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過和靜公主,才驚覺令妃娘娘死前的症狀與和珅阿瑪的幾乎無異。!
“你無憑無據敢在此肆意污衊……果真大膽。”于敏眼底寫滿了可怕的警告。
馮霽雯心下忽然鬆了一口氣。
令妃之死,她確實是無憑無據。
但卻是讓她給詐對了不是嗎?
于敏這般慌亂的態度,幾乎是不打自招。
“於大人當真不必怕。我知道的越多,對‘我們’而言,勝算便越大不是嗎?”她再次看向于敏,以一種‘告知’的語氣說道:“景仁宮敗,大人死——”
于敏攥緊了拳。
又聽她接着講道:“景仁宮勝,大人亦死。”
景仁宮已將他認定爲了‘叛徒’,待渡過這段風波,必然不會再留他性命。
這一點于敏也已經十分清楚。
“所以,您如今除了倒戈相向,倒是沒有其它活路了。”
于敏眼神反覆變幻。
馮霽雯的話固然沒有給他留一點餘地,但他現如今的處境確實是一點點餘地都沒有了。
可是看着面前的馮霽雯,想到她與和珅所爲,如此種種,他深覺自己根本是被逼着走到這一步的!
什麼爲了保命公平合作,都是狗屁。
他兒子的命,他於家的傳承,他如今別無選擇的境地,全是拜他們所賜!
他不甘心。
這種不甘心讓他遲遲沒有辦法心甘情願地順着馮霽雯的心意。
他已落到如此地步,爲何還要爲他們所用?
此事若勝,那麼等着和珅的便是罪名得洗,子子孫孫享用不盡的富貴功名——而他呢?至多隻是保住這條命,苟延殘喘地活下去罷了。
生與死之間,他自當是選擇生,但若生不如死,且讓仇者快,那忽然不好選擇了。
馮霽雯看出他的猶豫和不甘,且也很能理解這種生無可戀的心態。
無後爲大,正常人都當如此,更別說是將香火看得什麼都重的名門望族了。
“爲表誠意,我爲於大人準備了一份大禮。”
于敏聽聞,絲毫不爲所動,只滿眼諷刺。
見他未有鬆口答應,便又欲兼以重利收買?
可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憤怒感直衝得他連活着的**都越來越淡薄了,他豈還會去稀罕什麼‘大禮’。
“於大人想要抱孫子嗎?”
于敏下意識地眼神一聚,旋即卻又浮現惱意來。
她這是在刻意戳於家的痛處!
但他來不及發怒,便聽馮霽雯又說道:“半年前,於公子豪擲五百兩黃金,在‘競芳樓’裡包下了一位姑娘的頭夜。因爲此事鬧得過於張揚,於大人大動肝火,據說還關了於公子幾日,不許他出門,不知於大人可還有印象嗎?”
“你提此事作甚?”于敏緊緊繃着身體,他並不笨,結合馮霽雯方纔所問,內心似乎已經有了猜測。
馮霽雯也並不同他賣關子:“這位姑娘說來也算癡心了,此後除了於公子,再不接客。只是於公子有了那等的……難言之隱,便未再去過競芳樓了。而約是半月前,這位姑娘被趕了出來——是因有了藏不住的身孕,而樓裡的老鴇恐惹出禍端而不敢妄下決定,纔出此下策。”
身孕……
所想得到印證,于敏整個人都爲之一振。
“你是說……”他緊緊盯着馮霽雯看,拿眼神無聲催促着她往下說。
“這位姑娘打聽到於公子進了刑部大牢,既怕自己被牽連,又恐於公子家有正妻,是以更加不敢冒險找去於家。只因此,一時想不開,竟是投了河。”
于敏臉色頓變。
“投了河!”
好嘛!……他總算是領悟到什麼叫做人生的大喜大悲了。
“所幸被我們府的下人給及時救了來。”馮霽雯拿一副‘寬慰’的語氣說道:“又請了城最好的大夫號了脈,說是胎像平穩,並無大礙。”
投河當然是她瞎編的,只想鋪墊鋪墊氣氛而已。
信了的于敏自然又經歷了一番‘大喜’。
“你所言是真是假?”只是持有懷疑。
“於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問一問競芳樓裡的老鴇可有此事。”
“……人在何處?”
“自然是被安頓在了安全的地方。”馮霽雯講道:“吃住皆有人伺候着,也早請好了有經驗的穩婆日日門,可保萬無一失。”
于敏情緒不明地抿了抿脣。
“號脈的大夫說,從脈象來看,倒像個男嬰。連穩婆也說十有**不會有錯。這兩位都是有經驗的老人兒,想來於大人真是離抱孫子差不遠了。”這些話倒不是她瞎編。
于敏表面看起來無異,可內心已是翻涌之至。
於家絕了後,一直是他心裡拔不掉的一根巨刺,自兒媳袁氏滑胎之後,他直覺天都要塌了。
可眼下看……天不絕於家!
他心下轟動了好一陣之後,才勉強平復。
“不知於大人此時意下如何?”馮霽雯留給了他足夠的反應時間,此時才適時地出聲。
“你先將人交給於家。”
“於大人,沒有哪個地方會那裡更安全。”馮霽雯提醒道:“尤其是回於家。”
爲保萬無一失,事成之前,絕不可暴露此事,一來可保孩子安穩出生,二來是以免再讓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淪爲他人的籌碼。
于敏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到底點了頭。
他離開霽月園,前腳回到於家,一盞解渴的茶還沒吃完,後腳金簡便了門。
這是早料到的事情。
金簡自然是試探他此番前往霽月園的來意來了。
“那馮氏都說了什麼?”
“只求我幫她想法子救和珅出來。”于敏早準備好了應對的說辭,滿口好笑地說道:“我原本想借機探一探她的底,沒想到她竟是毫無頭緒,只知病急亂投醫,連敵我都分不清楚,竟還妄想救和珅出獄。”
說罷,冷笑了一聲說道:“可莫別說是我了,即便是天王老子,他和珅這回也是在劫難逃了。”
金簡跟着笑了笑。
“這個馮氏確實是出了名兒的莽撞無知。”
他頓了一瞬後,忽然問道:“可她怎麼偏偏請了你過去?先前賢侄之事……你們不是仇家麼?”
又在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