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前密密麻麻地擁擠着人。
窗戶被撞開,聽到聲響,所有人本能地擡起頭,看到有東西飛下來,不由自主地散開。
有人最早看到掉下來的是人,想要去接一下,亂糟糟的情況下卻也來不及了。
“怎麼回事?”
“媽的!”
“是王少!”
認出來的人不少,看到被丟下來的竟然是傳聞被綁架的衆泰建設老總的兒子,短暫的寂靜後,一陣憤怒的聲浪頓時在人羣中掀起。
“看這張紙!”
在人落地後,一張白紙跟着飄落而下,上邊寫着幾個字。
“人帶走,都給我滾!”
如果說之前還有人懷疑,現在卻再也沒人認爲嚴雨閒不會做出綁架競爭對手兒子的事情了。白紙上的字,更是讓人怒不可遏。
小樓前的小流氓們雙腿哆嗦着,人羣臉上浮現出來的憤怒讓他們失去任何抗爭的勇氣。
“來幾個人送去醫院,其他人,跟我上!”
“弄死這龜兒子的!”
“別亂擡人,先看看情況!”
總算有理智的人還知道急救的禁忌,沒有馬上去擡,拉了幾個人圍了起來,避免被失去控制的人羣踩踏。
其他人一起涌向了小樓。
鐵棍,扳手,石頭,紛亂的雜物飛向了小樓,有的直接砸向了二樓,有的落在了院子裡的門前。
厚重的鐵門在激憤的人羣前顯得如此脆弱,在一雙雙生着厚厚繭子的手的推動下,發出了難耐的咯吱聲。
幾個小流氓慌慌張張地砸着身後緊閉着的門,他們知道被這一大羣人衝過來,自己這撥人肯定凶多吉少。
只是怎麼可能放他們進來?饒是知道根本擋不住失控的人羣,嚴雨閒的保鏢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同情下這些小流氓。
“轟!”
鐵門應聲而倒,人羣衝了進來!
一聲聲的慘叫,囂張慣了的小流氓們這個時候卻像被驚的亂竄的小雞仔一樣,蹲在牆角的還好,那些試圖衝出去的卻是直接被衝過來的工人們一腳揣在地上,然後更多的腳踢了過去,很快就蜷縮成一團,連滾帶爬地回到了牆角。
“別理這些雜碎,正主在樓上!”
主謀纔是最重要的,領頭的制止了大家向這些小流氓發泄憤怒,再次對小樓發起了衝擊。
有人直接順着樓前的椰子樹往上爬,也有人開始亂砸其他的玻璃窗戶。
做工精緻卻未必有多牢固的前門堅持不到三分鐘就被生生踹開,人羣頓時涌入了樓中。
紛亂的人流四散開,搜索着每一個房間,不到一會就集中在了二樓的書房前。
保鏢們都是專業的,集中在樓下的保鏢都尋找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角落,雙手抱頭蹲着,儘量減少憤怒的人們發泄時帶來的傷害。
在這種情況下想着去保護僱主縱然是極具職業精神的,然而作爲需要時刻保持理智的保鏢都清楚在這樣的人流中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濟於事。
看到彷彿被爆炸的氣流衝擊而起的書房門倒在自己眼前,嚴雨閒臉色煞白。原本以爲圍堵的人再多,只要場面可控也無所謂,再多的人不過是不去在意就沒有實際意義的一點壓力而已。
根本就沒有想到那個十二歲的少年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直接讓人羣的理智徹底消失,讓嚴雨閒直接面對成百上千憤怒的人們。
“我……”
嚴雨閒只覺得喉嚨裡發不出任何聲音,雙腿一軟退在了座椅上。
“就是他,他來過工地!”
有人認出了嚴雨閒,雖然並不清楚那天來工地,讓老闆陪伴着走上工地的到底是何方神聖,但是在這種時候遇到這樣的熟面孔,自然毫無疑問地成爲吸引仇恨的對象。
“揍死他!”
話音未落,一根木棍就飛了過來,嚴雨閒一個閃避不及,只覺得肩膀上傳來一陣劇痛。
沒有人在這個時候在意他是誰,沒有人在意他的父親是誰,沒有人在意他身後站着什麼樣的大人物,更沒有人在意他是縱橫商界的安秀商社的執行副總裁。
歷史上沒有任何犯了衆怒的人物能夠善終,嚴雨閒也不例外,手臂上的青筋鼓起,放下了打算拿出抽屜裡手槍的念頭。一眼看去盡是圍攏過來的人羣,葉錦鯉和蕭問道卻不知道是被逼到了哪個角落,完全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
至於那個飄然若仙的女子更是了無蹤跡。
嚴雨閒被推倒在地,一隻只充滿憤怒,還沾着工地泥土的腳踢了上來,滿目都是衆泰建設標誌的藍色工作服和安全帽,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自己不死,也難以在將來指證行兇的對象。
劇痛傳來,恐懼之餘嚴雨閒心裡漸漸生出一股惡念,只要自己不死,遲早弄死那小兔崽子,讓他全家給他陪葬!
“啊!”
這個念頭剛起,一陣讓繃緊的腦子一片空白的疼痛從下體傳來,嚴雨閒的眼睛瞬間睜開,只見一個削瘦纖細的身影退出了人羣。嚴雨閒直覺就是這人給了自己這麼一腳,只是痛苦的神經卻讓他已經無法辨識對方的容貌,蜷縮的身體像完全煮熟的蝦米一樣,下體一陣溼潤的感覺。嚴雨閒知道自己並不是失禁,似乎是什麼東西破碎了。
斷子絕孫……嚴雨閒突然想起了這麼一個詞,頓時暈厥了過去。
當馬向山和王忠泰趕來時,只看到了四散在小樓周圍的工地工人,馬向山瞄了一眼小樓的情況,大驚失色,再也顧不得安撫王忠泰的情緒,呼喝着不知所措的幾個最早趕到現場的警察瞭解情況。
得知兒子被送往醫院,目前情況還不清楚的時候,王忠泰再也沒有心思留在這裡,轉身就要離開。
“王忠泰,你現在不能走!”
看到王忠泰要走,馬向山連勝呼喊得不到迴應之後,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抓住了王忠泰的手臂。他剛纔也已經瞭解到嚴雨閒生死未卜,怎麼可能就讓王忠泰走。
“滾!”
王忠泰一甩袖子,回頭怒視着馬向山。
看着王忠泰那凜然生威的眼神,以及悄然圍攏上來的一羣衆泰建設的工人,馬向山連忙後退幾步,他很清楚在這種時候,自己身上的這層警皮,根本恐嚇不住任何人,他可不想淪落到和嚴雨閒同樣的下場。
趕緊聯繫璋家吧……馬向山猶豫了一下,給自己老婆撥了電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