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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爾何等精明,怎麼會讓蕭逸風死?眼下,赤影幫的弟兄們羣情激奮,磨刀霍霍,各個都想殺了他,能控制住這幫人,保住自己的,只有蕭逸風;而能制住蕭逸風的,就是他手中的這女人。若是蕭逸風若死了,他的那些弟兄,就不會忌憚他手中的人質,分分鐘就能把他射成篩子,所以,蕭逸風現在,萬萬不能死!
“赤影,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要的,是他的命!”
老東西的算盤兒打的山響:逸風愛妻如命,最後一定會選擇他的老婆。那時,他不僅可以除去一個敵人,還可以讓蕭逸風在弟兄那裡失去人心,搞不好,會讓他們起內訌,他就可以坐收漁利。等他們自相殘殺得差不多了,他再挾着這個女人和幾個孩子,逼蕭逸風自殺!
思及於此,薩爾骷髏似的臉上露出陰狠的笑意。
“兒子,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我數到三,你還沒開槍,我就要開槍了!”
說着,濃密的鬍鬚中吐出一個冗長的“一”字。
蕭逸風握拳站在那裡,不說話,也不動,只一瞬不瞬的看着薩爾手中的女人,彷彿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一般!
苗小玉也睜着水眸,靜靜的回望着他,沒哭,也沒怕。雖然他們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卻心意相通,都讀得懂彼此的心!
苗千葉看着女兒在別人的槍口下,生死一線,急的老淚縱橫,恨不能以身相替,待女兒受罪。情急之下,顧不得體面,幾十歲的人,竟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戴展鵬見薩爾逼着老大殺自己,氣的跳腳罵娘:“我*的薩爾老犢子,識相的放了我嫂子侄女兒,要是她們有個三長兩短,我赤影幫凌遲了你。”
其他的弟兄們也紛紛開口,但要比戴展鵬理智得多。
“薩爾,你已經是強弩之末,無路可逃,只要你放了我們嫂子,赤影幫絕不爲難你,好好的放你回國!”
“薩爾,要是我們大嫂出了事兒,你猜猜自己的後果……”
“想想好容易打下的江山,如果你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
“二——”
怪異的音調拉的長長的,像催命的音符,薩爾的思維沒有受到任何人的影響。
“阿峰,想…..辦法,救救玉兒吧……嗚嗚嗚…..”苗千葉哭得像個孩子,看着槍口下的女兒,如萬箭穿心。
蕭逸風動了一下,緩緩的擡起胳膊,手中,是一把銀光閃閃的槍。
槍拿在男人手中,既沒有指向薩爾,也沒有指向戴展鵬,槍口朝天,不再動了。
薩爾邪笑,慢悠悠的拖出第三個數字:“三——”
“砰——”
槍聲響起,衆人駭然!
“蕭逸風——”苗小玉撕心裂肺!
“老大——”赤影幫的弟兄們震驚!
“阿峰——”苗千葉傻了!
幾隻萌寶嚇得哇哇大哭:“爸爸,爸爸…..”
“爸爸,不要你對自己打槍……”
“你的腿流血了,痛不痛?”
蕭逸風晃了一下,吃疼的擰住眉,哼都沒哼一聲,右小腿上,鮮紅的血汩汩的冒出來,他低吼:“薩爾,我的腿傷了,對你沒有威脅了,我來做人質,放了她們!”
薩爾蛇眼中精光驟閃,卻喜怒不形於色:“赤影,你是我所有死士中最出色的一個,即使傷了一條腿,你的身手依然讓人無法輕視,我不會讓自己涉險!”
“好,我再廢一條胳膊,你可放心?”男人說着,手中的槍對準了自己的左肩,目光如炬的看着薩爾。
“不要——”苗小玉淚如雨下,嘶吼着:“不要傷害自己,蕭逸風,求你了!”
