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涵市這種小地方,七**月最炎熱的季節,正好是招聘最容易的時候,畢業生多,崗位少,大可以慢慢悠悠精挑細選,運氣好還能拿到就業局的補貼。
所以鄭馨一看到周經理這麼迅速就敲定了一個,還指名要放在自己手下,不禁有點詫異,接過簡歷和應聘登記表,第一反應就是先看家庭關係裡有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地方。
浦傑湊過頭看了看,小夥子一寸照片都照得很有水平,白白淨淨,襯得兩隻桃花眼格外勾人,尤其是鼻樑高挺,眼窩微陷,很有點混血的味道。
鄭馨有點實心眼,掃了一圈沒看出什麼特別之處,小聲問:“經理,這次招聘要求本科以上學歷,這位邢先生好象是專科生啊。沒問題嗎?”
“找個內勤打雜搬東西的,要什麼本科生。檔案室的櫃子該整理了,你們一個女的一個胖子,誰來幹?這是我臨時決定要招的,你就別管了。來了幹不成,試用期過了走人就是。”周冬玲把剩下的簡歷往他們這邊一推,“去把這些再篩一下,你們送來的放這兒吧,我慢慢看。”
“哦。”鄭馨不敢再問,應了一句,跟着浦傑一起退了出來。
“你說這人有什麼特別的啊?”鄭馨把邢玉強的資料遞給浦傑,疑惑地說,“學歷差簡歷也一團糟,二十五六的人了竟然來來回回換了八份工作。這麼沒長性的人能用嗎?”
“說不定他和周經理認識呢,你看。”浦傑指了指簡歷下面的角落,鉛筆寫着一行特別小的字,不過已經被橡皮擦過模糊不清,“這像不像是個網名?”
鄭馨好奇心起,迎着光看了一下印子,小聲唸了出來,“執子柔……這是什麼?柔夷?”
“柔荑,特咦提,”他指導了一下發音,“詩經裡的詞兒,意思是白嫩好看的手。像是網名。”
鄭馨開門走進辦公室,扭頭看了看沒別人,才說:“她偷着把網友招公司來了?這不好吧?”
“這咱們就別管了,上頭不管她,她就是招只羊進來代替碎紙機,也用不着咱們開工資。”
“可經理肯定讓咱倆喂草。”鄭馨無奈地聳了聳肩,拿起電話架在肩上,流利地摁下了一串手機號。
對面的彩鈴是首很惡俗的歌,鄭馨皺了皺眉,稍微遠離了一點話筒,順手打開了員工信息系統準備錄入基礎信息。
浦傑先停下了手裡的事,認真地聽着電話的內容。
這還是他第一次設定一個幾乎一無所知的精分小號,他急於確定,生成的這個人和他想要的目標有多大差距。
“喂,你好,請問是邢玉強先生嗎?”電話接通,鄭馨一手拿住話筒,一手握住了水筆,“我們是夏升集團東涵分公司天陽管理公司人力資源部,你的資料我們已經看過了,初步確定可以聘用,請在明天工作時間到天陽新風廣場管理公司二樓人力資源部辦理入職手續。”
“不用面試筆試什麼的啊?”話筒的音量不小,清楚地傳來一個十分驚喜的聲音,跟着,又對旁邊說了句,“誒你別說,那姐們還挺厲害嘿,真辦成了。”
浦傑眉心一皺,沒想到,這個邢玉強竟然一激活,就是和周冬玲有交集的狀態。這下倒是直接驗證了他其中一個猜想,他的能力,可以補足已知人物的未知部分,就是不知道,是他可以直接這麼設定,還是隻能和邢玉強一樣靠能力的自動補充來關聯。
可控與不可控,其中的差別相當大。
交代完所有注意事項,鄭馨掛掉電話,嘆了口氣,“聽起來就覺得不像什麼好人,浦哥,他還沒跟我說三句話呢就誇我聲音好聽人肯定漂亮,這樣的同事想想就好煩啊。”
浦傑只好安慰她說:“沒關係,這麼煩人的貨色,說不定沒三天就被周經理攆走了。再說,他要是負責內勤雜務,又是周經理的熟人,估計在檔案室那邊辦公,跟周經理對門,跟咱們多半不牽扯。”
晚上回去,浦傑拿出記事本,先把邢玉強驗證的猜想寫在上面備忘,跟着照例打開電腦,登陸書站在那邊匆匆瀏覽幾分鐘,把留言大致回覆一遍。
隨着不少新讀者的涌入,他漸漸有點分不清聊天羣裡到底都有誰是他曾經的小號,只隱約察覺到,似乎有好幾個可以確定的馬甲,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銷聲匿跡不見蹤影了。
不過讓他有點意外的是,聊天記錄裡顯示,那個遊戲公會的會長再次出現了,還真帶來了幾個一起玩遊戲的哥們,這兩天的幾次中額打賞,就是他們的傑作。
和這個好消息相對的,桃之妖妖已經有一週多沒有再給他留過言,穩定的小額打賞也有些突兀地中斷。
從酒店逃回來後,浦傑和沈麗確實有那麼幾天尷尬的冷戰期,但沒多久,她就繼續以鐵桿讀者的身份恢復了活躍,時不時還會給他留兩句噓寒問暖的話。
這次,還真是這個小號創立以來消失最久的一回。
他考慮了很久,試探着給沈麗主動留言了一次,“麗姐,最近沒怎麼見你上線,忙什麼呢?”
浦傑現在已經大致摸清馬甲消失的規律,應該是和他的心願是否能在近期實現有關。
他非常確定,創建沈麗這個馬甲的時候,他正處於對脫單的強烈渴望之中,那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哪怕有那麼一個女孩能對他有起碼的好感也行,他只需要一個發展的機會。
如果沈麗也消失了,是不是意味着,他這個心願已經進入到實現階段了?
他盤算了一下,目前見面最多的合適人選就是鄭馨,可暫時雙方都沒那個意思,方彤彤不過加了個微信而已,這時候想以後的發展就跟撿了個麥穗直接擔心糧食降價一樣不着邊際,那還有誰?趙曉珂?之後就沒再聯繫過了啊。
其實他有點後悔,早知道這能力還有這麼多限制和暗坑,當初不跑就好了。以後發生什麼姑且不論,起碼先把到嘴的肉吃了。
二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這點簡單的道理,怎麼就沒想明白呢。
幸好睡前方彤彤又和他聊了會兒,讓他心情轉好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浦傑打着哈欠趕到公司,回味着昨晚做的綺夢到了樓上,剛一出樓梯口,就看到一個穿着牛仔七分褲,梳着南曹系髮型的小帥哥正靠着牆抽菸,一見他上來,嘿嘿一笑,說:“你是這公司的不?昨天有人叫我來報道。你們怎麼才上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