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鍾銘垂下了眸子,面上的恐慌消失不見,似乎在認真思考些什麼。
顏玉的心也靜下來,攢足了耐心等柳鍾銘思考完畢。
周圍的人似乎也都很有耐心,等他給個回話,可等了半響,他還是不聲不吭的,看上去完全陷入了沉思,絲毫不受顏玉漸漸失去耐心,釋放出來的低沉的氣壓。
陸珍卻有些受不了周遭的低沉的氣氛。
她看上去比柳鍾銘不淡定許多,顯然是受了顏玉身上的一股隱隱的戾氣的影響,終於,在她打了個足足的寒顫之後,伸手拉了拉柳鍾銘的衣袖。
沉浸在自個思緒裡的柳鍾銘不悅的皺起眉,這只是他潛意識裡的表情,待他回過神來後,皺着的眉頭很快被撫平。看樣子根本沒有不悅那回事。
他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陸珍,眼底的最後一絲迷茫散盡,才擡眸看向顏玉。
他記得父親母親明確警告過他,顏玉是關係着他是否能順利繼承柳府龐大的家業的人,是他怎麼也不能放棄的人。
外邊的他與顏玉的一些謠言,也是他派人散播出去的,他覺得他是爲顏玉好,當然主要還是爲了達到他的目的,這纔是主要的。
他雖愛美女,但只要顏玉恪盡職守的好好當他的夫人,他即使不喜歡她,也會待她好的,畢竟他們柳府和百里府聯姻,也是被世人看好的不是!
只是顏玉的樣貌擺在那,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樣貌中等的女子,而且她的性格倨傲,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想要她恪盡職守的當好他的夫人,雖然事件很難的事,但也不是不可能,他還是很相信自個有能力調教顏玉的。
顏玉終究是要嫁人的。憑她的樣貌,是不可能得到夫君的不衰的寵幸的,而她卻是他的表妹,憑着這等關係,他還是會照顧他一點的。
至於顏玉喜歡養蛇?
那就先順着她好了,反正娶她到手後,他再慢慢調教,一定要她遠離蛇羣,也不失爲趣事一件。
迎上顏玉亮晶晶的眼睛,他道:“既然表妹喜歡蛇。那就養吧。”他說的慷慨,但心底卻有些毛骨悚然,又馬上想到自個要和一個養蛇的女子歡好。一時間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顏玉眨巴着眼,她總算明白,她與柳鍾銘說了這麼多,到頭來還是白說了……
也對,以柳鍾銘那種思想。怎麼能理解她這般“含蓄”的話呢,指不定人家還以爲,她在這兒是顧影自憐,覺得配不上他那般風流倜儻的人物呢。
意識頓時有那麼一刻是空白的,不用說,肯定是被這廝給氣的。只不過她也沒想到,會氣得不輕。
可很快她就緩過來了,並且覺得上一世那麼些年她白活了。既然會喜歡上這麼一個不可理喻,這麼自我感覺良好的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她的菜!
難怪上一世的南門贏氣得不肯理她,若換成她是南門贏,估計甩她這不爭氣的兩巴掌都有肯能。
此刻。她一邊慶幸着,一邊憤怒着。
她慶幸的是。這一世,她一醒過來,就知道與柳鍾銘劃清距離;她憤怒的是,上一世的她既然愛這樣一個人愛的死去活來,真想戳瞎這一雙狗眼——
她心底懊惱的情緒一遍又一遍的翻了出來,手中的鞭子動了,一鞭子抽到柳鍾銘的胳膊上。
柳鍾銘即使穿着厚重的襖子,也能感覺赤裸裸的疼痛,不過這麼多人在這,他還是強忍住了這會子如火燒一般的胳膊,不解的質問顏玉:“表妹,你這是作甚?”
不可避免的,他眼底語氣裡身體裡都散出寒氣來。
他身邊的陸珍也尖叫出了聲,不過尖叫聲喊了一半,就被下意識伸出來的嚇得冰冷的手堵住了嘴巴,眼露驚恐的看着顏玉,眼底露出來的是不可置信。
不是因爲顏玉動鞭子,而是她們陸府,沒有一個女子不仰慕柳大表哥的,可她卻看到顏玉眼底明明白白的輕視,毫不掩飾。
誰能告訴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顏玉笑了,眸子裡的戾氣乍現,聲音緩緩從嘴裡流出,話兒卻很是無情:“柳大表哥,你覺得……你在我眼底算得上什麼?”手中的鞭子又動了,柳鍾銘都沒看清她手中的鞭子是怎麼動的,就落到了他手臂上,與方纔那一鞭子着手點,完全吻合。
柳鍾銘痛得叫出了聲,他原先以爲顏玉是不小心抽上了他的,現在,他不再抱有那種思想了,他瞪向顏玉的眼底都能噴出火來,太痛了,那股子疼痛,像是要鑽到心底去一般,痛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顏玉卻是不屑:“也就陸府的姑娘把你當做香餑餑,你在我眼底,你……可什麼都不是——偏偏我都這般和你好說歹說了,爲何你還這般纏着我不放呢?”
微微天嘆息一聲,無奈的看着他,很不贊成的搖頭:“不得不說,柳大表哥你的自我感覺良好的地步,實在令我汗顏!”繼續搖頭嘆息,看着柳鍾銘變化莫測的臉,繼續道,“其實你真的不用這般爲難的,我就算是嫁不出去,也不會賴上你的……你看不上我,何必折磨自個?”
“你看不上我,我呢,更看不上你,所以你一來我們百里府,我就一個勁的迴避你,難不成到現在,你還沒發現我在迴避你,也是,你這種腦子,我能期待你什麼……”
“或者說你認爲,我在害羞?可害羞這種表情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就算髮生在我身上,也不是對着你的,你可以放一百一千個心!本小姐,對你,除了厭惡之外,只有厭惡!”
撫上手中的鞭子:“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在我府邸和我妹妹眉來眼去的,這時候關係估計定下來了吧……不過你爲何還這般厚臉皮,還敢指於我;難道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太自不量力了,我會看上你這種花花公子,省省吧……”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輕飄飄的,但柳鍾銘卻聽出了她語氣裡的強烈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