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輕吹,淮水微波,遠方河面上花船的紅燈籠發出淡紅而曖昧的光;光是看着這淡紅的燈光,便叫人聯想起某些叫人熱血沸騰的場景。
這掌櫃的倒不是個草包,他知道這幫客人的尊貴和脾性,所以他叫來的這艘船從外表上看,完全不是那些曖昧的花船可比,船上侍立的女子也着裝雅緻,面容清秀,毫無糜爛淫*穢的感覺。
花船的老闆娘用竹竿挑起一本精緻的歌譜,直送到臨水居二樓的窗口;靠窗的韓暮伸手拿了,遞給謝安選曲。謝安翻動曲譜,在一頁停下,用曲譜上懸掛的絲帶嵌入書頁,做了個標記。
曲譜送下花船。
不一會,只聽甲板上一名青衣女子嬌聲道:“貴客點了《訴衷情》一曲,謝謝貴客,姐妹們準備啦。”
頓時十餘名女子井然有序的站位完畢,一名懷抱琵琶的女子面罩白紗款款走到船頭,餘下的女子們都站在甲板中央的紅毯上,卻聽琵琶叮咚叮咚響起,紅毯上的女子們遍隨着音樂緩緩起舞起來。
十幾位舞女變換出各種隊形,穿插走動;水袖飛揚,細腰翩翩舉手投足之際,陣陣香風襲來,樓上衆人只覺的心曠神怡,愉悅不已。
那彈琵琶的女子輕啓朱脣曼聲唱到:
“暮色合四野,彎月籠輕紗;
人坐黃昏外,流水落誰家?
春來燕雙飛,秋去無獨鴉;
君去千萬裡,寂寞染霜華;
人生自古皆如此,青山處處,夕陽西下,盈淚向天涯。。。。。。”
琵琶幽幽,歌聲悽切,似有萬千情感融入其中;直唱的樓上衆人如癡如醉,魂爲之銷。
謝道韞聽得神魂飄搖,當聽到“君去千萬裡,寂寞染霜華”一句時,不由得珠淚盈盈,也不知是爲歌中女子落淚,還是牽動的自家的女兒家心事。
衆人正陶醉間,忽聽“轟”的一聲,只見花船二樓的木雕花窗轟然破碎,一股勁風夾雜着木屑如雨般射向二樓的衆人;
韓暮眼疾手快,雙手一合窗邊的木欄,只聽“奪奪奪”之聲不絕於耳,碎屑全數釘在幕欄上,有幾枚穿過幕欄後勁氣衰竭,掉落在桌子上。
韓暮大喝:“保護二位大人快走,金校尉何在?”只聽的樓下大聲呼喝聲起,金春波率領的射聲營已經反應過來了。
下一刻,樓上關上的幕欄也轟然碎裂,一道寒光閃過,一個黑衣蒙面人縱身躍入樓內。韓暮和袁崗一左一右迎上前去,大刀和重劍同時招呼上去,那人滑如游魚,從刀劍的縫隙中扭身而過,縱身躍起,落在樓梯入口處。
慌作一團正欲下樓的衆人全被堵在二樓上。謝玄抄起一隻木椅兜頭蓋腦砸去,那人身形一晃,衆人還未看清楚謝玄腰腹已被洞穿,鮮血噴出,仆倒在地。
謝道韞一聲悲鳴,撲上去想扶起謝玄的身子;又是一道寒光閃過,眼看謝道韞便要身首異處;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縷銀光一閃和那道寒光碰撞在一起,那道寒光被擊得得稍稍一偏,擦着謝道韞的嫩頰一閃而過,幾縷青絲被切下,在劍風中飄飄落下。
那人一呆,韓暮乘勢一個急縱,撲到駭的發呆的謝道韞身後摟住她的細腰連番幾個打滾,脫離了那人的攻擊範圍,同時刀橫於胸,防備隨後而來的攻擊。
那蒙面人冷哼一聲揉身追上,卻被袁崗和俊傑二人拼死纏上,一時追之不及。那人快速刺出幾劍將袁崗和俊傑二人逼退,靜靜站在樓梯處看着韓暮道:“你就是韓暮?”
韓暮強忍着翻滾時頭部撞到牆角的疼痛,咬牙道:“是又怎樣?你是何人,縮頭縮尾不敢以面目示人麼?”
那人不爲所動,冷笑道:“你必須死。”說罷身形如煙,瞬間來到韓暮面前伸劍便刺,韓暮看着一點寒星直奔自己的咽喉,舉刀上撩,不想卻揮了個空;那點寒星卻又向着自己的小腹刺來,韓暮大駭,急忙扭身翻滾,堪堪避過這一劍,只聽“叮”的一聲,劍尖刺入牆壁,衝激起碗大的石泥。
那劍尖順着牆壁滑動,在牆壁上劃出一道深深的溝槽,疾奔韓暮斬來;韓暮避無可避急忙豎刀一檔,當得一聲,火星四濺,韓暮手腕痠麻,差點把持不住血飲。
那人“咦”了一聲,似是對韓暮能檔他一劍感到意外。
就這麼稍一停頓,樓梯上吆喝聲四起,八名四下巡邏的飛虎隊員也趕到,和衆人一起將那蒙面刺客圍在當中。韓暮沉聲道:“速速將小玄送去醫治,俊傑帶人護送兩位大人、道韞和諸位公子安全回府。”
俊傑道:“那二哥你。。。。。。”
袁崗劍指蒙面刺客頭也不回大喝道:“快去!”
俊傑無奈,“嘿”了一聲護送衆人下樓而去。
謝安臨去時朝韓暮道:“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暮兒莫要鑽牛角尖。”韓暮點頭答應,而王坦之早已嚇得面如土色,兩股站站了。
韓暮見衆人離去,心下稍安;那人冷眼看着韓暮安排這一切,此時開口淡淡道:“安排好了麼?拿命來吧。”
韓暮也不答話,這次刺客的目標看來就是自己,所以多說無益。一聲爆喝,連同袁崗,金春波三人一起衝上去,四人都在一起;那幫射聲營的官兵被幾人的戰圈所迫,只能在圈外吶喊助威,一絲一毫的插不上手。
韓暮知道今日是生死之局,打起十二分精神將天罡刀法的刀意完全發揮出來,砍,削,剁,抹。。。招招奔着對方要害;袁崗重劍呼呼作響,隱帶風雷之聲,亦將自身全部功力發揮完全;那金春波今日負責安全出錯,讓刺客近身刺傷謝玄,更是要愧急難當,爲了立功贖罪,自然也使出全身解數,一心要拿下刺客。
三人各出全身本領和那人相鬥,但那人便如游魚滑鼠般在刀光劍影中穿插扭動,看到破綻還能回刺一劍,顯得遊刃有餘。
三人越鬥越是心驚,數十招過後,只聽“啊”的一聲大叫,那金春波被刺客當胸遡了個對穿,眼見是活不成了。
少了一人的己方兩人頓時左支右拙,眼看不敵;那人劍劍閃耀着寒光,不斷的朝韓暮和袁崗的要害招呼着,形勢變得萬分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