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剛剛不是不生氣了嗎?”
“這會兒我好像沒有再得罪你吧?”
唐沫柒白了他一眼,想用力甩開他的手,可偏偏某人就像牛皮糖,就是甩不掉。
“別逼我動手!”
他想了想,“好吧,既然你想出氣,那我就給你當靶子吧!”
她的眉高高的挑起,似乎在問:你確定嗎?
他豪氣干雲的點了點頭。
臥室內,一聲聲慘叫聲在房內響起。
“阿憶,你下手能不能輕點?”
軒轅皓天****着上身趴在牀上,疼的冷汗直流。
這丫頭,下手還真不是一般的狠呢!
阿憶皺着眉,將藥酒倒在他的傷口處,手下慢慢的揉着,口中絮絮叨叨的,“主子,您也太無私了!”
“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居然還讓她對您下死手。我是不是應該慶幸,您現在不是趴在這裡不能動?”
“以卵擊石,主子將這個血淋淋的事情驗證的很透徹!”
軒轅皓天咬着牙,聽了阿憶的話,恨不得噴出一口血,“你小子再說風涼話,當心本太子下一次將你丟給她當靶子!”
這腰不知道得疼多久了!
他好看英挺的眉,緊緊的皺在一處,嗯,就好像一條長長的毛毛蟲!
不知道她發泄了一下,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不過,瞧着她上揚的嘴角,應該沒那麼生氣了吧?
他不是不知道今天他說的話有多重,可說出去話無法收回,她恐怕終究是介意了吧?
曾經,他自詡最懂她,將她的小脾氣了解的透徹,可卻忽略了環境能夠改變一個人,如今她是唐沫柒,不再是當年在他懷中嬉戲的小丫頭了。
幽幽的嘆了口氣,或許,他應該嘗試着去了解她,而不是站在過去的角度上看待她。
其實,她爲人如何,他怎會不知道?
只是,他終究是一個男人,最愛的人心中沒有他,能憋這麼久才爆發出來,實屬難得。
他想起了今天與唐沫柒的談話,對夢琉年還活着這一事,不過是他最初的猜測,並沒有任何佐證。無疑,柒柒證實了他的猜測!
他從一開始就懷疑,那個男子可能還活着,卻沒想到會出現在軒轅境內。
到底是誰呢?
軒轅皓天眯着狹長的眸子,陷入了深思。
良久,他讓阿憶俯下身來,細細的交代了一些話,阿憶臉上由最初的震驚到現在的淡定,不得不說,這小子雖然嘴有時候貧了點,這幾年倒是歷練的不錯!
“下去吧!”
“記住,這件事高度機密,誰都不許說!”
“包括她!”
阿憶自然知道他口中這個她指的是誰,點點頭,邁出的步子有些許沉重。
十天之後。
“爺?”
“真的是你?”
清風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牀上,看似很閒適的男子,聲音哽咽。
夢琉年猛地睜開眼,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一向沒有感情的眸子裡竟閃着淚花。
“清風……”
他掙扎着坐起來,可僅僅是這一個動作,就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坐着的他正大口大口的喘氣,狼狽卻又風采依舊。
“爺,你怎麼了?”
“我沒事,不過是沒有力氣罷了!”
“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清風來不及高興,因爲他知道這個地方並不安全,而且從爺的氣色來看,並不是太好!
豈止是不太好,從他蒼白的面色看來,爺似乎是一直被關在這裡,從未出去過……
他的爺,幾時受過此等委屈?
“爺,清風來帶你離開這裡!”
他搖頭,“清風,你明知這是不現實的!”
“雖然你沒說,但是我知道,你已經受了傷,不管輕重,想帶着我離開這裡是不可能的!”
“曾經,我告訴過你,凡事當量力而行!難道,你想陪着我將命擱在這兒?”
“清風,作爲男人,要顧及妻兒,相信你再過幾個月應該要爲人父了吧?難道你想你的孩子剛剛出生就沒有父親嗎?”
他永遠是理智的,冷靜的,有時候冷靜的讓人想要搖醒他。
清風的目光閃了閃,似乎是想到了流雲那冷豔的模樣。然後堅定地搖搖頭,“爺,清風答應過夫人,一定要將您帶回去的!”
“哪怕是豁出這條命!”
夢琉年聽到唐沫柒,清冷的眼眸中有一絲皸裂,想到那幅畫,啞啞的問,“她,還好嗎?”
其實,他是想問,嫁給那個男人之後,她幸福嗎?
清風沒有聽出夢琉年聲音中的異樣,點點頭,“夫人很好!”
“爺,來,我先扶着您出去,什麼話我們出去了再說!”
夢琉年剛想搖頭,不想被清風點住了穴道,瞬間不得動彈。
“清風,你這是做什麼?”他的聲音冷冷的,夾雜着四分擔憂,三分不滿,兩分無奈,一分慍怒。
清風抽了抽鼻子,“爺,清風知道,您是不想連累我,可是,無論如何,我不能將您一個人留在這裡,不能讓……”
不能讓夫人傷心,夫人還在等您回去呢!
