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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宗的掌門久居上位,身上的威勢很重,當他沉下臉時,周圍的人會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此刻一宗的衆人就有這種感覺,他們看向溫天所在的地圖,見他茫然的跟着幾個人向那位所謂的領導走去,就知道對方要開始洗腦了。
衆人惴惴不安,弱弱的安慰:“掌門您放心,自從出了黑窯的事,我們給大師兄講了很多東西,他聽過傳銷,應該不會上當。”
“是啊,再說大師兄如果想走,他們絕對攔不住,”另外一人說着頓了頓,喃喃,“怕就怕他也和那邊坐在雲彩上的小子一樣,法術被禁了,就大師兄那身板……”
他還未說完掌門就冷眼掃了過來,便立刻閉嘴,慢慢蹭到自家師父身邊尋求保護,那位是一宗的長老,望向前方,也想勸兩句:“掌門……”
掌門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說,緊緊盯着地圖。
溫天很快走到領導面前,不解的問:“這是哪兒?”
領導滿臉和氣,讓他跟着自己進了一個小房間:“坐,這裡是我們的家,想請你住下玩兩天,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怎麼樣?”
溫天知道現在身處幻境,想了想:“這是任務?”
“不,看你的意願,你可以先去聽幾節課,學習一下,等你聽懂了,再好好想想是走是留,要懂得把握機會啊年輕人。”
溫天困惑:“什麼課?”
領導打量他,覺得這人挺單純,便和善的與他對視:“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傳銷犯法嗎?”
溫天點頭。
“這是錯誤的觀念,”領導很有耐心,“他們都說傳銷騙人,但你看我們把你騙來,你在這裡一兩年後就可以成爲百萬富翁,你說這怎麼能叫騙?難道我們這麼多人都是傻子,就你聰明?”
“……啊,不。”
“這就對了,我們都不是傻子,你想不想成爲百萬富翁?”
“無所謂,我要那麼多錢沒用。”
“你怎麼能這麼想?”領導有些痛心疾首,“就算你不喜歡錢,但你父母把你拉扯大,你總得回報他們吧?”
“可我是孤兒。”
“……”領導說,“那你將來總有一天要結婚,結婚就得買房,照顧妻子和孩子,這是身爲男人的責任,你也不希望他們跟着你整天喝西北風吧?”他頓了頓,生怕這人來一句“以後不結婚”,便話鋒一轉,“你在這裡能得到你想要的,他們說傳銷犯法,其實都是假的,這只是爲了防止更多的人進入這個行業,故意撒的謊。”
溫天“啊”了聲,對新知識有了點興趣:“真的?”
“那是當然,”領導慢慢微笑起來,“實話告訴你吧,這個行業是從國外引進的,國家最近就要立法把我們合法化,你能提前接觸到這行是你的榮幸。”
“……哦。”
“我們不要你的錢也不要你的東西,去聽聽課吧,對你沒損失,”領導拍拍他的肩,“聽不懂隨時能來問我。”
“啊,好。”溫天點頭,乖乖的跟着大部隊去聽課。
衆人:“………”
你醒醒啊親!別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
他們虛弱的問:“掌門您還好吧……”
掌門不答,掌門雙眼赤紅,掌門的心在不停的向下滴血!
“那什麼……我覺得大師兄聽不懂幾何倍增學。”
掌門微微一怔,似是看到希望,急忙盯着,果然見大徒弟聽了一陣,起身離開。
組織裡負責看管新人的人立刻圍上來,拉住他:“去哪兒?”
溫天察覺放在胳膊上的手很用力,有些不適,想用輕風將彼此隔開,他掐了一個訣,怔了怔,又掐了一個訣,一臉茫然。
外面的人看得清楚,忍不住道:“法術真被禁了,這下可怎麼辦?”
掌門好不容易燃起的一點希望頓時滅了,心口繼續滴血。
溫天不明所以,依然在掐訣,把周圍的人弄得莫名其妙,領導這時聞訊趕來,目光在他們之間轉了轉,不想用強硬的態度,和氣的問:“怎麼了?”
“……啊,”溫天回神,看着他,“我聽不懂,不想在這裡待着。”
領導沒有勉強:“那我讓他們帶你去休息吧,以後再聽。”
“哦。”
溫天於是跟着一個人去了宿舍,這裡的房間很小,特別簡陋,牀上鋪的被子全是舊的,不過溫天曾被騙進黑窯,當時的條件比這個差多了,此刻看到宿舍的情況,他並沒有產生不滿的情緒。
那人沒在旁邊盯着,而是關門出去,在走廊守着。
溫天坐在牀上,開始掏左手的戒指,最後拿出兩個小瓷瓶,猶豫的看了看。
“他要幹什麼?”外面的人驚呼,“難道他以爲使不出法術是因爲不小心吃了上次的藥,所以在找解藥嗎?”
掌門的雙眼更加赤紅:“小天,別吃,千萬別亂吃!”
溫天自然聽不見師父的祈禱,他猶豫片刻,選擇其中一瓶,倒出一粒吃了,把其他的收好,接着過了兩分鐘,身體一歪,睡了過去。
“睡……睡着了?”外面的人驚悚的問,“僅僅是睡覺?沒別的藥性嗎?”