看到他對着自己開槍的一剎那,她的心疼得像被刀子割了一樣,她無法在承受這種心痛。可她相信,只要薩爾點一下頭,這個傻瓜就會毫不猶豫的開槍。
幾隻包子也哭成一團:“爸爸,不要打自己……”
“爸爸,疼不疼,我幫你呼呼……”
大家低聲勸着:“老大,放下槍,有話好商量……”
“老大,小心有詐!”
苗千葉擔心着:“阿峰,要不要緊?”
隨着血液的流失,蕭逸風的臉一寸一寸的蒼白下去,豆大的汗珠自額上滴下,薄脣失去了血色,慘白的可怕。
“說,行不行?”他堅持着舉槍的姿勢,死死盯着對面薩爾。
“桀桀桀……”薩爾詭異陰森的笑聲響徹夜空,卻高深莫測的不肯開口。
苗小玉嚇得瞳孔緊縮,唯恐薩爾笑夠了,說出一個‘行’來,倘若他說出‘行’字,男人一定會做傻事!
笑聲驟停,薩爾徐徐開口:“赤影……”
苗小玉不容他開口,集中全力,拼命向薩爾撞去。“呃……”
薩爾正集中精力想着對付蕭逸風的辦法,忽略了手中這個不起眼的女人。沒成想到她竟冒死忽然撞來,瘦小的她,不知是因爲爆發還是因爲力大,竟讓薩爾的腳步隨着撞來的力度向後踉蹌了幾步,差點兒摔倒,苗小玉被他卡着脖子,也慣性的向後傾斜幾步,猝然摔倒在地。
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
電光石火間,對面的幾隻槍同時開火!
惱羞成怒、大驚失色的薩爾也在同時扣動扳機,向苗小玉的頭打去,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上個墊背的。
“砰砰砰——”
雜亂的槍聲響起,蕭逸風像一隻發瘋的獅子,不顧一切的撲了過來。
“老婆——”他吼叫着,撲倒在女人身上…..
不遠處,身中數槍的薩爾顫巍巍的舉起手中的槍,槍管上,還掛着那隻剛剛甩來的小鞋子。手指扣着扳機,還沒來得及發射,三個包子已經像三隻被激怒的小獅子一樣衝過去,按手的按手,奪槍的奪槍,打人的打人!
赤影的兄弟們涌了過來,有人結果了垂死的薩爾,有人安撫着憤怒的包子,還有人小心的看向地上的老大和大嫂!
蕭逸風半跪在地上,一手撈着女人的腰身,一手扣着她的後腦,將她緊緊摟在懷中,聲線顫抖着:“老婆……小玉……別嚇我…..別嚇我……”
掌心中,溫熱的黏稠緩緩涌出,蕭逸風大驚,戰戰兢兢着,將那隻扣着女人後腦的手舉起,對着月光,清晰的看到一片鮮紅…..
三隻包子跑了過來,蹲在爸爸媽媽的面前,粉嫩嫩的小臉上,滿是淚痕。
“媽媽,媽媽,你怎麼了?快醒醒啊!”
“媽媽,你的頭出血了,我們去醫院吧!”
“嗚嗚嗚……爸爸,媽媽是不是被大壞蛋打死了?”
蕭逸風呆呆的看着女人頭上一滴一滴淌下的血,只覺得渾身冰冷,冷得他心臟驟停,嘴脣顫抖,說不出話來。
“玉兒……”苗千葉彎下身子,小心的叫着,當他看到地上那攤紅色,以及女兒頭上還在滴淌的液體,頓時癱倒在地上,呵呵呀呀的哭起來…..
“嗚嗚嗚…..我的玉兒啊……”
騰飛楊的手,放在苗小玉的鼻下試了一下,直起身說:“大家先別急,嫂子只是暫時昏迷,現在應該儘快送醫院!”
“對,送醫院,坐直升機去,快!”
“我給聖仁醫院的院長打電話。”
“老大,我們走快吧,時間寶貴啊!”
