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如玉又氣有怒,又哪裡想得到顏玉拿這些話來壓她。嫌棄她的名聲?怎不說道說道她百里顏玉的野名在外是如何一回事!
被退婚……她還好意思先她一步提起退婚之事。
百里如玉定定的站在顏玉面前,覺得胸前憋着的一口氣快緩不過來了,好半天才面露委屈道:“姐姐怎能說這話?”
顏玉一面感嘆着百里如玉變臉的功夫,一面挑眉感嘆道:“姐姐我呢,只不過實話實說,爲兄弟妹妹們考慮罷了,哪裡說錯了,還請妹妹指點。”說着做出一副虛心受教的面孔。
百里如玉繼續委屈:“姐姐,聽說週四公子也向姐姐提親來了……妹妹不比姐姐,不知做了什麼處處招人嫌棄。就算是個妾,還被退親。說實話妹妹好生委屈,可妹妹一個女子,總不能跑去找人家理論去,可方纔我卻聽說……”她突然打住不說了,顯然想要顏玉接口。
顏玉一掃疲憊的面色,想不到週五來提起了……這事她怎麼一點兒都不知情?心底雖然驚訝,面上卻一點兒動靜都沒,見百里如玉打住了,也不問她聽說了什麼。
雙方僵持不下,顏玉倒是沒什麼,百里如玉就沉不住氣,急了,吶吶道:“方纔我聽外面傳言,說是咱們姐妹倆爲柳府公子大打出手,不念及姐妹情誼……”她頓了頓,冤枉的跺腳又出聲,“什麼難聽的話兒都說出來了,這不是誹謗是甚!”說着氣得臉頰通紅,彷彿要把那造謠者揪出來碎屍萬段一般。
顏玉不在意的笑了:“妹妹不必在意,旁人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咱們總不能一個一個堵住他們的嘴吧?再說清者自清,咱們姐妹倆交情如何。你我心裡清楚就成,旁人說什麼哪能挑撥得了咱們之間的關係!”視線移向了別處,“只要咱們姐妹倆齊心協力,定能其利斷金,那什勞子謠言也可不攻自破,妹妹意下如何?”語畢,顏玉盯着百里如玉。
百里如玉一怔,臉色又紅了,也不知是爲何,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好。
潛意識裡。她不想顏玉放棄柳鍾銘,因爲那樣,柳鍾銘於她。也沒了挑戰性;實際上,她也希望顏玉能像個姐姐一般,不要和妹妹爭奪心上人。
就是這樣矛盾的心理,糾得她眉頭皺得老高,不能自已。
眼下看上去顏玉是不會放棄柳鍾銘的。家中長輩也不想要顏玉放棄柳鍾銘,而她的身份就不足以成爲他們手中的棋子,只有顏玉有那個條件……
顏玉知道百里如玉在思考些什麼,但是她實在沒什麼精力陪她站在這裡吹冷風,所以很及時的打斷了百里如玉的思緒:“妹妹意下如何?如果要思考得話,麻煩先讓讓路。我回去休息;自然,等我休息夠了,歡迎你來告訴我你的想法。”
百里如玉嗤笑一聲:“的確是妹妹不懂事。讓姐姐跟着我在這冷風口上吹,實在太不應該了。”她說着側過身子,“不打攪姐姐了,不過柳表哥,妹妹是不會放棄了。他最終還是我的人,因爲我……”
她最後一句話說得極輕。若不是顏玉注意聽,還真要漏掉,她說:因爲我已經是柳表哥的人了,他若是不要我,我定會讓他身敗名裂。
正如百里如玉所料,柳鍾銘向柳老爺和陸氏坦白了,坦白百里如玉是他的柳鍾銘的人了,爲此,柳老爺頭疼了好幾日,老毛病跟着犯了,對外謝絕見客;柳老爺這般,可謂把柳府往風浪尖上推了幾把,亦是把這新年染得熱鬧極了,百里府和柳府也成了京城百姓家的茶後談資。
元宵節一過,陸氏又來了一趟百里府。
是柳氏和孔姨娘接待她的,顏玉和百里如玉正好在場。
顏玉準備與柳氏告退回媞汀院的,可百里如玉硬拉着她,讓她沒機會離開。
倒是陸氏,一來卻也沒有盯着她和百里如玉不放,只是支支吾吾的說不清話兒。
柳氏見陸氏爲難,安慰她道:“嫂嫂想說什麼,直言無妨,咱們姑嫂,沒什麼不能開口的。”
陸氏聽柳氏這麼一說,不穩的心神也定了定,偏頭看了一眼垂眸靜坐的百里如玉,又不捨的看了眼顏玉;之後眼底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
片刻後,只聽陸氏道:“妹子嗎,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家老爺來退親一事……”
柳氏挑眉:“那是我這孩子沒福氣,跟嫂嫂無緣……”
柳氏話還沒說完,便被陸氏打斷:“妹子誤會了,我柳府欲以平妻之禮迎娶如姐兒,這麼好的一姑娘,做妾實在太委屈她了。”
柳氏愕然,孔姨娘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顯然百里如玉並沒有與她在這方面通氣,也是,百里如玉婚前與男子廝混,哪裡敢告訴孔姨娘實情。
卻沒想因禍得福了。
柳氏很快收起了面上的愕然,沉靜道:“這麼說,大哥只揚言道銘哥兒只娶一妻……是在逗咱們百里府的人玩了,嫂嫂這般說,可問過大哥了?”
