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根據學霸掌握到的情報,學院內雖然禁止各種犯罪行爲,但是對學員間的鬥毆一直是睜隻眼閉隻眼的,據說這樣是爲了培訓學員悍勇好鬥的個xìng。
對此我們的想法是——呵呵。
當時間表上的數字跳到公曆083年12月中旬時,我們教導團同時遇上了兩個問題。
一個問題就出在猛男身上,這傢伙從那天開始竟然徹底迷戀上了布洛尼婭,生物鐘完全調成了以她爲中心的運作模式,從早上六點鐘開始就失去了蹤影(在寢室樓下製造巧遇時機),到晚上八點鐘之前(爲了陪她下晚自習)之前都別想再看到他人人,忙完這些還照樣和我們熬夜研究課題外加被野豬惡整。
我們不得不感慨,這小子簡直是神行太保加金剛不壞之身啊。
胡隊長和劉指導員找他談了幾次話,讓他以學業爲重,好好學習報銷祖國之類的。結果這小子進門時候恭恭敬敬連連應允,一出門就馬上掐着表去女生寢室樓下蹲點了,結果好幾次都被其他來接女朋友的毛熊誤認爲是來上門批發綠帽子的,幾乎每天都要幹上好幾架。好在這貨身板不錯,纏上紗布抹上紅藥水照蹲不誤。
“媽的,這傢伙是要把二十三年的飢渴全發泄出來的節奏啊,”鐵牛聞此消息如是感慨道,“不知道那妞撐不撐得住。”
我當時就翻了個白眼,表示老大你二十三年來肯定擼太多了,只會往那塊思考問題了。
不過相比第二個問題,這點事連雞毛蒜皮也不是。
那就是終於有人撐不住了。
記得那一天是在上機甲訓練課,鐵牛一點人頭,發現竟然少了一個。
這事如果發生在大學裡一點也不奇怪,別說是少了一個人,就是半個班都集體失蹤也不奇怪。可問題是這兒是軍校啊,可不是能隨便胡來的地方,連沉迷於泡妞的猛男也知道按時來上課。
開始還以爲他出了什麼意外,但是當事被報告給教官時,教官打開機載電腦連線查詢了一些什麼,然後撇撇嘴,不屑地示意我們繼續訓練,雖然感覺很疑惑,但是平均大家都只有五分鐘的上機時間,實在浪費不起,於是這事就暫時被拋到腦後了。
但是當吃完午餐回到寢室準備休息時,隔壁寢室傳來了驚人的消息:一個哥們消失了,不僅僅是人消失了,他的行李也全部消失了。
這意味着什麼簡直再清楚不過了。
正一片換亂的當上,胡隊長和劉指導員沉着臉走過來,招呼我們集合宣佈了一件事:就在今天上午,綽號林子的學員遞交了退出申請,經勸說無效,只好按照規定批准他的退出請求。
對於那個人我印象不深,也自然無從得知他當時是什麼想法,讓他斷然選擇了放棄。
是每天不足四個小時的睡眠?
是酷虐的軍事訓練?
是繁瑣沉重的課程?
還是對於家鄉的思念?
我們不得而知,也沒辦法得知,因爲我們當時就傻了。
“你們爲什麼不勸阻他,讓他撐下去!”
瘋子不可思議地大叫了起來,因爲一直以來兩位領導都是拼命鼓勵我們度過難關的,我們都無法想象他們竟然會批准這樣的申請。
胡隊長無語,而劉指導員只是長長嘆了口氣。
“你們是沒有看到他的眼神。”
“眼神?”
