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鬆開了她的脣,手不自覺的摸摸自己的,手指處沾染了一朵紅花,刺眼的很!
“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壞了?”
他瞧着她的小模樣,笑的像只偷了腥的貓咪。
“溪哥哥,你言傳身教,難道自己竟然不知嗎?”
這叫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她很公平,有木有?
紅妝環抱着手臂,倚靠在欄杆上,就那麼笑看着他。未帶面紗的她,比起以往,那笑容更多了一份自信。
經此一事,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涅槃重生。
或許,她沒有這樣的感覺吧,但是真的,他很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高興,甚至忘了一年之後會有怎樣的噩夢等着他們。
不怕,到時候黃泉路寂寞,他不會捨得讓她孤單!
不過,想起喬書劍,想來要有好一段日子看不到那小子的身影了。
“送一個活蹦亂跳的彩蝶到他面前?”他喃喃而語,腦海中響起紅妝剛剛的話,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果然不出夢連溪所料,喬書劍那小子整日裡將自己關在觀花樓裡,不出門,不說話,只顧着喝酒。聽那裡的姑娘們說,這小子喝的酒居然比過去十七年的都多……
聽說,彩蝶下葬時,他沒有去。房門緊閉,誰敲門也不搭理,可沒有誰的膽子大的一腳踹開那道門,將他從裡面拖出來……
聽說,衆人回來時,在彩蝶曾經躺過的地方,那裡靜靜的放着一絲彩色的蝴蝶簪子。有人驚呼:那不是彩蝶一直想要買的簪子嗎?
聽說,……
諸如此類的聽說,不計其數。
夢連溪聽到這樣的來報時,眉心不由自主的皺了一下:那小子難道是想要喝死嗎?
他默默無聞的做了那麼多,又那麼糟蹋他的身子,這樣就能夠彌補心頭的遺憾?就能挽回她的性命了?
難道他還不明白嗎?唯有將那個害死她的兇手抓出來,繩之以法,才能告慰她的在天之靈?
這小子如此肆意妄爲,難道他不知道他父母會擔心他嗎?難道他不知道他這樣糟蹋自己,是對衆人的折磨嗎?
想着紅妝每日裡緊鎖的眉頭,他想,或許計劃要加快了!
而喬書劍,也該是時候清醒了!
觀花樓。
當太子殿下駕臨之時,本該是最爲普天同慶的歡喜事情,卻因爲某人的失落感而大打了折扣。
這段日子,女子們沒有一個有心思營業,別的青樓因此賺了不少呢!
當然,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
鳳儀領着夢連溪一路向前,走到喬書劍的門前,“太子殿下,這便是公子的住所了!”
“您,能不能勸勸公子,讓他不要這般自責?您知道嗎?他對彩蝶是最爲特別的,那日趕走她,我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不捨……”
“雖然我們不知道蝶兒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致令公子如此大發雷霆,非得將她趕走不可。那時候看着公子那般心很無情,說不怨是不可能的,畢竟跟了他這麼多年,就趕就趕了……”
鳳儀唉唉的嘆了一聲,看了一眼屋內漆黑的一片,“如今,看到公子這般自虐,我們也明白這一切非他所願!或許他有他的苦衷吧,只是這事情遠遠出乎了他的意料罷了……”
她搖搖頭,離開了這裡。
夢連溪心中苦笑,一介小小女子都能夠想得通的事情,他如何就這麼死腦筋?
那女子的死,當真與他有分毫關係嗎?
在那樣的情況之下,趕她走纔是最明智的選擇。
只是,這後續的發展,的確始料未及!
不想了,推門,居然推不開?
他皺眉,手下運着功力,狠狠的一掌,將門擊得粉碎……
轉眼之間,門口處便躺了一些碎木片……
夢連溪呢,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還撣了撣身上壓根就不存在的灰塵,大步跨了進去……
裡面漆黑一片,好在他平日裡練功還算勤快,對於黑暗中行走,難度並不大。不然,就這一地的酒瓶罐子,他還不得摔死?
眼尖的看到某個不敢面對現實的男人,坐在角落裡,正慢慢的往口中倒着酒……
“書劍,你就想這麼醉生到死到什麼時候?”
“與你無關!”難得的,他居然開口了。雖然話不好聽,聲音也過分沙啞,可到底是說話了。
夢連溪挑起眉,一臉滿不在乎,“就算你喝死了,那丫頭就能活了?”
“我看你是想要下去陪她吧?”
“既然是這樣,你何爲不去?何苦在這裡浪費這麼多好酒?”
他覺得黑暗中那雙陰鷙的眸子瞪了他一眼,然後又自顧自的喝着酒,再也不出聲了。
夢連溪摸摸鼻子,他幾時這般自討沒趣過?
不過,誰讓對面那個借酒澆愁的男人是他的兄弟呢?
他不是那種置兄弟於不顧的人。呵呵,那種沒心沒肺的事情,他目前還做不到。
顯然,他不太接受他的好意——瞧,正用冷眼瞪着他呢。
某人點點頭,雖然表情不可愛了一點,倒也不浪費他爲他排的一出大戲……
噙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同樣是練武之人,喬書劍只要擡頭,縱然在黑暗中,皆可將他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他笑什麼?
笑他的落魄麼?
呵呵,不管是什麼,都隨他去吧。如今,他已經不想再管任何事情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只要閉上眼睛,看到的就是彩蝶幽怨的眼神,就那麼一直一直的瞪着他,彷彿在無聲的質問他,爲何要將她推上不歸路……
每每這時,他總是無言以對。
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爲他而死。這種事擱在誰身上都難以接受。
其實,他是一個醫者,每日裡看到失去的人無數,皆不曾有如此大的挫敗感。而她,不是他親眼看到她送命的,卻那麼的讓他感到絕望……
呵呵,絕望?
