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又開始皺眉,因爲她想到了回府的路上,大老爺對她小心翼翼的試探。
那種若隱若現的試探,讓她不得不對他和周俊的見面起疑心,若是大老爺沒有試探,或許她還沒有什麼感覺,如今大老爺一試探,心底的疑團也一一解開。
眼下的她就如一頭困獸,被關在籠子裡,對未來對人生充滿了各種不確定、不肯定。
也不知背後除了太師府,還有沒有人再對她伸出黑手,亮出魔抓,更不知除了南門贏所言,她背後的幕後黑手不是爲了她外祖母那子虛烏有的寶藏,纔對她下黑手的。
總之她能肯定一件事,也就是如今的她很危險,那種要命的危險時刻籠罩着她,讓她無處遁形。
上一世,她之所以喪命,估計也跟她沒了利用價值有關,只是藉着百里如玉與柳鍾銘兩人的手罷了,如果真是這般,那浪費在她身上的異草……也就有了解釋,那就是眼下的她命不該絕;而這一世,那所謂的寶藏麼……她很確定,她一點也不知情。
但旁人並不知道她一點也不知情,反而會認爲她知道一些,至少知道一些纔對。
如果她沒有利用價值了,那麼該如何保住自個的性命呢?柳氏身邊又存在有多少威脅是她所不知道的?這是個大問題,值得好好考慮一番。
左孆看着顏玉,覺得自個也被她豐富多彩的面部表情,弄得神經兮兮的,卻還是忍不住告訴顏玉今兒個發生的事:“小姐,今兒個孔姨娘禁足期日滿了。”她說着,眼底閃過一絲厭惡的情緒。
顏玉聞言,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好幾跳:“真的?那她對二小姐的事有什麼看法,可有到祖母或父親那鬧騰?”至於柳氏那。不用問也知道孔姨娘不會去求柳氏。
左孆搖頭,眼底深藏着一絲憂慮,只不過顏玉沒打量細細她,所以很容易就被忽略掉了:“沒有,孔姨娘安靜得不得了,連二小姐都沒去看一眼,聽說只在三小姐那做了一會子,很快就回殷同院了。”
百里如玉自上次陸氏和柳鍾銘來千妍院一趟後,被放出來一會子嫣琳院,就再沒出過嫣琳院;孔姨娘這麼安靜就對了。如若她還鬧騰,反而能讓她生出防備來;只是如今形勢緊迫,若是孔姨娘對她對柳氏心懷怨恨。想要報復,她也只能防備着,並不能做出主動攻擊的樣子,這就是她對孔姨娘對百里如玉感到憋屈的地方。
左孆見顏玉沒什麼表示:“五小姐來信了,信在老太爺手中。是保平安的信!”
顏玉兩眼亮晶晶的,心裡頭有些興奮,百里嬌玉離開也有一段時間了,想着她面對貟國來者的倨傲神情,想必是吃不了什麼大虧的,所以很放心她的離去。如今又寄來了報平安的信,一時間不由得心底暖暖的。
既然提到了百里嬌玉,顏玉立刻想到了林氏。問左孆:“可曾聽說三嬸有過什麼消息?”
左孆再次搖頭:“就算有這消息,也不會放出風聲來,咱們底下對這些,均是一概不知的,估計連夫人身邊的娟娘子。也是不怎麼知請的。”這話說得可算得上肉骨了。
可顏玉想想也是這般。
林氏離府的消息,都沒對外傳出去。就算是四大家族也鮮少有人知道這事,老太爺、老夫人既然把它看做爲醜事,林氏的消息就該是極爲隱秘的;或者說,根本沒什麼人刻意去注意林氏,畢竟都過去那麼長的時間了。而這些,斷然不是左孆這種小丫頭能打聽就可以打聽清楚的,轉了幾轉,就不在糾結林氏的消息。
左孆瞧着顏玉的臉色,見她面上沒什麼變化,說出了一件讓顏玉面上發生變化的事來。
顏玉握緊的拳頭猛的朝被褥上捶去:“你在說一遍,說得清清楚楚的。”
左孆見顏玉發怒,急得跪在了地上,澀澀道:“今兒個一早奴婢去竈房就見着了孔姨娘,奴婢與孔姨娘見完禮,正要離去,就被孔姨娘喚住了。孔姨娘說是奴婢年紀大了,要給奴婢保媒……孔姨娘雖是好意,但是奴婢只想伺候好小姐了……不想離開小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幾滴焦心的淚落在了地上。
顏玉瞧着左孆這般,想象的到孔姨娘這番行爲有多麼的有恃無恐,怒視左孆:“這孔姨娘欺人太甚了!哭甚,把眼淚擦乾淨了,站起來!你這丫頭,這麼久才與我說這事,委屈了這麼些時候;你放心,莫說你是我身邊的一等丫頭,便是我院子裡的清掃的丫頭,也由不得她做主!”說着神情凜冽起來。
想要把左孆從她身邊打發出去,簡直異想天開,天元朝小廝丫頭們配人,都是年過十六的,左孆過了年也就年十五而已,少說還得在她身邊呆上個一年半載的,在請母親爲她指個好人家,哪由得孔姨娘越俎代庖指手畫腳的!
