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荒山廢墟玄機藏(五)

柳靖陽道:“難怪我第一次見到你的臉時,就發覺你臉色不對,我還以爲你是生了什麼大病呢,卻原來是練功練出來的。”楚懷義道:“其實就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確定石壁上的武功有問題了,不過我已經練成了一大半了,又如何肯就此罷手。因此我又繼續堅持練了兩年,這兩年中,我又成功練會了好幾式,石壁上的武功沒有練成的就只剩下了最後的三式。”柳靖陽道:“那最後三式很難練成麼。”楚懷義點了點頭,說道:“這最後三式與前面的招式大有不同,我練了很久,都始終無法融通。不過我就是不肯甘休,仍然堅持強練,終於有一天,給我練成了其中一式。然而也就在那一天,我身體突然竟有了走火入魔的徵兆,好在當時我入魔不深,所以還沒有性命之憂。”

柳靖陽道:“你明知自己都有了走火入魔的徵兆,怎麼還要繼續練下去呢,那個時候,你便應該立即停止練習纔對。”楚懷義道:“我當時的確是停了下來,不但停了下來,而且心中還想到,或許只有找到火雲神掌的秘籍,我才能練成最後的那幾式。便是因爲如此,我才返回了中原,並四處打聽有關莫教主失蹤的事情,結果最後竟遇上了你。”柳靖陽聽他說到這裡,忽然嘆了一口氣,說道:“雖然你是找到了我,但可惜我對義父失蹤的事情完全就不記得的,你也只能是白忙了一場。”

楚懷義道:“我把你劫持到這裡來之後,幾番逼你說出莫教主失蹤之事,可你就是不肯說,而我又不願對你動粗,實在拿你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才只好又去繼續修煉那最後的兩式,結果這最後兩式練是練成了,然而自己卻竟被內力反噬,導致經脈受損,神經錯亂。”柳靖陽道:“如此說來,那石壁上刻着的乃是一部害人的武功,我這就去山洞裡把它全部都給塗了,免得它再禍害其他人。”楚懷義卻忽然一把抓住柳靖陽肩頭,說道:“萬萬不可。”柳靖陽道:“你都被那石壁上的武功給害死了,我這是爲你去報仇,你怎麼還阻攔我。”

楚懷義道:“那石壁上的武功未必就是害人的,我修煉不成,未必你就修煉不成的。”柳靖陽聽他這話的意思,竟是也要自己去修煉石壁上的武功,立即就開口說道:“我可不想走火入魔,纔不會去修煉它呢。”楚懷義道:“那石壁上的武功,怎麼說都是方臘教主的一番心血,你就算不願意學,也絕不可以將其毀壞。”柳靖陽見他說這話時,發音都顯得有些困難了,只怕自己若不答應的話,他就要當場氣絕,於是便只好暫且答應了下來。楚懷義見他答應不去毀壞石壁上的武功,臉色稍和,略微休息了一下,說道:“我就要死了,不過臨死前卻還有幾件事情想要讓你去幫我完成。”柳靖陽道:“什麼事情,你說吧,只要是我能夠做到的,一定都會幫你完成。”

楚懷義道:“第一件事情就是我死之後,拜託你將我葬在山洞邊的那株大槐樹下面,方臘教主的遺體也葬在那裡,你要把我和方教主挨在一起埋葬,這樣的話,我下去後也好和方教主作了伴兒。”柳靖陽點了點頭,說道:“好,我一定照你說的辦。”楚懷義又道:“第二件事情,就是我在整理方臘教主遺物的時候,發現了一張藏寶圖,上面記載了一個大寶藏的具體位子,那張藏寶圖我已埋在方教主墳前的土裡,你將來一定要想辦法將那寶藏給取出來。”柳靖陽道:“我對寶藏沒什麼興趣,取出來做什麼。”楚懷義道:“我知道你不愛財,不過錢財雖是身外之物,但今後卻一定會有派上用場的時候,而且就算你不要,也可以拿去散之於民,那也算是你的一番功德了。”

柳靖陽又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我以後儘量想辦法將它給取出來便是。”楚懷義道:“這最後的一件事情,便是山洞裡石壁上的武功了。”柳靖陽聽他又提到了石壁上的武功,連忙搖起了頭來,說道:“這件事情我可不能答應你,我是絕對不會去修煉上面武功的。”楚懷義卻微微笑了一笑,說道:“我又沒有要你現在就是修煉那石壁上的武功,我只是要你牢牢的記下那些石壁上的招式,將來等你有了武功根基,找到了破解它的辦法,那個時候,你再去修煉也是不遲。”柳靖陽心道:“你死之後,這島上就只剩下我自己一個人了,根本就沒有人教我武功,我又從哪裡來的武功根基。”心中雖然這樣想,不過卻並沒有說出來,只是說道:“好吧,這件事情我也答應你了就是。”