他喬書劍是何等自傲之人,就算是當初妝兒拒絕於他,他也不曾出現過這樣一個詞!
夢連溪就那麼坐在他身邊,不說話,偶爾陪他喝上一杯。
黑暗中,他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好兄弟在這裡醉生夢死,作爲兄弟,我雖然不能制止你,但陪着你還是可以做到的。”
喬書劍再不言語,只是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夢琉年皺眉,難怪這裡會有這麼多的瓶子——照他這速度,估計這京城裡就快要酒荒了!
瞧瞧時辰,嗯,好戲快要上場了。
喬書劍喝着喝着,覺得眼皮特別的沉重,漸漸的手下無力,手中的酒瓶應聲而落,砸在地上的聲音清脆有力……
夢連溪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伸手打了個響指,有黑影飄至眼前,夢連溪淡淡的吩咐,“將他背到預定地點。”
“是!”
手腳麻利的背起被迷倒的喬書劍,原路返回,並未驚動任何人!
他猛地想起那個叫做鳳儀的女子,怎麼都覺得她身上大有故事。嗯嗯,有空問問喬書劍那小子,在哪裡撿的那姑娘!
這時候,齊淑雲咋咋呼呼的在樓下叫喚着,“連溪,連溪,連溪,你在哪裡,在哪裡?”
他的手做喇叭狀,大聲的嚷嚷個不停……
夢連溪慢慢走出門口,居高臨下,淡淡的說,“你再這麼叫下去,明日裡整個京城就不差茶餘飯後的閒談了。”
下面的人“嘿嘿”一笑,“沒辦法,誰叫你那麼難請呢!”
“其實,這樣也好,給你揚名了!”
夢連溪皮笑肉不笑,“敬謝不敏!”
“這麼匆匆跑來做什麼?難道你也哪裡不舒服,想讓我給你鬆鬆皮?”
他頓時哇哇大叫,“明明都是兄弟,怎麼待遇相差那麼多?”
“不過,這小子當真會享福,居然建造了這麼一座溫柔鄉……”
他掃了齊淑雲一眼,涼涼道,“這是我送個他的……”
“那你怎麼不送給我?”
“等你也找來這麼多的人,嗯,不管男女,我保管送你!”
他的話,還真是毒!
送他這麼大的宅子,自然是爲了讓他金屋藏嬌……只是,他如果當真那般做了,怕是齊府大門這輩子都別想跨進去了。
齊淑雲奉送他一記白眼,大聲嚷嚷,“我說你還不下來,不知道仰着頭看人很累的嗎?”
“所以?”
“你下來啊,我們一起去看看書劍那小子……”
他淡笑,搖頭,“這個時候還是讓他自己一個人去面對吧,有時候撕開一個人的傷口再縫上,是很殘忍的。本公子心臟脆弱,受不了刺激!”
“我呸!”
他的心臟脆弱,誰堅強?
這小子從小就被各種壓力壓着,還能長成如今這般禍水的模樣,老天爺當真是不開眼啊!
“這裡女孩子很多,你再這麼不顧形象,怕是到時候娶不到娘子了!”
提及“娘子”,他注意到齊淑雲眼中一閃而逝的痛楚。他心下微微一嘆,看來他們仨兄弟還真是同病相憐,皆被****所擾。不同的是,他已苦盡甘來!
他慢慢的從臺階上走下來,看着他的眼神異常深邃,“淑雲,有句話我想要告訴你,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凡事想開些!”
原本臉上還有些笑意的齊淑雲頓時拉下了臉,“你派人查我?”
“你以爲我會那麼無聊?”
“那你?”
他無奈的拍了拍齊淑雲的肩膀,“只要有心,就一定會知道的!”
齊淑雲咬牙切齒,“喬書劍那個大嘴巴!”
這件事他只告訴他一個人,現在眼前這位爺也知道了,不是他還有誰?
他都忘了,他口中的那個大嘴巴還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呢!
“不是他!”
“淑雲,你有沒有嘗試過找她?或許她還活着?”
齊淑雲大喇喇的伸了個懶腰,就地盤膝而坐,眼神卻沒有他表現的那般隨意,帶着濃重的傷感。
“怎麼沒有找過?”
“你知道嗎?我親眼看着她從我的眼前跳了下去,我想要拉着她卻被她含笑撕了衣襬……可想而知,我當時的心情究竟有多難受!”
“我花了五天五夜沿着懸崖底找她,卻始終沒有找到。我一直抱着希望,或許她還活着,卻在第六天的時候看到了她衣裳和一些殘骸!”
“那麼之後呢?”
這種切膚之痛他雖不曾經歷過,卻能夠想得到。
夢連溪同樣坐下,與他並肩,“兄弟,振作起來,齊府離不開你!”
“我知道。不過,我現在還年輕,娶妻之事不忙。我曾經答應過她,她離開之後十年之內我不會娶妻生子。如今才過了三年,我怎可食言?”
“算了,你就別擔心我了。我比你大多了,還要你來操心嗎?”
“倒是你和紅妝,那孩子身上的蠱毒還未解了,這是你們之間的隱憂,你得想辦法,儘快解決了纔好!”
想起紅妝,夢連溪的眼神中充滿了柔情。
呵呵,她現在正在喬書劍身邊,想來,今天過後會賞給他一個笑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