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靖陽聽了這話,輕輕嘆息了一聲,道:“要是當真那樣的話,那我便陪你一起死在那個石坑裡好了。”陳大小姐眼眶一下便溼潤了起來,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柳教主,都是我害了你,你能夠不責怪我,我便已經很是心滿意足了,你豈可還要爲了我再次賠上自己的性命。”柳靖陽心中也早已想過這個問題的,當即說道:“你害過我一次的確不假,不過我卻知道,你其實也是被迫的,並不是一個壞心腸的女子。所以我纔不能放着你不管。”
陳大小姐聲音更加嗚咽了,說道:“我的的確確是沒有看錯你,你真的就是一個大大的好人,我先前還在爲自己用身體引誘你之事而感到有些羞恥呢,不過聽了你這一句話,心裡便一下子平靜得多了。”柳靖陽問道:“這又是爲何。”陳大小姐微微一笑,說道:“因爲這件事情做得很值得啊,所以完全沒有必要覺得有什麼可恥的。”說完這話,見柳靖陽怔怔的看着自己,又道:“你怎麼了,不會因爲我說了這句話,便覺得我是輕薄無恥的女子了吧。”柳靖陽搖了搖頭,道:“不是的,我只是沒有想到,你連這樣的話都敢對我說。”
陳大小姐道:“我們都快要死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難道還要把這些話帶到地下去嗎。”柳靖陽聽她說了這話,想想也是不錯,點頭道:“大小姐這話也對,如今確實是沒有什麼不可以說了的。”陳大小姐道:“可現在都是我在給你講心裡話,你卻一句心裡話都沒有對我說過。”柳靖陽道:“我如何沒有說過,我剛纔對你說的話,可都是發自心裡的。”陳大小姐道:“但你剛纔說的那些話,卻都不是我最想聽的。”柳靖陽道:“那你最想聽的話是什麼。”陳大小姐忽然笑了一笑,道:“我想聽的只有一句話,那就是你心裡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柳靖陽一聽這話,卻頓時覺得好生爲難,陳大小姐道:“怎麼,我們人都快要死了,難道你還是不肯說嗎。”柳靖陽道:“不是不肯說,只是一旦說出來,怕是會被大小姐笑話。”陳大小姐道:“我剛纔對你說那些話時,可沒有擔心被你笑話過,你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麼膽子竟比我還要小了。”柳靖陽道:“這不是膽子大小的問題,而是實在有些不好啓齒。”陳大小姐道:“那也沒事的,我就是很想聽一聽你心裡的真實想法而已,無論你說了什麼,我都答應不會笑話你便是。”
柳靖陽見她竟是非要逼着自己把話給說出來,想了一想後,道:“也罷,說就說了,就算你聽了之後會覺得我很是無恥,我也認了。”說完這話,稍微停頓了一下,又道:“要說沒有喜歡過你,那肯定都是假的,似大小姐你這樣的容貌,天下有哪個男人不會喜歡的,柳某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其實便已經被你的模樣給深深吸引了。”陳大小姐一聽這話,臉上滿是歡喜,說道:“我還以爲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呢,沒有想到原來在你心裡竟然還是喜歡我的。”柳靖陽道:“可在這之前,我與大小姐卻從未交往過,對你的秉性喜愛、性格偏好均是一概不知,因此說到喜歡,也不過僅僅是喜歡你的外表而已,並不包括你的內心。”
陳大小姐道:“只要能夠讓你喜歡,不管是外表還是內心,我都已經很開心了。”說了這話,卻又說道:“既然你心中是喜歡我的,那爲何又拒不同意娶我爲妻呢。”柳靖陽道:“喜歡你是一回事,娶不娶你又是另外一回事,在認識你之前,我便早已與鍾姑娘相識了,她的樣子雖然及不上你,不過卻也是十分的秀麗可人,我與她多次出生入死,彼此都將自己的心交給了對方,我若是因爲貪圖你的美色,棄她於不顧,只怕老天爺都會懲罰我的,更何況,在我旁邊另外還有一個與我有過婚約的趙姑娘呢。”
陳大小姐聽了這話,微微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對於這位鍾姑娘,你是既喜歡她的外表,又喜歡她的內心了。”柳靖陽道:“正是,我心中真正希望娶的女子便是鍾姑娘。”陳大小姐卻忽然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原以爲自己或許多少還有一點希望呢,沒想到結果卻是空歡喜了一場。”柳靖陽道:“大小姐能對柳某青眼有加,柳某心中很是感激,不過在我心中,喜歡你的也僅僅就是你的外表而已,因此即便是大小姐和我在一起了,只怕也是不會覺得幸福。”陳大小姐想了一想,道:“可若是我會覺得幸福呢。”