男人幽深的眸子動了動,黯啞的對懷中的人小聲說:“老婆,我們去醫院!”
說着,抱起女人慾走,只是起身間,男人的體力明顯不支,虛晃了一下,差點兒摔倒,被身後的於進一把扶住了。
“老大,你腿上有傷,出了這麼多血,還是我來抱嫂子吧!”
“不用!”
蕭逸風看着懷中蒼白的小臉兒,手臂緊了緊:“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抱!”
傷雖深,卻無法阻擋男人堅定有力的步伐,就像當年她被鄭炎鬆綁架,他也是帶着重傷,堅持着把她從山上抱下來!
他的女人,只能由他來抱,決不許別人染指!
……
飛機徐徐升空,留下來的弟兄們,“嘖嘖”的看着老大留下的一路的血跡,表情豐富。
騰飛楊低斥道:“別看了,正事兒要緊!”
所謂正事兒,就是清理戰場和安撫人心。
這裡苦戰大半夜,可謂驚天動地死傷無數,好在這裡是山上,閉塞無人,否則,這一戰,動靜這麼大,驚擾到了上面,真不知該怎麼和上面交代纔好!
弟兄們人手多,又都是久在江湖,所以做起這些毀屍滅跡的事兒來輕車熟路,天亮時,已經被大家打掃得查不出一點兒痕跡!
“記住,這裡是瓦斯爆炸導致的,誰都不許出去亂說,說說漏了嘴,誰全家負責!”
一句‘全家負責,’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所以這件事兒,當晚就被大家徹底忘記了。
戴展鵬帶着人,負責安撫半山周圍鄰居;於進帶着自己的手下,負責安撫蕭家嚇跑的一衆傭人……
林女士也是被嚇壞的受害人之一,早在蕭逸風抱着苗小玉乘直升機去醫院時,她也被安排着,乘坐另一架飛機,也被送進了聖仁醫院。不過,她只是受了些刺激,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所以,到醫院不久,很快就醒了過來。
醒來後,林女士漸漸的從驚悚的畫面中解脫出來,她看着守在身邊的小秀,問:“老苗呢?小玉呢?他們怎麼沒來陪我?”
小秀是個實誠的姑娘,見老夫人問話,便將小玉受傷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林雨薇聽到女兒頭部中彈,登時如被摘了心肝兒般,呼天喊地的從病牀上起身,直嚷着要去見女兒。小秀勸不住她,只好跟在她的身後,隨她來到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十幾個面無表情的黑衣人嚴加防守着,蕭逸風的幾個兄弟、苗千葉、權正武、三個包子、劉管家等人,面色肅然的候在外面。
林雨薇顫巍巍的走過去,一把抓住丈夫的衣襟,未及開口,已經泣不成聲:“玉兒……她……”
苗千葉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說:“玉兒沒事,是虛驚一場,那個薩爾開槍時,被憶憶丟出的鞋子打偏了,只擦破了玉兒的頭皮,看起來血淋淋的很嚇人,其實連縫針都不用,只包扎一段時間,等傷口結痂就好了!”
林雨薇鬆了口氣,以手加額,唸佛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的玉兒吉人天相,能大難不死,死裡逃生,將來必定會有大福氣!”
說完,拉着丈夫,就要去看女兒。
苗千葉指着手術室說:“哎,女兒是沒事兒了,可女婿卻傷的不輕,爲了救玉兒,阿峰生生的朝着自己的腿打了一槍,傷的很重,偏這孩子還要逞強,愣是帶着傷,把玉兒從樹林抱到飛機上,又從飛機上抱到手術室,結果,自己失血過多,暈了過去,這不,正在手術室裡呢!”
