得上戴明那小子。
莫建弼先是穿了官服,去偏院與端親王和公主告罪,送君千里終需一別,送客離開。
西武人原本也不覺得大梁國派了欽差相送只是單純的爲了送他們,定然還有其他秘密的事情要做。端親王不是矯情的人,當日下午就帶着公主與侍衛啓程離開了。
瓊華公主臨走之前,還頗爲怨恨的瞪了阮筠婷一眼那眼神似乎在告誡她,“走着瞧。”
帶到送走了西武國使臣,莫建弼則是叫來了玉泉城當地數得上頭臉的官員,將皇帝隨行病危的真實情況告知。
趙明博大人聞言,唬出一身的冷汗,身上肥肉都跟着發抖,心中對皇帝的隱瞞行蹤自然有怨,更有後怕,若是他的表現稍微有一點點的行差就錯,就很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啊!
待到莫建弼說出懷疑城中有類似於瘟疫的傳染病時,趙明博險些尿了褲子,若皇帝真的是因爲玉泉城的傳染病不治身亡,他全家九族配上性命都是於事無補啊!
莫建弼分派了任務,有專門去城中調查辦喪事的家庭,查出死因的,還有在玉泉城以及周邊城鎮尋找名醫懸賞治病的,更安排了人組成巡邏小組,將城中的貧民窟乞丐居破廟等地一一查看,杜絕一切的傳染病可能。
一切忙完,已經是八天之後,名醫沒有請到,所以阮筠婷肯定君蘭舟和水秋心定然是離開了玉泉城。皇帝的病情也越發的讓人焦心,現在每隔一段時間,皇帝就會發高燒,說胡話,全身大汗淋漓幾乎溼透了寢衣,原本算得上英俊的面龐,如今已經呈現死氣的灰白,臉頰也已經塌陷下去。
阮筠婷站在牀畔,眉頭擰在一處,怎麼辦,如果皇帝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別說給不給徐家爭光的事,就連她自己也要小命不保了。
皇帝得的究竟是什麼病?太醫們都說皇帝的症狀是寒症,阮筠婷卻覺得這個樣子有些像現代時候在網上看到的關於瘧疾的新聞裡描述出的症狀。
若真的是瘧疾,麻煩可大了。
阮筠婷剛剛想到這裡,突然覺得身上一陣發冷,本能的抱着肩膀打起了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