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來之後,柳靖陽心頭卻忽然有種失落的感覺,心道:“我一心爲了大宋,沒想到今日竟然落得這般結局,這老天還當真是有長眼啊。”想到這裡,不禁仰天長嘆了一聲,過了一會,復又自言自語的道:“天地雖大,如今只怕暫時已無我的容身之地了,我卻該到哪裡去呢。”
正在傷感之際,卻忽然聽得背後有人高聲說道:“暫時的不白之冤又能算得了什麼,柳教主,你之前經歷的坎坷還算少嗎,這一點小小的困難對你來說可不是什麼過不去的坎。”柳靖陽驟然聽到這聲音,立時嚇了一大跳,心道:“我明明是一個人跑到這裡來的,怎麼身後竟然還有其他人在,這人若是我敵人的話,那我豈不是就很危險了。”想到這裡,背心立時就涌出了一陣虛汗。那人似乎看出了柳靖陽心頭的想法,復又出聲說道:“柳教主,你不必驚慌,我並非你的敵人,我之所以跟着你來到這裡,只是想要幫助你而已。”柳靖陽忽然發覺這說話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便回頭看了過去,一看之下,禁不住大驚了一跳,原來站在自己身後的不是旁人,竟是之前傳授過自己武功的紫霞派的第三代掌門薛道。
柳靖陽見到薛道光突然現身,既感到高興,又很是驚訝,問道:“薛真人,你怎麼也到這裡來了。”薛道光道:“我是因爲聽到了武林各大幫派弟子想要擒拿於你的消息後,擔心你會出事,所以才特意趕來的。”柳靖陽道:“多謝薛真人關心,以武林各大幫派目前的能力,想要擒拿於我可還沒那麼容易。”薛道光道:“武林各大幫派能否將你擒拿住並不是我所擔心的事情,我所擔心的只是你們明教會不會與武林各大幫派發生內鬥而已。”柳靖陽一聽這話,立時便明白了過來,說道:“薛真人放心,晚輩寧可自己蒙受不白之冤,也絕對不會讓明教與武林各大幫派發生內鬥的。”
薛道光點了點頭,說道:“在剛纔的那種情況下,你還能夠挺身而出,並且寧願自己一個人來承受罵名,也不願將明教教衆拖入這場漩渦之中,就足見你剛剛說的這句話一點也不假。對於柳教主你的爲人,老道可是佩服得緊啊。”柳靖陽道:“光薛真人你佩服我有什麼用,如今我還不是又再次蒙受不白之冤了,而且這次的不白之冤,只怕還是一時半會無法解釋得清的。”薛道光聽了這話,卻微微一笑,說道:“柳教主,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句話你可聽說過。”柳靖陽點了點頭,道:“聽說過的。”
薛道光道:“那便是了,柳教主,你現在的境況就好比是那秀於林之木,天底下想要將你摧之的人可都多很呢,你若僅僅爲了這件事情就垂頭喪氣,那今後的日子可就難過得很。”柳靖陽道:“薛真人,你這句我如何不明白,只是自我闖蕩江湖一來,一直都是十分克制自己的,也從沒有有意得罪過任何人。可爲何麻煩的事情還是一件接一件的發生,而且幾乎每件事情都是針對我的,這也太難以讓人承受了。”薛道光道:“柳教主,你剛剛這話,只說對了一方面,另外還有一個方面你卻並隻字都沒有說呢。”柳靖陽一怔,問道:“還有哪一個方面。”
薛道光道:“就是你屢遇奇遇這一方面了,你想過沒有,自你出道江湖之後,經歷過的種種奇遇,對於其他常人來說,其中的任何一件幾乎都是一輩子也不可能遇上的,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在這一方面,你的運氣可是好過了其他任何人。”柳靖陽其實私底下也想過這件事情,當即便並沒有反駁,說道:“不錯,這一方面我的運氣的確是比較好。”薛道光道:“天道雖然無常,不過大底上也還是公平的,但凡常人,若在一方面有所得,那在另一方面便該有所失,而且所得與所失,往往還是呈對應之勢。因此柳教主你能夠遇上別人都無法遇到的機遇,便也理所當然的會遇上別人都不可能遇到的麻煩。”
柳靖陽聽薛道光說了這話,仔細想了一想,倒也覺得甚有道理,於是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按照剛纔真人的說法,我的確是應該承受比常人更加多的困難纔對。”薛道光伸手在自己鬍鬚上摸了幾下,說道:“既然柳教主你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那現在就該打起了精神,好好去面對這些困難纔對,切不可再在這裡埋頭抱怨,自憐自哀了。”柳靖陽道:“我剛剛在這裡並不是在埋頭抱怨,自憐自哀,我只是情緒暫時有些低落,一時之間還沒有想到該如何去爲自己洗脫這個不白之冤而已。薛真人,你可想到了什麼好的辦法能夠證明我的清白。”薛道光搖了搖頭,道:“貧道乃是方外之人,一向不問凡間之事,哪裡會有什麼好的辦法,要解決這件事情,還得需要柳教主你親自想辦法才行。”
