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怔楞的看着夢琉年,他臉上的笑那麼的滿足,雖輕,卻無比的滿足!
他有多久沒有看到義父的臉上流露出這樣的笑了!如今看來,居然是那麼的親切。
這麼久以來,他見到義父的次數並不多。可義父對他的關心從未少過,不管他在哪裡,總會告訴他一些當地的精緻,風土人情……他就算沒有出去,也盡知天下之事!
“義父,那清兒下去準備隨性的衣物!”
“先行告退!”
優雅得體的舉止,清涼的聲音,帶着這個年紀應有的稚嫩,俊臉卻是不符年歲的老成。
“清兒,此行,我要你將這一路上所見所聞所想,通通記錄下來,針對這些問題,交給我相應的解決方法!”
“義父希望你沒有忘記那年你和義父說過的話!”
小小的少年神色堅定,一如當年。
“義父請放心,清兒不敢忘!義父是清兒努力的目標!自幼,我便耳聞您的事蹟,對於清兒來說,您是最好的,更是清兒學習的榜樣!”
夢琉年含笑,經過三年歲月的洗禮,俊逸的面容,沒有留下時間的痕跡,卻越發的引人暇思。
“你很好!”
短短三個字,對於元清來說,是最高的評價。
元清爾雅一笑,轉身離開了。
夢琉年伸手拿起那看了很多遍的信箋,再細細的看了看。
我們?
這個“我們”是他想的那樣嗎?
兩個孩子,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更不敢想,她竟會爲他誕下了孩子。而且,看樣子,這兩孩子似乎聰明的很。
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們了。
“溪溪,你覺得爹爹見到我們會討厭我們嗎?”一個稚嫩好聽的聲音自一邊的牀上響起。
“詩詩,告訴你多少次了,要叫我哥哥!”
夢連溪義正言辭的更正她的稱呼。
溪溪,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聽起來好像女孩子的名字哦!
兩張不高的小牀,中間隔着一個檀木的小榻,夢連溪和夢連詩分別躺在上面。此刻,夢連詩正面朝着他,小聲的問着。
老實說,她對這位傳說中的爹爹很是神往。
孃親從來沒有瞞着他們關於爹爹的事,她好奇,孃親便不厭其煩的說了一遍又一遍。於是,她知道了,她的爹爹不僅是一個長得很好看,有燁叔叔的畫爲證,還是一個能力卓越,百姓愛戴的人!
嗯,能力卓越,他們得自己證明!
夢連溪皺起小小的眉頭,“這個得見到了之後才知道,現在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我又不是他,你問我,我問誰去!”
小溪溪的心情很不爽,他正在想辦法考驗傳說中厲害無比的爹爹,她居然還在一個勁兒的煩他。
哼,想要當他夢連溪的爹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除非他比他聰明!
“小溪溪,你這樣太不可愛了,孃親說了,我們要相親相愛的!”夢連詩一臉受傷。
她拾掇着小身子,慢吞吞的起身,委屈着一張小臉,“我要去找孃親!小溪溪你等着孃親收拾你!”
夢連溪一臉的受不了,起身拉着她的小手,“夢連詩,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
“你什麼事都告訴孃親,以後我什麼都不告訴你哦!”
夢連詩大大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無辜的看着他,彷彿在指控他的無禮。
夢連溪小小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好了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嘛!”
她抽搐着小鼻子,眼淚一下子無影無蹤,“這可是你說的哦!”
“小溪溪,你不可以瞞着我任何事哦,不然我就告訴孃親,你把她賣給了爹爹……”
還沒說完,一隻小手已經捂住了她的小嘴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讓孃親聽到,我們的計劃就泡湯了!”
夢連溪覺得,女孩子就是麻煩。
夢連詩轉頭看向門外,沒有孃親的身影。她擡起手,指了指他的手,示意他拿開!
夢連溪瞧着她通紅的小臉,趕快把手鬆開。有一次,他這麼捂着她的小嘴,她竟然暈給他看,差點沒嚇死他!
不過,這件事孃親不知道,要是讓她知道了,不知道多擔心。聽燁叔叔說,從他們一出生開始,孃親特別重視他們的身體健康,哪怕是發燒,她都急得不得了!
他們是小,可很多事他們都懂,都知道。而他們也儘量做到不讓孃親操心!
燁叔叔告訴他們,爲了生下他們,孃親吃了多少苦,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就算是心疼她,他們也要懂事,不能讓孃親再爲他們操心了!
“詩詩,以後我們一起練功!只有把身體練的強壯了,纔不會令孃親擔心。要是有一天,孃親知道了,她會傷心的!”
“我可以爲你瞞着一時,可她總會發現的。若是你不小心病發,孃親會被你嚇死的!”
夢連溪板着小臉,酷似夢琉年的臉蛋有着不合年齡的老成。任誰都不會相信,這樣的表情,竟然會出現在一個孩子的臉上,而這個孩子僅有兩歲而已。
夢連詩低着頭,小手攪着自己的衣服,神色微微染上一絲悲涼,“哥哥,你說詩詩會死嗎?”