楚懷義見自己說出的三件事情他都答應了下來,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說道:“多些你了,我把你劫持到這個島上來,非但沒有好好的照顧你一天,反而是臨死之前卻要讓你答應爲我做這些事情,我這心裡當真是有些過意不去啊。”柳靖陽道:“話也不能這麼說,若不是你剛纔使用最後的一點力氣硬接下了那塊石頭,我只怕現在就早成爲一團肉醬了。”楚懷義又微微的笑了一笑,說道:“我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不過在我心中卻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未了,若是這件事情你不能幫我了結的話,只怕我就是死了,也是不能瞑目的。”

柳靖陽聽他說得如此嚴重,便即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情未了。”楚懷義道:“當初我離開明教乃是情非得以的,因此在我臨死之前,希望還能再次回到明教,如今你正好就是明教的教主,我懇請你能夠恩准我重新成爲明教的一名教衆。”柳靖陽聽他臨死前最後的一個要求竟是要加入重新明教,心中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說道:“可我只是一個傀儡教主,說的話能算數嗎。”楚懷義道:“只要你還是教主,說的話當然就是算數的。”柳靖陽聽他這麼說了,當即點了點頭,說道:“那好,我現在就以明教教主的身份,准許你重新加入明教,並繼續擔任光明護法使者之職。”楚懷義聽他說完這話,臉上頓時露出了喜悅的笑容,說道:“屬下楚懷義多謝教主重新收容,今天就算死了,也一定會在地下爲明教祈禱……。”

他聲音越說越小,說到禱字的時候,忽然一下就沒了聲音。柳靖陽見他臉上雖然還仍舊保持着笑容,但雙眼卻已然閉了上去,突然間,感到心中似乎有一塊大石沉下去了一般,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淚水從眼眶裡奔涌了出來。傷心了好一陣,這才終於漸漸平復了下來,想起楚懷義臨終前曾囑託自己,要將他葬在山洞邊的大槐樹下,於是便起身去準備揹着楚懷義的遺體往大槐樹底下走去。然而楚懷義身體雖然不胖,卻是十分的健壯,少說也有一百多斤。柳靖陽只不過是個十三歲大的少年,哪裡有氣力背得起來,無奈之下,只好用雙手將他的身體慢慢向山洞方向拖去。

到了山洞口時,見不遠處果然有一株大槐樹,樹下也確實建有一個墳冢,冢前的木碑上刻着“明教第二十四任教主方臘之墓”十三個大字。柳靖陽比較了一下方臘墳冢的位置,便在其左邊的空地上開始刨土挖起坑來。那樹下的泥土很是牢固,柳靖陽手裡沒有堅硬的鐵器,只能靠幾根斷樹枝挖掘,因此進展十分的緩慢。挖到天色都黑盡了,才勉強掘了一尺來深。柳靖陽欲要休息,但一看到楚懷義的遺體,心中就好生難過,因此咬了咬牙,又繼續挖了下去。又挖掘了一陣,忽然發覺右邊地下竟有些異常,似乎下面埋有什麼東西。

柳靖陽想起楚懷義曾說過,方臘墳前埋有藏寶圖之事,心道:“難道這下面埋的就是那張藏寶圖,可似乎位置不對,這裡明明是方臘墳冢的左邊,根本就是墳冢前方。”不過這個時候也沒有多的精力去細想此事,只是不斷的繼續挖掘。又挖了一會,上面的泥土被全部刨開之後,下方忽然露出一個長方形的木盒來。柳靖陽將那木盒取出,拍去上面的泥土,發現木盒上面還包裹着幾層紗布。於是又將紗布一層一層的取下,紗布全部取下後,就見木盒上有一個按鈕。柳靖陽想起先生曾經說過許多寶藏的按鈕都隱藏着暗器的開關,便不敢去將木盒立即打開,心道:“現在還是挖墳要緊,這個盒子等到明天再去打開也不遲,反正現在一片漆黑,就是打開了,也根本看不清楚。”於是便將木盒放在了一邊。

這一挖一直挖到了第二日天色微明,才勉強將墳冢挖好,但因爲沒有趁手的工具,墳冢底面挖得不太平整。柳靖陽不敢將楚懷義的遺體立即拖到冢裡,便又去附近摘了一些野草鋪在坑底,直到把底部基本墊平整了,這纔將楚懷義的遺體拖了進去。遺體擺放好之後,柳靖陽又開始回土掩埋,直到日上中天之時,才總算將墳冢給壘好了。之後柳靖陽又去找來一片竹子,用削尖的石塊在竹子上刻下了“明教光明護法使者楚懷義之墓”幾個字,字刻好後,便將竹片插在了墳頭之上。之後又恭恭敬敬的在墳冢前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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