其他人看了一會兒某人的睡顏:“好像是。”
“他要睡多久?就那張臉……別人會不會對他……”他立刻閉嘴,因爲掌門又看了過來,雙目都是血絲,他快速向後縮,“不不不,我沒別的意思……”
他還未說完,只覺一陣颶風捲過,周圍的景物瞬間變了,衆人目睹一個大活人在眼前消失,齊齊震驚,一宗的長老沉默一下,慢慢擡頭,衆人跟着看過去,見天際有一個小黑點,漸行漸遠。
掌門轉身望着地圖:“放心,他會飛回來的。”
衆人:“……”
他們決定管好自己的嘴,繼續觀看,而就在這時,第一片原本變暗的花瓣忽然閃過一個巨大的火球,霎那間將周圍的景色照亮,直把雪地燒出一個大洞,從這個角度能清楚地看到積雪足有兩米多深,如果人踩在上面,瞬間就會沒頂。
正是凌晨時分,段城浮在空中,臉色蒼白,渾身直冒蒸汽,顯然在催動靈氣把體內的寒氣逼出,順便將衣服烤乾。
“他娘地……”他咬牙切齒的看着風雪,“老子本以爲到了晚上會停,沒想到還在下,你要24小時不間斷嗎?!尼瑪太缺德了!你要是敢對我媳婦也這麼缺德,老子出去就把你砸成渣!”
衆人:“……”
他們紛紛感慨段家人就是疼媳婦,見他的身影快速被風雪重新掩蓋,便望向別處,其中小薇、缺五、仁逍及孟凌齊鈞等人的地圖的時間依然沒發生變化,溫天、鳳白、夜決三人的地圖則漸漸變暗,顯然也要到晚上。
彼時已是深冬,鳳白進入幻境時穿着冬裝,坐在甲板的片刻很快熱的受不了,中途去船艙換了件花花綠綠的馬甲和沙灘褲,特別滑稽,這裡沒有太陽,從白天變到夜晚,直接就是亮度由明到暗,他擡頭,不見半點星星的影子,頓時嘆氣。
海面一片漆黑,除了船頭亮着一盞燈,什麼都看不見,他便收起魚竿,默默窩在甲板上,他不確定晚上會不會有通關提示,所以沒睡,而是盯着海面硬撐到天亮,見和昨天相比沒什麼不同,便繼續去釣魚。
“他還要釣?真能有魚?”
“誰知道呢。”
“啊,快看,雲彩上的小子終於動了!”
衆人一怔,齊齊望過去。
夜決要比鳳白慘多了,雲層上連盞燈都沒有,天空變暗後簡直能用伸手不見五指形容,彷彿整個身體都要融進了黑夜裡,而且他還不能睡,因爲沒地方給他睡。
他之前也是在考慮晚上或許會有轉機,便坐了一整天熬到夜幕降臨,結果卻沒半點發現,終於不想等了,他從戒指裡掏出幾道符,依次擺好,組成一個奇怪的形狀,接着雙手各握着一塊靈石,垂在上方。
衆人不解:“那是什麼?”
一宗的掌門看幾眼大徒弟的睡顏,移開目光掃向那裡,訝然:“聚靈陣?”他讚道,“既然靈氣被封,那就聚靈以用之,真是好聰明的年輕人!”
衆人盯着看了看,見半天沒動靜,不禁問:“他成功了嗎?”
“如果成功,陣會浮起來,”掌門解釋,“他的陣是對的,可現在沒辦法聚靈,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周圍沒靈氣可聚。”
衆人暗驚,那到底是什麼鬼地方,竟連一點靈氣都沒有?他們望着夜決,很快見他將符一張張的收起,塞進戒指,安靜的坐着,又沉默了。
時間緩緩而過,小薇幾人的地圖依然沒有明顯變化,剩下四張明明暗暗快速更迭,段城那張地圖的變化最快,而溫天、鳳白、夜決等人的幾乎同步,都是已經過去整整三天。
溫天一直在睡,完全沒醒的跡象,領導曾幾次抓着他晃了又晃,最後無奈的往牀上一扔,說再等一天,要是還不醒就丟出去。
掌門怒目而視,每次看到他抓着大徒弟就想衝上前把他劈了,但他知道沒辦法碰到對方,只得看着,他暗暗決定,等將來回到宗派,一定要找個藉口罰缺五去思過崖面壁百年,讓他離自己的徒弟遠點。
而另外兩個度過三天的夜決和鳳白,前者一直安靜的坐着,後者則釣了三天的魚,一點收穫都沒有,他仰天大吼:“來個人和我說說話啊啊啊!要瘋了啊啊啊!”
他嚎叫半天,看一眼魚竿,心想反正也釣不到,便沒有用船上供應的魚餌,而是從儲物袋拿出一塊肉乾掛在鉤上,往海里一甩,無聊的等着。
半小時過去,手中的魚竿動了動,繼而瞬間傳來一股拉力,他的眼睛頓時亮了:“動動動了!”
他猛然跳起,慢慢後退,試圖把它拉上來,外面的人發現他那邊的新情況,都好奇的看着:“真有魚?”
“不知道,先看看吧,照魚竿彎的程度推測,水下的東西個頭不小啊。”
衆人點頭,很快見海面鼓起一小塊,水波嘩嘩的向四周擴散,接着一物蹦出水面,咚的一聲落在了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