左孆聽顏玉話,站起身來,雖是埋着頭,腰桿卻挺得筆直,用帕子擦乾淨面上的淚滓;一聽顏玉的話,也放下心來。她心中恐懼,熬了好半天才決定說出口的,生怕落得得挑撥主子之間的情感的名聲,讓自家小姐受累。
她很清楚顏玉的脾氣,這事若瞞着她,瞞得了一日保不定第二日這消息就傳到她耳裡,還不如由自個說出來讓她定奪;只是實捨不得離開她,纔會耐不住留下淚來的,並不是因爲心中的恐懼。
顏玉的語氣很堅定,對孔姨娘的做法也很不屑,她提心吊膽了一整日的心,也總算放下了。
用了晚膳,顏玉攜着左孆往千妍院趕,見柳氏一迎上來,就苦吊着一張臉,柳氏驚訝的看着她,連聲問了幾句,顏玉就是不應聲。
柳氏見顏玉使着小性子,擺擺手揮退了一旁的娟娘子和左孆。
左孆退下去之前,擔憂的看了顏玉一眼,她的事她原是不想鬧到夫人這裡的,可耐不住顏玉來千妍院的勁頭。
“眼下沒人了,有什麼不如意的,與母親說說。”柳氏難得見到顏玉這副小女兒家的模樣,雖然她一直希望她如此,偏顏玉的改變有看在她眼底,暗暗驚歎之餘,每每見到顏玉時,又懷着一股說不清愁緒。 Www¸тTk Λn¸C〇
顏玉安靜的眨着眼,眨着眨着,眼底泛出淚花來,可把柳氏急壞了,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見:“到底是怎了?你別急阿!”
老半天,顏玉吸着鼻子,帶着濃濃的鼻音開了口:“母親,左孆可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丫頭,她從小陪伴着顏兒,那丫頭也是母親你手把手調教出來的,顏兒對那丫頭的感情可深厚了……”她說着,拿帕子抹了把鼻子,“從前顏兒不懂事的時候,都見不得旁人欺她,如今她事事以顏兒爲尊,就算性子不穩重,但在大事上從來沒拖過顏兒的後退,顏兒這些時日性子越發靜了,也多虧有這麼個丫頭日日與我做伴,顏兒的性子纔不至於死板了;左孆做這些,雖說也是丫頭的本分,但是想必母親清楚,能做到左孆這般的咱們府邸沒有幾個,顏兒還指望等上個一年半載的,求了母親,給那丫頭指望一門好親事呢……可誰知可誰知——”
她越說越急,急狠了竟連連咳嗽幾聲,柳氏溫柔的拍着她的背:“慢點兒說,慢點兒說,我又不跑,你急甚?”
柳氏輕聲細語緩解了她內心的急躁,她紅着眼嘟囔了一聲,便道:“母親,孔姨娘當着竈房那麼多人的面,指名道姓的要給左孆保媒……您說那孔姨娘,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小姐放在眼底!左孆的婚事,顏兒如何也不會讓她插手分毫的,不僅如此,顏兒媞汀院裡的丫頭,也沒她指染的份。”
柳氏聞言,神色凜冽起來:“還有這事?”今兒個大老爺去辦置年貨,她也被苗氏請去千溜院商量着年祭等瑣事去了,哪裡曾留意了竈房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