他的話還未說完,夢琉年便打斷了他的話,很可惜的沒有聽到下面清風將要說的話。
“胡鬧!”
“你之前應該知道,這裡到處佈滿了機關,雖然我曾經教過你,可你未必能夠應付的過來……”
“你趕快離開這裡……”
突然,他發不出聲來,是清風點了他的啞穴。
“沒事兒,我已經想好了辦法,一定會將您送出去的……”
“爺,您睡一會兒,醒來的時候,您就可以自由了!”
他的手指輕輕按住他的睡穴,夢琉年瞬間失去了意識。
“爺,清風希望您和夫人以後幸福的過一輩子!”
那是夢琉年此生最後一次聽到清風的聲音!
隨後,他從懷中掏出兩張人皮,慢慢的給給夢琉年帶上,之後又拿出一個給自己帶上……
三天後。
夢琉年一身白衣,臨風而立,髮絲隨風而飛,亦仙亦神。頎長的身子靜靜的站在一個衣冠冢前面,眼神冷淡,定定的看着墓碑,彷彿透過墓碑在悼念某個人!
而那墓碑上儼然寫着“清風”二字!
那一天,夢琉年醒來之時,他已經出了那個困着他近兩個月的牢籠!
那段不見天日的時光中,自由,對於他來說,是那麼的難能可貴!
他睜開眼,第一眼看到是地龍,逑龍閣第一製藥高手!
正是他,替他解了體內多日來的毒,讓他恢復了他的玄功。
如今,想要再抓住他,可謂比登天還難!
可是,他想不到,他的自由竟是用清風的命換來的!
站在墓前,他閉着雙眸,看不見神色,周身卻被憂傷所圍繞……
耳邊,迴響起清風過往的種種:“以後,你就是我的主子,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那是初識時,小小的清風單膝跪在小小的他面前,發誓效忠一生。
“爺,做人要厚道,凡事得給別人留有餘地,不可塗炭生靈!”
那是第一次完成任務時,清風對着他發泄心中小小的不滿。
“爺,恕我愚昧,看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那是第一次教他讀書認字,清風耍着小小的無奈,推脫着。
“爺,清風想要請您應允,我和雲兒的婚事!”
那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氣,爲了自己的終身幸福,請他同意他們的婚事。
“爺,清風希望您和夫人以後幸福的過一輩子!”
那是他最後一次對他說的話,亦是對他的祝福!
清風,你的仇,我一定會替你報!
那一刻,夢琉年的身上散發着前所未有的煞氣,冷清的氣息伴着濃濃的殺氣,令他身邊的人不禁膽顫。
“爺……”
身後,地龍躬身下拜,正欲說出口的話被他的手勢截斷。
他對着墓碑微微鞠了一躬,在心裡道:清風,你暫且長眠於此,日後,我一定帶你回去,送你回去你妻兒的身邊!
遠離了墓碑,他恢復了原本清冷的模樣,高貴而優雅,卻失了溫情。這樣的夢琉年,不似人,倒似遺落凡塵的仙人。
“查的怎麼樣?”
聲音,依舊清涼。
“回稟爺,屬下等無能!待屬下去那兒時,他們早已人去樓空,只留下這個……”
地龍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藏於身後的東西遞給了夢琉年。
“這是屬下在那裡發現的!”
那是一把斷劍。
劍柄上刻着“清風”二字,顯然那是清風的隨身佩劍!
記得,他第一次看到這把劍時,愛不釋手,“劍在人在,劍斷人亡!”
如今,劍斷了,人,也不在了!
夢琉年看着劍出神,許久之後,他淡淡的下令,語氣是堅定的,“不惜一切代價,找出他們!”
“我要他們爲清風抵命!”
地龍與清風幾乎是同一時間加入逑龍閣的,兩人不是親兄弟,勝是親兄弟!
如今,兄弟慘死於壞人之手,屍骨全無,他作爲兄弟的,理當爲他報仇雪恨!
“是!”
“有什麼事,前往水墨山莊通知我!”
“屬下領命!”
“清風……”
深夜,流雲被一陣噩夢驚醒,醒來時發現,她周身冰涼,渾身冷汗淋淋。
她驚魂未定,細細的想着剛剛的夢境,她,好像看到清風了,渾身是血,站在她面前,與她告別:“雲兒,對不起,我終究是食言了!爲了我的使命,放棄了與你白頭偕老的約定!”
“抱歉,不能陪你到老了!”
“抱歉,要你一個人將我們的孩子撫養成人……”
“雲兒,以後我不在的時候,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太過悲傷。因爲,我並沒有走遠,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守着你,直到永遠……”
驀然,她淚流滿面!
而她腹中的胎兒,似乎是感知到了母親的悲傷,一個勁兒的鬧騰。
她輕輕的將手置於腹上,細細摩挲着,自言自語,“孩子,我們以後一起等着父親回家!”
回家?
他還會回來嗎?
她心知肚明,那個曾經笨笨的,卻一夜之間通了七竅的男子,她的夫君,已經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