柳靖陽聽了這話,又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若是連薛真人你都沒有辦法,那想要證明我的清白可就更加困難了。”薛道光道:“貧道雖然沒有辦法,不過柳教主你也不必如此灰心,有道是天道循環,各承其運,只要柳教主你能找到陷害你的線索,並順藤摸瓜,查出陷害你的元兇,便一定能還你一個清白。”柳靖陽道:“這次陷害我的元兇乃是金國的新任皇帝完顏烏祿,若按薛真人說的這個辦法,我豈不是隻有再次前往金國去了。”薛道光道:“以柳教主你現在的武功,普天之下,任何地方都可以來去自如,就算要你再去金國一趟,那又有何妨呢。”柳靖陽聽薛道光說了這話,略微想了一想,說道:“如今中原武林已然沒有我立足之地了,爲了不讓武林各大幫派將矛頭指向明教的其他教衆,我倒當真不如去往金國一遭。”
薛道光輕輕嗯了一聲,說道:“既然柳教主你已想好了應對之法,那老道便不用繼續留在這裡了,柳教主你一路上多加小心,老道這就告辭。”話還沒有說完,人已飄然遠去了,柳靖陽見他年紀雖大,但行走的速度卻快得驚人,不過才一眨眼的時間,便已消失在了前方,心中不禁感嘆起來,暗道:“難怪他一直跟隨我的身後,我都沒有發現,原來他的輕身功夫竟也如此厲害。”一陣感嘆之後,又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辨明瞭方向,便邁起大步往北面走去。行到傍晚時分,已然來到了宋金交界之地,柳靖陽不想驚動守關的金兵,因此就沒有硬行闖關,而是站在了遠處仔細的觀瞧,想等到天色之後,再悄悄的混過關去。然而才瞧了不過片刻,卻忽然聽得身後竟有馬蹄之聲傳了過來,柳靖陽心中陡然一驚,尋思:都這個時候了,怎麼宋境方向還有人往這裡趕來呢,難道他也想趁着夜色混過關去嗎。
心中有了這個念頭,當即便回頭望了過去,一望之下,禁不住又大驚了一跳,原來那馬上坐立之人竟然只是一個女子。柳靖陽心道:“這女子膽子還真夠大的,一個人獨自前行本就十分危險了,她卻敢在這個時候貿然來此,若是被守關的金兵的給抓到了,下場可就慘得很的。”想到這裡,便又凝神往那女子的身上仔細瞧了過去,然而那女子面上卻罩着一層面紗,根本就無法瞧清楚模樣。柳靖陽心中忽然間對那女子有些好奇起來,邁開了腳步便朝那女子迎了上去。那女子縱馬奔到近前,一下瞧見了柳靖陽,忽然發出了一聲喜悅的驚呼,叫道:“謝天謝地,柳大哥,我總算把你給追上了。”說着,一下跨下了馬來,俯身就撲在了柳靖陽的懷裡。
柳靖陽雖然還是沒有看清她的面目,但已然聽出了是陳君竹的聲音,心中立時陡然一震,伸出雙手扶住了陳君竹的肩頭,說道:“君竹姑娘,你不好好的待在駐地,卻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陳君竹道:“我不要再待在駐地了,自從上次跟你返回大宋之後,你便一直將我一個人安置在駐地,我整日見不到你的面不說,就連想找個可以說話的人都很困難,我再也不要過那樣的日子,從現在起,你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我絕對不會再離開你半步的。”說着,語音有些哽咽,似乎是在哭泣。柳靖陽掀開了她頭上罩着的面紗,果然見她那張俏麗的臉上已然滿是淚珠,於是伸出手指將她臉上的淚水給擦拭了乾淨,說道:“君竹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將你獨自安置在駐地,也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在忙着與金人交戰,根本就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照顧你,你應該理解我纔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