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裝甲機槍被卸下掛架,我狂扣炮鈕開始猛烈掃射。
“噠噠噠”
槍口噴射着暴虐的火光,呈現輻射狀散射的火線,所及之處都是一片翻騰燃燒的火海。
火線卷向兩側停放機甲,機甲兵連同整個駕駛艙被一炮轟碎。
火線卷向電磁彈射器,整個粗壯的組件被從中間攔腰打斷。
火線卷向管線和鋼架,機組,輸油,輸電,通風管,還有擠在過道里的人員都被打成碎片。
破壞,破壞,破壞…………
整個重載艦的後部完全變成了血與火的煉獄,而一邊開槍一邊踩着火海挺進的【加蘭德】,更像是手舞戰斧口吐烈焰的惡魔!
根本不需要控制射速,甚至連瞄準都省略了,反正架子上放的,地上跑的,艙壁上佈置的都是目標,唯一隻需要擔心彈藥夠不夠用。被攻入內部的戰艦不但不再可怕,而且更像是一頭待宰的豬。
“都他媽去死!”
我憎惡地自言自語道,想回去已經斷無可能,現在我只想多拉之個人陪我上路!
“吱呀”
突然,一臺【加蘭德】直挺挺地向我撲過來,我下意識地轉動裝甲機槍一梭子砍掉了它的頭顱和一條機械臂,但是我馬上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因爲這個僵硬的動作並不是機體自身做出的,而是另有他人在後方施加力量。
我一手扳開眼前的無人機甲,同時立刻用裝甲機槍向後方連射,一個運貨電梯當即被我打炸,坐在裡面的薩摩兵全成了死人,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竟然不在後面!
刀光從視野的死角處亮起。我馬上驅動機體點燃噴口跳躍着後退,但是對方的出手實在太快,位置稍微靠前的裝甲機槍被刀刃斬斷,我馬上放棄了損毀的射擊武器,轉而拔出了複合斬劍。
“咣”
兩臺機甲落地的聲音蓋過了一切嘈雜,在兩機周圍火焰燃燒燃燒得正旺。
裝飾得如同中世紀東洋武士一般的機體,怪異的特製長刀,還有那看上去半鬼半魔的長角,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薩摩軍的頭號ace,“牛角”松本下吉中佐外,沒人會那麼無聊。但是怪胎並不意味着好對付。就像所有抑鬱症中有10%是在某一領域的偏門天才一樣,“牛角”的白刃戰技術是我見過的機甲兵裡最可怕的,而現在這個不大的空間簡直像是爲他量身定製的戰場。
話說這傢伙爲什麼會在這種黑色部隊裡?
“牛角”先攻。
機體踏着沉穩地腳步向我不急不緩地逼近,那把危險長刀就被雙手握着,倒拖在地下,刀尖和鋼甲地板摩擦出一串串火花。
我眯起眼睛。
它到底會怎麼出刀呢?
突然,它動了起來,長刀至下而上向我甩來。我捕捉到了這一下危險的攻擊,立刻揮起復合斬劍一記擋開,但是“牛角”接下去的變招更爲驚人:在噴口的作用下,凌空翻轉一圈,被我彈開的長刀輾轉一圈後,竟然從我的頭頂猛劈襲來。
我被我改用雙手握劍抵擋,只聽一種金鐵交擊的巨響,【加蘭德】的兩條機械臂,竟然像長條麪包一樣彎曲了,幾乎整個跪在了地上!
顯然,飽受創傷的機體再也承受不住任何高強度打擊,否則就有解體的危險。
“牛角”飛起一腳,直接踹在機體胸口,【加蘭德】一下被同型號的對手踹飛了出去落在滾燙的地板上,把一堆作業機器人撞得到處亂飛
看來這傢伙的活動關節都經過強化,這樣砍下去對我很不利,可是我唯一的射擊武器剛剛已經被這傢伙報銷了,該怎麼辦纔好………
“喂喂,少年,有聽到嗎?”