“絕望到極點的眼神,我只在那些被嚇癱在戰場上的新兵眼中才看到的眼神,他已經完全垮了,如果再讓他呆下去,他會瘋的。”
可是就是這種解釋我們也實在無法相信。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大家一股腦地衝出了宿舍,衝出了學校,找來輛公交車心急火燎地向火車站跑,雖知道這破玩意兒開到一半竟然熄火報銷了,眼看百修不好,我們乾脆跳下車來沿着大街跑起來。
大概是很少看到那麼多兔子心急火燎地在街上狂奔,惹得不少毛熊駐足圍觀,其中不乏民族主義者窮兇極惡的面孔,我們也實在沒心情去管,我發誓要是這時候要是誰敢來找茬非往死裡揍他。
可是我們見到他該說什麼?是勸他回來,還是祝他一路順風事業有成,順便爲家裡人帶個信,當時沒有人說起,事後大家也都回憶不起來當時在想些什麼,總之就是本能在驅使我們往那裡跑。
不過我們遲了好幾步,等我們到火車站時,列車已經發車好久了,扔下一大幫狂吐白氣,從裡到外都被汗水浸溼了的,傻呆呆的兔子看着空蕩蕩的老式鐵軌不知所措。
難過,鬱悶,更重要的是難以忍受的失落感涌上心頭。
有了第一個,那麼下面誰會是第二個呢?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那位退團了的學員,大家無論關係如何也再也沒有聯繫上他,只記得他姓林。
“走。”
鐵牛說了一個字,垂頭喪氣地帶着大家走出車站,到門口他才說出了後半句話。
“喝酒去。”
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沒有人反對他,包括我在內。
大傢伙暈頭暈腦地闖進路邊一家酒吧裡,上來就點了十箱伏特加並把所有的冰塊都包了下來,這種胡來自然惹得酒客們不滿,很快一個醉鬼就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嘰嘰歪歪“你們黃皮猴子也能喝這個”“回家喝果汁去吧你們”之類的廢話。
鐵牛二話不說,當即一個砂鍋大的拳頭歐在這傢伙臉上,把他直接打飛進了吧檯裡面,跟這傢伙一起來的十幾個同伴自然不幹,罵罵咧咧地cāo起酒瓶小刀之類的兇器就圍上來,準備好好給我們上一課。
這次不用鐵牛動手,我們直接紅着眼睛衝上去幹架,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力氣和身手好到這種程度,以前踢個木樁都要鬼哭狼嚎疼半天,現在踢起這些虎背熊腰的大漢就像踢皮球一樣輕鬆,一腳一個,這些傢伙就紛紛飛了出去,其他弟兄打得也順手,空手幾招就把這十幾個人全部揍得鼻青臉腫嘴斜眼歪,統統丟了出去。
還在喝酒的毛熊用看妖怪般的眼神看着我們這些個頭比他們小几圈的東方人。
“上酒!”
鐵牛收拾完礙眼的東西,又是大吼一聲。
老闆嘀咕了一句“有種”,就把我們要的酒水全部放在冰桶裡提上來,大家也沒有吃什麼下酒菜,撬開瓶蓋就開始糊里糊塗地猛灌,這還是我第一次喝伏特加,一入口烈的燒嘴還有股難聞的汽油味,像是在喝化工製品一樣,但是我還真的一口灌下去三成烈酒,因爲我感覺自己實在太渴望這東西安慰一下我低沉的內心了。
喝到高cháo,大家就互相勾肩搭背一口一個“兄弟啊”“大哥啊”什麼什麼的說個不停,提着酒瓶亂唱各種國內流行歌曲,後來別桌的毛熊看着新鮮也滾過來湊熱鬧,大家熱烈歡迎起新來的同志連連乾杯,又叫了十箱伏特加,於是這些酒又拉來了更多參與者,一時間漢語和斯拉夫語混成一團,各種調子的歌曲四散亂飛。
等我感覺到情況有點不大對頭,開始擡起醉眼查看時,發現整個酒吧以我們爲中心,都是開派對一樣的狂歡。於是我趕緊掏出電話打給胡隊長和劉指導員幫忙擡人,想了想這兩位可能還不夠,於是又給布洛尼婭掛了一個電話,喝得舌頭打轉我也不知道自己具體說了些什麼,總之一丟下電話就靠在臭氣熏天的沙發上睡着了。
據說三個人是叫車把我們拉貨一樣拉回學院的,還順帶很不好意思的翹掉娜爾羅莎老師的藝術課,但是這次兩位主官還有老師都沒有罵我們,也沒有再提這件事,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從那天起,教導團的四十個人變成了三十九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