柳靖陽搖頭道:“不會的,有哪個女子願意自己喜歡的人,心裡裝着其他女人的。”陳大小姐道:“是沒有哪個女子願意那樣,不過有的時候,許多事情卻往往都是不能隨心所欲的,所以你也不能僅憑常理就對尚未發生過的事情作下定論。”柳靖陽聽她這話明顯話中有話,說道:“大小姐你說這話,究竟是想表達什麼。”陳大小姐道:“我是想告訴你,如果咱們有幸還能活下來的話,我可以不介意你心裡裝着鍾姑娘的。”柳靖陽聽了這話,卻是並不怎麼相信,笑了一笑,說道:“這些都是後話了,等到咱們真的出去之後,再來說吧。”說了這話,便不言語,陳大小姐見他不肯出聲,也閉上了嘴巴,兩人便並肩坐在了一起。
第三日裡,柳靖陽再沒有使出火雲神掌擊打裂縫處的鐵網,一直都在閉目養神,而外面那些人見柳靖陽如此的安靜,倒也並沒有主動發起攻擊,只是牢牢的把住了裂縫上面的鐵網。如此行到第三日午後,馬車終於到達了靈山之上,柳靖陽這時雖然仍是半閉着眼睛,不過兩眼餘光卻是不停的透過那道縫隙觀察外面的情形。馬車在山道上又持續奔馳了一個多時辰之後,走到一處平臺之上時,忽然間卻一下停了下來,跟着就聽得密室外面轟隆之聲響起,似乎又什麼物事連續砸在了密室外牆之上。
柳靖陽知道馬車定是已經抵達了那個所謂的石坑上方,外面那些人正準備用物事將整間密室給推到石坑中去,於是一把抓住了陳大小姐,兩眼牢牢的盯着裂縫上面的鐵網。就在那張鐵網剛剛開始有了移動的跡象後,柳靖陽呼的一掌立時便拍了出去,這一掌他早已準備了多時,可以說是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道,但聽得嘭的一聲大響,那張鐵網應聲便飛了出去。柳靖陽不待那張鐵網落地,雙足一點,單手抱着陳大小姐就飛身從那道裂縫處給串了出來,然而便在此時,整間密室已經被完全推到了石坑裡面,開始程下墜之勢。
柳靖陽若是放下陳大小姐,雙足在下落的密室上稍一使力,自己便能獨自躍到石坑上面去,可他若是一旦這麼做了,陳大小姐勢必便會隨着那間密室一道跌入石坑之中,立時被摔得粉身碎骨。這個時候,他連想也沒想,抱起陳大小姐就奮力往上躍起,石坑上方的那些人見他突然似飛將軍一般自密室裡穿出,都是大驚不已,一起都趕過來進行阻止。柳靖陽因爲手裡抱着陳大小姐,躍起的高度本就不高,再被衆人阻攔之下,根本無法躍到石坑之上,因此身體立時便往下開始墜落。就在危及之中,柳靖陽忽然急中生智,單手竟一把抓住了懸崖石壁上凸起的一塊岩石,這樣一來,他與陳大小姐兩人的身體便同時停止了下落,一起都貼在了懸崖璧上。
然而他手裡抓着的那塊岩石卻並不怎麼牢固,纔不過片刻功夫,便開始搖晃了幾下後,這時陳大小姐的聲音說道:“柳教主,你放下我,自己一個人上去吧,不然的話,我們兩個都得掉下去給摔死的。”柳靖陽卻死活不肯,陳大小姐忽然嘆了一口氣,說道:“那只有對不住了,爲了不讓你也陪我一起掉下去,我只有這樣對你。”說完這話,張嘴就朝柳靖陽抱着自己的手臂咬了下去。柳靖陽手臂被咬之後,卻還是不肯放手,陳大小姐復有拼命掙扎了起來,意圖能夠從柳靖陽手裡給掙脫出去。
兩人身體加在一起本來就已經十分沉重,如今彼此掙扎之下,重量自然便又增加了,那塊凸石再也承受不住,一下蹦裂了開來。柳靖陽見勢不妙,單掌立即又朝石壁上擊了出去,想借這一掌的反彈之力,向上躍起,但兩人的體重實在太大,這一掌的反彈之力根本無法阻止下落的勢頭。柳靖陽不禁長嘆了一聲,道:“天亡我也,天亡我也。”說了這話,空着的另一隻手,也伸過來一起抓住了陳大小姐,說道:“縱然我不能帶着你一起上去,那也一定得把你一個人給送上去才行。”話還沒有說完,雙手同時使出力道,將陳大小姐的身體一下往石坑上方給扔了上去。
而在這一扔之下,他自己下落的速度卻越來越快,轉瞬之間,便已然落到了坑底。就在身體將要跌落之時,他雙手火雲神掌齊發,將身上所有的力道都同時使用了出來,結結實實的擊在了坑底的岩石之上,總算藉助真氣和岩石的反彈之力減緩了一些力道,所以跌落之時,才並沒有被摔得粉身碎骨,只是受到了一些輕傷。當他忍着疼痛剛剛從坑底爬將起來,卻突然聽到哄的一聲,石坑上方一張巨大的鐵板竟一下蓋住了洞口,坑底一下便黒沉了下來,這時就聽得頭頂上一名男子的聲音說道:“姓柳的小子,這個石坑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你就好好的長眠於此吧,我等皆不相陪了。”說完這話,便再也沒有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