街頭流氓似的腔調從“牛角”上傳來,我注意到這並不是用無線電,而是直接用擴音器喊的。但是另外一件值得在意的事是……….雖然我沒有駕駛【黑隼】,但是他用的稱呼還是和之前一樣,似乎並沒有因爲換了個馬甲而認不出我。
“有那麼好奇怪嗎?少年,就算機體能還,但是作戰風格是變不了的,看資料的時候本來還挺奇怪菜鳥爲什麼會有這種身手,現在倒是能想得通了。”
“牛角”甩了甩長刀,此時所有的易燃品都已經盡數被點着,火焰順着內壁爬上了艙頂,自動滅火器怎麼玩命地噴射化學滅火劑也再無法遏制火勢。
“嘖。”
我煩躁地扯了一下嘴角,這傢伙有病還是怎麼着?那麼多廢話。
“別那麼死板嘛,好歹多說兩句,”“牛角”隨意地架起刀,“單機突入,武裝不足,不計損傷……..既然是來玩命的話,就拿出玩命的樣子少年,再這樣畏畏縮縮的話可是會被我砍掉的。”
被烈火燒化的鋼架七零八落地垮下來,砸翻了附加的一套固定框架,發出一連串巨大的聲響。
啊啊,打得太投入差點忘掉這事了,這麼說起來,老子怕你個鳥!
【加蘭德】踩着紛飛的火星,向“牛角”直殺過去,一擡機械臂把複合斬劍高高舉過頭頂,然後一擊劈下。
“鐺”
“牛角”被擊退半步,我毫不鬆懈地繼續攻擊,猛烈地攻擊!
現在我只有攻勢,但是牛角無疑是兼顧攻防的一流好手,一刀擋開我的攻擊的同時,把刀身沿着一個刁鑽地角度甩過來,把【加蘭德】的側腹裝甲劃開了一個口子。
來不及迴轉刀身還擊,我乾脆把機體橫過來,猛地撞上去,“牛角”敏捷地側了一下身,但是還是被我撞中了肩甲,機體連退兩步。突然“牛角”一翻手腕,長刀像是毒蛇一樣挑起,鋸開了【加蘭德】的腿部護甲,傷及骨骼,機體立刻失穩,眼看就要跪倒。
我咬着牙猛踩踏板,驅動機甲滑翔一樣一刀飛砍過去,“牛角”雖然用長刀扛住了這一下,但是還是被強大的動能撞飛撞塌身後的了一座鋼架。
“很好,就是這個感覺!快點快點,快來砍我啊!”
“牛角”猖狂的大笑起來,揮刀印着我狂砍過來,我也毫不退讓地揮動手裡的武器砍殺對手。
換位,劈殺,再換位,再劈殺……
艙室內戰鬥的程度不斷上升,比灼熱的空氣更加劇烈。刀光飛舞,機影交錯,死亡的火花接連綻放,每一輪斬擊,都帶動了整個艙室氣流的走向,甚至將四處瘋燃的火焰也壓倒。機甲,電磁彈射器,艙壁還有目標不斷被兇狠的斬擊和刺殺削開洞穿,兩臺機甲都用上了最大腕力輸出,一旦結結實實捱上一刀,當場就會失去戰鬥力。
到底“牛角”是白刃戰專家,這方面的實力已經強到一般人無法想象的地步,在這種極端惡劣的環境下,他的出刀依然很穩,很準,動作極其準確。雖然被我砍到了四五下,但是都只是外殼損傷,並不影響機能,相比之下我的狀況就嚴重的多,整個胸口幾乎都被一刀劈開,另一下把動力室砍成了兩半,摧毀了我的一臺發動機。
相比之下機體結構損傷更加嚴重,機械臂的出力越來越低,噪音反而越來越大,再這樣下去十招以內就會遭到解體的厄運。
不過無所謂,我只是想盡量拖延時間,只要我們還在這裡戰鬥,在甲板上團轉的薩摩軍就不可能下來救援,等我死的時候,這個最重要的艙室應該也被摧毀得差不多了,一條重載艦的戰鬥力換一條命,實在太值了。
長刀拉出一道尖銳地疾風向我殺來,我勉強架起復合斬劍抵擋,着力感只是一瞬間,下一秒,我就看見自己的劍尖倒飛出去釘在身後的艙壁上。
“變成灰,少年!”