顏玉看了一眼垂眸的百里如玉,她嘴角的撅起的笑意,旁人看不見,她卻看得一清二楚。當她說是柳鍾銘的人的時候,她就清楚百里如玉要的不只是柳鍾銘的妾的位置,也知道,柳府會派人來重新說親。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點都沒偏離。
顏玉眯了眯眼,眸光一閃,冷意盡顯。
陸氏一笑,手中的帕子一甩:“你大哥那人,旁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一切盡在不言中。
柳氏佯裝咳嗽一聲,道:“我家老爺已經和太師府週五公子議親了,嫂嫂似乎晚來了一步。”
陸氏眉頭一皺,沒想到太師府來湊熱鬧,心中卻毫不擔心,因爲百里如玉已經是她柳府的人了,旁人能要一個不貞的女子?
怕是不能。
只是有些惱怒百里如玉的朝三暮四,毀了她兒子的前程不說,還想去指染太師府的公子哥兒。
百里如玉震驚的擡頭,這太師府的週五公子,不是指明瞭要顏玉,怎麼扯上她了?
孔姨娘也愣了,看着柳氏,週五公子送來帖子的事,她怎麼一點都不知曉?大老爺也什麼都沒與她說。
柳氏看向孔姨娘,貼心的爲孔姨娘解惑:“老爺最近忙得沒頭緒,準備元宵之後,再做定奪,估計老爺心中,已有分曉,姨娘不用太過擔憂。”
孔姨娘鬆了一口氣,笑回道:“夫人說得極是。”
陸氏原先進媞汀院的尷尬又回來了,她從袖子裡掏出庚帖,放在了一旁的香几上,幾息之間,穩了穩心緒:“妹子,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嫂嫂旦說無妨。”
百里如玉吃驚的看着陸氏,陸氏不會要捅出事來吧……看樣子是了……
她臉色一點一點變得血色全無,心底祈禱着陸氏不要講這事說出來,可人算不如天算,陸氏還是抖出來了。
只不過沒在大庭廣衆之下讓她丟臉,而是跟柳氏密語了幾句。
看柳氏投過來震驚的目光,她的小臉蛋迅速串紅,猩紅的色澤蔓延至耳根,讓她整個人正接受着慾火焚身的滋味。
孔姨娘順着柳氏的視線向百里如玉投去了疑惑的目光,這使得坐立不安的百里如玉更上一層,好似站在刀子鋒口上,她用來利用的東西,赤咧咧的被旁人給利用了,這實在是很糟糕很糟糕的感覺。
誰來救她出火坑哪!百里如玉暗地裡感嘆一聲。
柳氏看百里如玉的樣子,也知道陸氏所言不假,又以駭人的眼神看向孔姨娘。
孔姨娘打了個寒顫,卻沒有感覺莫名其妙,因爲百里如玉的樣子太過古怪。
柳氏不動聲色的收起陸氏放在香几上的柳鍾銘的庚貼,說了幾場面話,陸氏就面帶微笑的離開了。
柳氏見陸氏離開了,臉色再掛不住了,完全陰沉下來,喚了顏玉回去後,就往上位一坐,吩咐娟娘子道:“請老爺來一趟。”
娟娘子福身而去,不一會而就請了來大老爺。
大老爺一進屋就被詭異的氣氛引得皺了皺眉頭:“怎了?個個都這個樣子。”
百里如玉心底轟隆一聲,似有什麼炸飛了一般,見大老爺趕來,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朝老大爺和柳氏的方向跪下了,想說什麼,卻發現說不出話來,雙脣顫抖得可以。
孔姨娘見百里如玉這番模樣,大驚,總覺得處處透着詭異,也跟着百里如玉跪下,認罪道:“老爺,妾教導無方,還望老爺夫人恕罪!”
孔姨娘從來沒有見過這般模樣的百里如玉,定是犯了什麼大錯,纔會六神無主的,是以她雖然不清楚百里如玉犯了什麼大錯,卻還是聰明的跪下,向大老爺求情了。
大老爺蹙眉:“又發生什麼事了。”
柳氏見大老爺望向自個,嘴角彎出個怪異的弧度:“老爺還是問問咱們的如姐兒爲好。”她看向百里如玉,“如姐兒,你說可是?”
百里如玉聞言,雙肩打顫,抿緊冰冷的脣,作勢打死不開口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