“不會!相信哥哥,一定會治好你的病,讓你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夢連溪的小手圈抱着她,不停的拍了拍。
“那,以後我們一起練功,強身健體,保護自己,還能保護孃親,好不好?”
夢連溪點頭。
對於詩詩的身體,燁叔叔一直瞞着,若不是那次偶然的事情發生,他也不會知道。
後來,他問了燁叔叔,爲什麼他們一母所生,他沒事,他的妹妹體質卻那麼差?起先,燁叔叔不告訴他,後來經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告訴了他!
原來,孃親在懷孕期間,身中劇毒。快要臨盆時,她幾度暈厥,爲了救她的命,燁叔叔讓御醫將毒素引至胚胎上,她沒了危險,卻讓孩子從生下來便身子奇差。
詩詩剛出生的時候,是沒有呼吸的。爲了怕孃親傷心,燁叔叔讓所有御醫傾盡所有救回詩詩。此後,詩詩一直以雪蓮養身,雖好些,卻還是弱了點。
此番,他設計認父,既是爲了給孃親找回依靠,更是爲了詩詩。有了爹爹,孃親的壓力會小一點,詩詩的身子也能得到很好的治療!
希望,他的爹爹不要讓他失望纔好!
此刻,正在往柒風寨趕來的夢琉年心裡忽然一暖,有一種被信任的感覺油然而生。他,感到滿心的幸福!
元清坐在馬背上,一手執着書,一手負背,不期然的看到夢琉年的表情,心下微微差異:這是第幾次看到義父流露出這樣的表情了?
其實,對於這次遠行,他也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總覺得要遇到什麼令他無力招架的事。
此刻,他當然想不到,在不久的幾天後,他會遇到那樣一個難纏的小娃娃,面容精緻,眼中透着狡黠,對他一見驚豔,至此對他死纏爛打,誓要將他追到手,當她的夫婿!
連續幾天的緊趕慢趕,夢琉年一行終於趕到了柒風寨的山腰處。
“停!”
夢琉年長指一伸,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
他擡頭看看這裡,沒有絲毫變化,那是他和她初次相遇的地方。她那微微張揚跋扈的模樣,縱使幾年過去了,依然歷歷在目。
當初她無意中劫錯了人,才換得他們今生的情緣。
他們之間,或許波折重重,或許佈滿荊棘,可情還在,可心相連。
如此,足矣!
憶起往事,他的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每每想到她,他總是這樣的表情,那麼的滿足,那麼的欣慰。
“義父,因何停下?”
元清策馬走到夢琉年身邊,不知道他緣何停下不走。這邊的山路崎嶇,樹木叢生,很適合埋伏。他警惕的睇着四周,以防有人偷襲。
“這裡,有着義父最美好的回憶!”
“曾經,有一個紫衣女子在這裡劫錯了人,卻還是那麼理直氣壯,偏偏她的樣子又那麼可愛,那麼令人難以忽視,甚至不覺得討厭,還覺得喜歡的緊!”
“義父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那麼一個特立獨行的女子,進駐心房,至此再難忘記!”
元清知道這個她是指誰,更知道一些有關於他們的過往,卻不知他們的初時相識竟會在這裡。
劫錯人?
呵呵,聽起來很有意思!
他不知道,更有意思的事情還在後頭,這裡也是他和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子相識之地!一眼之緣,讓他們一生糾纏不休。
叢林裡。
夢連詩注視着那個白衣少年,十來歲的模樣,卻一副老成的樣子。冷俊的容貌,薄薄的脣,沒有一絲笑,眼睛看向另一個白衣男子時,閃過一絲溫暖。
她知道,他們在說話,卻無從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但她知道,那個穿着白衣,仿若仙人的男子便是她的爹爹!
哈哈,她終於有爹爹,終於見到爹爹了。
以後,如果誰還說她和小溪溪是沒爹疼的野孩子,她就讓他們好看。瞧瞧,她的爹爹多好看!
有一次,某位將軍家的小孩,指着她的鼻頭,罵她是沒有爹的野孩子,她不服氣,一把將他推倒在地,那個男孩子一咕嚕爬起來之後,也將她推倒了,兩人便打了起來……
後來,這事鬧大了,孃親知道了,沒有問緣由,罰她去跪,她不依。不是她的錯,她纔不要被罰。
結果,孃親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罰她一個月不許出門,三天不許吃飯!
對於快兩歲的她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可她就是不認錯,也不吃飯,直到暈厥,被哥哥發現。醒來以後,她哭着說,“詩詩不是野孩子,詩詩有爹爹……”
那時,她看到哥哥小小的眼珠裡竟然會噴火……
再後來,她就再沒見過那個欺負她的男孩子。聽說,燁叔叔撤了他父親的官職,貶爲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