“牛角”大聲吆喝着,挺起長刀向我直刺過來,而此時我已經沒有任何躲閃的餘力了,話說我躲個屁!
“隆”
噴口燃起,我也挺起手上的三分之二節殘刀迎面衝上去,但是這樣一來毫無疑問我會先被一刀捅死,但是這傢伙起碼也得給我放點血!
突然,我感覺視野有點不對勁,不……..不是不對勁,是整個發生了傾斜,從拾音器裡我捕捉到了另一個不祥的聲音——水流聲!
吃了一堆導彈,再加上被兩臺機甲在內部一通狂轟亂砍的重載艦終於承受不住,開始大量進水,傾斜。我們兩機也無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向傾斜方向迅速滑了過去,我的狀態最爲糟糕,殘了一條下肢還有兩個推進器,機體姿態根本維持不住,幾乎是噴着火一頭向艙壁撞過去。
“我艹!”
我怒罵着狂拉操縱桿改變姿態,同時點燃腳底噴口,硬生生的在艙壁上剎住車,就在這一瞬間,我嗅到了機會——反擊的機會。
“牛角”也正向這邊滑過來,他的姿態明顯有些不穩,我馬上一踢艙壁返身殺上去,同時把複合斬劍橫在面前,“牛角”反應極快,立刻也舉刀迎擊。
機體交錯只用了一息,刀劍則因爲阻礙稍稍慢了半拍。
“咣”
【加蘭德】在地上打着滾撞進了一堆燃燒的備用零件裡,然後又隨着慣性稀里嘩啦地滾了回來,撞在艙壁上徹底失去了動力。
但是“牛角”沒有乘機攻過來,他的長刀釘進了艙壁裡,機體保持着劈砍姿勢一動不動。倒不是因爲“武士道”之類草紙似的中世紀玩意兒,更不是在特地擺pose,而是因爲他已經死了。
一把釘進駕駛艙上方的複合斬劍結束了這個怪胎的生命。
本來我是想砍的,但是突然覺得還是直接來一下殺傷力比較高,所以採取了臨時變招,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牛角掛了,這是死在我手裡的第二個大ace,但是我覺得我也活不太長了。此時戰艦的傾斜角度已經超過了十五度,剛剛被我們劈出來的創口首先承受不住水壓,紛紛爆裂,大量閒腥的海水向炮彈一樣射進來,照明燈具紛紛短路,轉眼間已經有五分之一的艙室炮在了水裡。
“咳咳,我艹,臨死還能炮個澡!”
之前被砍開了不少口子,駕駛艙自然也進了水,冷冰冰的海水噴了我一身,我有氣無力的癱在座椅上罵道。
除了黑暗什麼也看不見,除了嘈雜什麼也聽不清。冰冷,黑暗,恐怖,再也想象不出有更加糟糕的死亡環境了。
彈藥用盡,機體徹底報廢,各個艙室都已經封死,饒是命硬如我也覺得這次逃不過去了,話說就這麼殺出來幹一仗然後死翹翹,這算什麼,畏罪自殺?好,是有一點,不過我覺得更多還是爲自己的錯誤儘可能做一些彌補,因爲這一次我對不起的人太多了,對不起我的卻只有一個。
對,只有一個…….
“咯吱,咯吱”
一陣鋼板撕裂的聲音響起,雖然已經是半死的人,但是我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因爲水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戰艦用的特製裝甲鋼給擠爆,只能說明是被另一種更可怕的外力撕裂。
難道是機甲,我靠,打死不算,這幫薩摩雜碎難道還想抓活的!
我馬上活過來開始找順手的傢伙,可是翻了半天連水果刀都沒找出一把來,正破口大罵的時候,我身邊的艙壁驟然破裂,海水大量涌進來,然後我看見水流中,一隻仿人形的巨手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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