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道明的死正在調查之中,這是當務之急,雖然消息依然在封鎖之中,但是在場的人那麼多,不可能完全不走漏風聲,公佈死訊就在這兩天。
復旦大學校長被殺,足以轟動全國了,這種輿論的壓力會直接施加到地方政府和公安局上。但是按照秦眉嫵的安排,這種輿論壓力就會更多的針對教育界和高校,那麼來自官方對荔枝園的壓力就要小很多。
不談外界壓力,這種兇殺案在公安系統內部也屬於最高級別了。案件發生在荔枝園,按道理荔枝園的主人有非常重的嫌疑。然而讓刑偵人員非常無奈的是,無論是秦靖還是秦眉嫵,都不可能按照他們的要求來配合調查,甚至無法限制行動。
就像明明有嫌疑的秦桑子,還能跑到案發現場去拍照,也沒有人能夠阻止她,上海是嚴家的傳統地盤,秦桑子在外人眼裡又是嚴家的準媳婦。
“我正在製作軟件,這是一項複雜的工作,我一個人很難完成,但是有了這些照片,遲早能夠找到真相。”秦桑子自信滿滿地說道。
“你覺得真相是什麼?”秦眉嫵把相機還給了秦桑子。
“真相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該死的人全部死。”秦桑子忿忿不平地看着姐姐,如果不是姐姐阻攔,現在該死的人已經死掉很大一部分了。
“小孩子家,什麼死不死的?你以爲這是漫畫裡的世界,殺人是那麼簡單而不顧後果的事情?”秦眉嫵淡淡地說道。
“我打算組建一個殺手集團,一個個殺。”秦桑子躊躇滿志地說道。
秦眉嫵望着已經沉入海面,只剩下光暈的夕陽,皺緊了眉頭:“桑子,我剛剛纔覺得你有些長進……如果靠殺手就能夠解決問題,那麼這個世界就是被殺手集團主宰了。”
“有什麼不行的?姐夫就是被他們這麼殺了的。”秦桑子是絕對不相信姐夫會自殺的。
秦眉嫵轉過頭來看着妹妹,她很明白妹妹的心態,對於小時候跟在自己身邊的妹妹來說,姐姐和姐夫的生活似乎就是她將來生活的預演,然而姐夫的事情讓秦桑子對於未來的憧憬完全崩潰。在秦桑子眼裡姐夫是強大的,可是那麼強大的姐夫也敵不過陰謀詭計和殺手,這讓秦桑子的一些念頭開始往偏激的路線上靠。秦桑子一直在認爲,既然殺手能夠解決姐夫,那麼那些根本比不上姐夫的人,完全沒有辦法逃脫殺手的追殺。
“你姐夫是自殺的。”秦眉嫵淡淡地說道,已經不想再向秦桑子強調這一點,“他死在一個最安全的地方,幾個安保隊伍,還有最先進的監控設備,最可靠的逃生系統,以及有着爲國家領導人提供安保措施的專業保鏢……殺手?”
秦桑子的眼睛轉了轉,“你的意思是,殺手根本不是導致姐夫被殺的關鍵點,關鍵是有人讓保護姐夫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效果,從而讓殺手得手。”
“你還小,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老老實實的,別再給我添麻煩……”秦眉嫵想了想,“這次的事情,荔枝園方面不可能完全摘乾淨,所以有可能需要你去揹負一些東西。”
“姐姐,你要賣了我?”秦桑子嚇了一跳,那天姐姐把周理推出去背黑鍋可是毫不猶豫。
“周理已經幫你背了黑鍋,剩下的事情再讓她背下去也說不通。”秦眉嫵有些惱火秦桑子的表情,好像她完全相信她的姐姐會把她給賣了似的。
“吳道明不是我殺的,就是周理殺的,無論如何推斷,從邏輯上,動機上,都是周理殺的,她不是背黑鍋,她就是。”秦桑子抿着嘴脣東張西望。
秦眉嫵懶得和她爭辯什麼,“你知道大家會進入地下室,所以想了個惡作劇,從周理的實驗室裡偷來了乾屍放進了地下室,準備嚇大家一跳。”
“姐,這種漏洞百出的解釋你也想得出來?”秦桑子嗤笑一聲,“說出去誰信啊?”
“只要有解釋就可以了,至於信不信的,誰在意?這不是我想出來的,也不是我非得讓你背上的……我只是覺得如果那具乾屍最後的來歷都調查不清楚,或者不方便解釋清楚,你哥哥可能會安排這個解釋。”秦眉嫵站了起來,手指尖從鋼琴上劃過,留下一段音符,“到時候你乖乖地接受就行了,不要去和你哥哥頂嘴。晚餐的時候記得禮貌些,小姑說什麼,你不要在意,她說的過份了,嚴伯伯會出聲,你頂嘴倒會顯得沒有教養。”
調查不清楚?不方便解釋清楚?秦桑子撇了撇嘴,越來越看不懂姐姐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還是什麼都知道,她到底是在被動應付着,還是早已經算無遺策?
嚴伯伯?秦桑子暗叫可惜,如果嚴平西那天晚上也在,死的就不會是吳道明瞭……只是吳道明不死,嚴平西也不會暗中前來上海。
嚴平西是手握要害部門的實權正部,如無意外他將在明年入局,一步跨入副國級的行列。嚴老爺子還活着,秦老爺子也還活着,嚴平西的官路即使有障礙,也應該能夠在數年後再進一步。
如果死的是嚴平西……這種事情光是想想就讓人興奮不已,可惜了,只能詛咒今天晚上嚴平西吃雞骨頭噎死。
像嚴平西這種身份,出行往往都有記錄和安排,如果不是吳道明的死,嚴平西也不可能來到上海。儘管上海是嚴家的傳統地盤,但畢竟現在主政上海的市委書記和市長並非秦嚴一系,這麼大的事情不是嚴平西在北京打幾個電話就能夠解決,他必須親自見一些人。
嚴平西,趙康劭,秦靖,嚴雨閒,林之言聚集在一起,嚴平西手中握着一份報告,是法醫的初步檢查結果。
“死者的身份無法調查清楚,但應該就是他。”嚴平西丟下手中的報告,不再年輕,但有着中年男人特有沉穩和睿智。他的眼神依然深邃而明亮,這時候他的語氣和姿態卻明顯的多了一份慎重和肅然。
“是他。”林之言也點了點頭。
秦靖和嚴雨閒面面相覷,有些事情不需要證據,經過推斷完全可以得出結論……乾屍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