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外,兩幫衛士聽到裡邊的動靜紛紛趕到門口,見韓暮和王珣兩人對面站立,雙目相互瞪視,桌子上杯盤狼藉,頓時全部拔出劍來,只待一聲令下便要大打出手。
雙方劍拔弩張,氣氛頓時緊張到令人窒息。
王珣臉上陰晴不定,顯是難以下定決心,時間過得緩慢而壓抑。
韓暮寸步不讓的盯着對方陰森的小眼,他已經下定決心,若動起手來,第一時間將這個桓溫的左膀右臂不顧一切的格殺。
“呵呵呵呵”王珣忽然大笑起來,臉色瞬間變得和藹可親,轉臉對自己帶來的親衛喝道:“幹什麼?幹什麼?都給我滾出去!我和韓將軍開個玩笑犯得着這麼興師動衆麼?”
都尉府的十餘名護衛面面相覷,收起兵刃退了出去。
韓暮擺擺手,韓府親衛也收起武器退回原位,韓暮向夾雜在人羣中扮作一名黑臉親衛的蘇紅菱遞過去一個安慰的眼神,這才轉身坐下。
酒菜換過,屏風內恢復平靜,王珣斟上一杯酒舉杯向韓暮道:“韓將軍果然英雄少年,其他人在我王珣面前哪有這般膽識。”
韓暮舉杯相就,一飲而盡道:“在下魯莽,就是這臭脾氣作怪,大人見諒。”
王珣微笑道:“將軍快人快語,剛纔的話實在是有幾分道理;但桓大將軍是否肯聽還是未知之數呢。”
韓暮道:“桓大將軍文才武功當世不做第二人想,我能想到,他自然能想的到。我等其實只求安逸度日,自保其身,桓大將軍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只要你我雙方達成妥協,大晉的江山猶在,秦國虎狼不敢犯我,就可安心了。”
韓暮這番話已經透了底了,意思很明顯:只要你們保證仍然由司馬家延續大晉基業,並保證自己這方的利益和人身安全,隨便你桓大將軍怎樣搗鼓,但是必須要和我們商量。
王珣對着話外之音聽得真切,心中狂喜;本來桓溫派人來和他商議細節的時候就提到了這方面的擔心,如果謝安王坦之等人堅持不讓廢黜司馬奕的話,勢必會造成火拼之局。
雖然桓溫有把握獲得勝算,但是到手的必將是滿目瘡痍;秦國虎視眈眈,和他們打過多年交道的桓溫知道,即便是大晉平穩發展,秦國和大晉之間早晚會有一戰;何況是內亂之時,秦國怎也不會坐失良機。
現在王珣聽到韓暮話中之意,似乎對廢帝之事並不計較,怎不讓他高興;此事要是報於桓溫得知,必然會讓大司馬欣喜若狂。
“韓將軍所言代表的是誰的意思呢?”王珣有些擔心韓暮只是在自說自話。
“我和義父均做此想,具體事宜我想你我都不夠資格做決定,待大司馬回京之時,我義父自然會上門與之詳談。”
王珣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剎那間他知道對方這幫人的厲害了,能屈能伸,必要時連皇帝都能放棄,這還是那幫自詡爲大晉忠良的謝安王坦之之流所爲麼?名士之流便這麼經不起生死的考驗麼?
他想破了腦袋恐怕也不知道,對方的主腦便是眼前這個剛滿十九的毛頭小子。
接下來的話題便輕鬆了許多,兩人再不提剛纔之事,只是閒談些風花雪月,詩詞歌賦,閒官野史之類;王珣亦是當世著名的人物之一,知識之廣博,見解之獨特,倒不在韓暮之下。
酒飯盡興,兩人相攜下樓,彷彿是一對多年交往的老友。
桓貴在樓梯口眼巴巴的看着王珣,想從他那裡得到動手的號令,但王珣此刻怎麼會另生枝節,只作不知,拉着韓暮出了明月樓跨馬而去。
午後的陽光和煦溫暖,清風拂面而來;韓暮心中得意,嘴裡哼着二十一世紀的三流歌曲晃悠悠的走在寬敞乾淨的大道之上;“傷不起,真的傷不起……”歌聲漸漸遠去,桓貴站在明月樓前咬牙切齒,無可奈何。
韓府忠義樓內,韓暮吩咐俊傑暗地裡查明明月樓的底細,今天那座酒樓裡所有的人都身負武功,韓暮有理由相信這座酒樓裡有貓膩,俊傑領命而去。
韓暮施施然走進自己的夢幻小築,眼前的情景讓他下了一跳。
明媚的春光裡,園中綠柳居然已經吐出嫩黃的蓓蕾;水榭邊的陽光裡,幾大美女正圍坐桌旁大開方城,殺的難捨難分。
韓暮噴着酒氣躡手躡腳的竄過去,只見謝道韞,張彤雲,王玉潤,柳如眉聚精會神的搓着麻將,韓暮身前的謝道韞一水的筒子,正在單叫二筒,只要胡牌便是清一色一條龍二百番。
上首王玉潤突然打了個二筒,謝道韞剛要胡牌,韓暮突然伸出一隻手壓住謝道韞正要胡牌的手。
幾女突然看見牌桌上多了一隻手,琥了一跳,看到韓暮是都大啐不已,一個個拍着酥胸緩氣。
韓暮看着眼前衆美女拍着胸口,波濤洶涌的樣子,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他強自鎮定下來,湊在謝道韞耳邊道:“韞姐,我幫你摸一張。”
衆女嬌嗔不依,韓暮道:“誰不聽話,一會打屁股。”
衆女無奈,只得任他伸手去牌莊上摸了一張牌去;謝道韞歪頭看着韓暮問道:“是什麼?”
韓暮將牌拿在手裡掉過來掉過去,用食指使勁摩挲,忽然神色一喜,湊近謝道韞的耳邊神秘一笑,輕輕的道:“兩顆紅豆……”
衆女茫然,唯謝道韞臉色微紅,一把搶過骨牌,轉頭朝站在一邊的翠兒道:“帶他去洗洗澡,漱漱口,一身酒味。”
韓暮還待掙扎,被翠兒和晴兒連拉帶拽的拖進樓裡,將衣服扒光。韓暮可憐巴巴的光着身子縮在浴桶邊的軟榻上道:“你們好歹也要先燒水啊,這要凍死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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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韓府忽然來了一個人,此人身着侍衛服裝,當韓府僕役將他帶到韓暮面前的時候,韓暮在認出他是宮中皇帝身邊的太監榮德海。
榮德海示意韓暮揮退衆人之後,從衣袖中掏出一份手諭。
韓暮看的真切,那是當今皇上司馬奕的親筆手諭,要他今夜入宮見駕。
韓暮目送榮德海上車離開之後,怔怔的發呆;這司馬奕召見自己,而且是在深夜,難道又要玩什麼衣帶詔之類的玩意麼?
想想在吳興,就因一紙詔書弄的他家破人亡,深陷爭鬥的漩渦,韓暮心中不寒而慄,他連忙上馬趕往謝府,向謝安討教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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