常言道:一個女婿半個兒,聽說蕭逸風受傷,把林雨薇心疼得不行,尤其是聽說女婿是爲了女兒受的傷,又在受傷後爲女兒做了那麼多,當時又心疼又感動,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
苗千葉見不得妻子流淚,哄她說:“女兒也快醒了,你和幾個孩子去她那裡守着吧,這邊一有動靜,我就派人去通知你們。
林雨薇紅着眼睛說:“也好,我先去看看玉兒,一會兒買些牛骨,給阿峰熬些補湯來。說着,招呼了三個小包子,隨她一起去看女兒。
苗小玉被安排進了聖仁醫院頂層的vip間,林雨薇進去時,她還沒有醒,她的手上扎着點滴,頭上裹着厚厚的紗布,小臉兒慘白的睡在裡間。
林雨薇輕手輕腳的走進去,疼惜的看着女兒。三個小粉包子也沒有了往日的歡脫,她們安靜乖巧的圍攏在媽媽牀邊,支着下頜,捧着小臉兒,清澈的大眼睛裡,盛着滿滿的心疼。
眼見得小玉一時半刻也醒不過來,林雨薇便讓幾個孫女先去睡會兒,三個孩子們一夜未睡,小小的年紀如何受得了。誰知這三個小傢伙兒竟異口同聲:媽媽不醒,她們不睡!
林雨薇又語重心長的勸了好一會兒,幾個小傢伙兒就是不答應,一定要等到媽媽醒來,看到媽媽沒事,才能去睡覺覺!
蕭逸風的手術做完了,很成功,只是由於失血過多,還處於昏迷狀態,沒有醒過來。
手術做完後,苗千葉做主,讓蕭逸風也住進小玉這間vip病房,夫妻兩個各居一室,各自昏睡着。
天已經快亮了,苗小玉還是沒有醒轉的跡象,林女士的心中不由得敲起小鼓來,阿峰中彈,失血過多,醒不過來屬於正常。可女兒只是擦傷頭皮,怎會到現在還不醒?
林雨薇不放心,便做主叫來了小玉的主治醫師,詢問着:“我女兒怎麼還不醒?她不是隻受了點兒輕傷嗎?”
主治醫師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大夫,面相慈祥可親,他和藹的說:“要是正常人,的確是早該醒了,但孕婦大多都嗜睡,所以,可能會醒的晚一些!”
“什麼?”
“醫生,您是說,我女兒她,懷孕了?
老兩口登時現出狂喜之色,臉上的憂鬱一掃而光。
醫生笑眯眯的說:“恭喜二老,您的女兒蕭夫人,現在已經懷了一個月的身孕了!”
“哎呦,太好了,呵呵呵……”
“這孩子,還真是福大命之人啊,說不定咱玉兒這次能化險爲夷,就是託了這孩子的福呢!”
老兩口樂呵呵的絮叨着,殊不知,憶包子的小臉兒已經黑了起來:“外公、外婆,媽媽沒被壞蛋打死,是憶憶救的!”
林雨薇忙附和說:“對對對,是憶憶救了媽媽,憶憶最棒了,看外婆,真是老糊塗了,竟把這茬給忘了!”
思思和念念不服氣的撅起小嘴巴:“外婆,思思有按住壞蛋的手,不讓他瞄準爸爸媽媽。”
“外婆,念念有搶大壞蛋的槍,不讓他開槍打爸爸媽媽。”
苗千葉樂呵呵的說:“都有功勞,都有功勞,我的幾個孫女,就是了不起,小小年紀,竟敢和壞人搏鬥,真是女中豪傑,了不起呀!”
林雨薇錦上添花的說:“乖乖們何止是了不起,簡直就太威風了,就像將軍一樣威風!”
幾個被誇得天上地下的小包子們,低下頭,抿着小嘴兒,偷笑着,好看得桃花眼彎成月牙兒,粉粉嫩嫩的臉蛋兒上,露出羞答答的神色。
——被誇得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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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小年快樂,祝妞們越長越美麗,在新滴一年裡心想事成,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