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電腦裡的電影不多。湊合看看吧。我估記你可能也都看過。”趙曉珂把筆記本電腦拿出旅行箱，看了看周圍，立刻露出了有些爲難的表情，“呃……放哪兒看？”
這酒店的標準間就是很標準的格局，兩張單人牀隔着牀頭櫃安置在牆燈下，牀尾對桌，桌上一臺電視一套茶具一個電熱壺。關鍵問題是，不省人事的田娟癱在靠門口的牀上，而電視的位置更偏內側，也就是說，適合放電腦的桌面空間，對的恰好不是他們方便坐的一側。
“放這兒。”浦傑打量了一下，起來過去哼哧一下把電視抱起挪了一下，“喏，有地兒了。”
趙曉珂的臉上紅了一下，小聲說：“是比我想的法子好。”
浦傑扭頭看了一眼，發現她手裡拿的電源剛纔似乎是想插在牀頭這一側，也就是說，她剛纔想的很有可能是把電腦擺在牀上，然後他們從兩側坐着看。
這牀這麼軟這麼窄，那樣坐他隨便使勁晃了一下，估計就要斜靠在一起。
哎呀那個扼腕嘆息啊……他連忙說：“那你想放哪兒，聽你的吧。”
可惜趙曉珂顯然已經改了主意，“不用不用，還是你的辦法好。我都沒想到挪電視，還是太死心眼了。”
得，白浪費個好機會。浦傑在心裡嘆了口氣，“我去屋裡換了拖鞋過來，你先開機，找你喜歡的看就行，我對電影不挑。”
他就在對門，刷卡進去換了一次性拖鞋，拍了拍因爲啤酒而有點發熱的臉，心想，多少這也算是一次約會了吧——如果沒有那個倒黴的田娟的話。
他剛出門裝好房卡，對面屋裡就傳來一聲苦悶難過的“哇”，聽那長長的尾音，少說吐了一盆底。
趕忙快步走進去，果然屋裡已經飄蕩着醉鬼肆虐後特有的酸臭氣味，而手足無措的趙曉珂顯然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面，第一反應竟然是跑去開窗戶，浦傑搖了搖頭，趕緊把無力翻過來只是勉強側身的田娟小半個身子拽到牀外，扶着她讓她的嘴巴對準了下面的盆，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第一口吐了個沒人管，田娟全憑本能斜了下身，稀里嘩啦倒有一半落在牀上，小半落在地上，盆裡也就沾了個腥，他一邊等她下一口，一邊擡眼對趙曉珂說：“叫服務員，她這套單子都得換了。”
趙曉珂還沒走到玄關，嗚哇一聲，田娟又是翻江倒海一大口，看那勁頭真是想把胃都吐出來晾晾。
“浦學長，沒想到你還挺有經驗的……”趙曉珂有點感慨地說，“我還說拿個盆她知道吐裡面呢。”
“她知道個屁，人都醉死了，要是咱倆不在她吐不好仰回去，一口嗆死都正常。”浦傑忍着刺鼻的味道，手上加了勁，拍得田娟的身子都跟着晃了起來。
“哼嗯嗯……”田娟跟哭一樣哼唧起來，哼唧兩聲，哇啦又是一大口，這次倒是沒多少固體，不過味道更衝。
服務員被趙曉珂叫了過來，進門一看，就經驗豐富地說：“我去新準備一套，可以換了叫我。”
浦傑擡頭苦笑着說：“有什麼醒酒的東西嗎？她好像很難受啊。”
看服務員匆匆忙忙出去，他對趙曉珂說：“我老爸以前工作就免不了喝酒，我小學就幫我媽處理，見太多了。有一次他倒在公交站牌直接就起不來了，我跟我媽還是靠110幫忙才把她弄回家。從那兒我就決定絕對不喝白酒，啤酒也儘量不喝醉。太折騰人了。”
趙曉珂看着田娟還在乾嘔的側臉，心有餘悸地說：“我是擔心安全問題，不敢喝。田娟也太拼了……”
“有些人不撞南牆不回頭，出一次事追悔莫及就知道改了。”他不屑地說，“這要是我妹妹，我先給她兩巴掌。”
服務員很快拿回來一盒蘋果汁，插着吸管遞給了趙曉珂，“這個解酒效果還行，等她有點意識了喂幾口。可別這樣迷糊着喝……不行就抱她進去浴室洗洗，她吐得差不多了，剩下那些對着馬桶吐更好。”
浦傑站起來，讓開位置，“那麻煩你幫個忙吧，我和她非親非故，不合適。”
“那麻煩您來幫把手吧。”那服務員跨過去把盆輕輕踢開，很熟練地先從背後隔着衣服把田娟的內衣掛鉤解開，接着從腋下一抄，把她面朝下擡了起來，對趙曉珂說，“來扶下就好。”
田娟吐過之後似乎恢復了一點意識，雙腳勉勉強強不再是完全拖地，被兩個女人又抱又拽地帶進了廁所。
又哇哇乾嘔一陣後，趙曉珂跑出來把蘋果汁拿了進去，接着，衛生間屋門關上，裡頭傳出了嘩嘩的水響。
浦傑被嗆得頭暈，往門外溜達過去，經過衛生間門口衝裡頭喊：“我去外頭回避了，你們折騰清再叫我。”
第一口吐成那樣，收拾完的田娟身上肯定是勿視等級的，他沒有趁人之危揩油吃豆腐的想法，乾脆回自己屋半開門看了會兒書。
足足折騰了快半個小時，對面才傳來開關門的聲音，接着服務員出去推來了小車，叫保潔進去打掃，順便幫忙換了新被褥。
趙曉珂端着杯水開門進來，疲憊地說：“總算弄好了。”
浦傑笑着說：“那還看電影嗎？”
她點點頭，“看，她還醉着呢，你可別放我自己跟她待着。我可怕酒鬼了，男的女的都怕。”
“行，走。”
他把書一合，跟了過去。
屋裡比剛纔好了很多，就是味道還很重，暫時不能關門窗。被幾個男人輪流灌的田娟看起來總算好受了一些，蜷縮在被單下面，滿臉酡紅睡着。弄髒的衣服脫下來讓服務員帶走幫忙洗了，她似乎也沒帶換的，肩膀就那麼露着，都能看到帶綠蕾絲的肩帶。
浦傑趕忙轉開眼，過去坐到電腦前趙曉珂身邊，屏幕上是一部老片東邪西毒，讓他說其實不如東成西就好看，但趙曉珂喜歡的肯定是前者，他也就乖乖地不說什麼。
劇情中那壇醉生夢死出來的時候，田娟痛苦地哼了一聲，軟綿綿地開口：“渴……”
“喂點白水吧。免得她再吐。”浦傑伸手點下暫停，倒了杯水遞給趙曉珂。
看到趙曉珂過去站在牀邊低頭叫了好幾次名字，田娟都沒有太大反應，他嘆了口氣，過去接過水杯，“你把她弄起來扶住，我來喂。”
跟伺候病號一樣，田娟晃悠悠坐了起來，浦傑第一口水喂進去，她總算睜開了朦朧醉眼，對了對焦，接着猛然瞪大。
下一秒，她尖叫一聲，一巴掌揮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