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攜着柳鍾銘來府拜訪了。
柳氏一開始是因爲顏玉不喜歡柳鍾銘,才避着柳鍾銘的,聽外外傳着顏玉和柳鍾銘的流言蜚語,不由得對柳鍾銘“另眼相看”了。
柳氏向來是最護短的。她清楚柳老爺和陸氏打的她家女兒的是什麼主意。
無非是柳老夫人爲顏玉留下的那鉅額財產,可這些都是道聽途說的沒理由的事,要不柳老夫人給顏玉留下的財產,她作爲顏玉的母親,她爲何不知?
偏偏柳老爺似乎認定了這點,非要把顏玉討過去一樣。
其實說實在的,即使柳鍾銘能一心一意對待她女兒,最後柳老爺和陸氏是捕風捉影的要顏玉背後的財產的話,她也不會同意柳鍾銘和顏玉來往的,更何況顏玉一開始就不怎麼待見柳鍾銘,她也樂得其所,助顏玉避開柳鍾銘。
如今卻突然聽說,京城裡的人都在談論柳鍾銘和她女兒,這件事裡就有鬼了!
不是她偏着她女兒,而是她從小看着她女兒長大,知道她的性情,她從來不做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事兒,究竟外頭的流言蜚語致使名譽受損的還是她女兒,但這事情通常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就算她肯護着女兒,旁人也再看不起顏玉了
索性這幾日,在她的壓制下,外頭的流言蜚語到底是消了些的,但到底總算是消停了些的。
只是她不明白,老太爺、老夫人、大老爺爲何對這事不聞不問……
老太爺他們的態度,集結了她最近的情緒波動。
顏玉被柳氏喚來千妍院,一來就是笑臉迎人。
她知道總有這麼一天的,反而顯得不驕不躁,與柳氏、陸氏、柳鍾銘行禮,就安靜的呆在柳氏身邊。能不說話一句話也不多說。
柳鍾銘看着顏玉這麼安靜的態度,心跳突突突的忙個不停。
他深知顏玉的性子,在聚香樓他就深有體會的;可這時候,或許是當着長輩們的面,不好張牙舞爪,更或者,他看了顏玉一眼,見她垂着頭安靜的呆在柳氏身後,竟然一點也琢磨不透柳氏的態度。
陸氏也順着兒子的視線朝顏玉看去,眼兒一眯。笑道:“銘哥兒的品行妹子一定是知道的,將來柳府還的靠他這長子繼承,身份地位只想着他娶了一門媳婦。就不含糊的給定了。”說着笑眯眯的看着柳氏。
柳氏亦笑道:“大嫂說得是,銘哥兒這孩子的確是我一直看着長大的,品性什麼的自然是沒得說,只是……”
“只是如何?妹子但說無妨!”陸氏眼梢微揚。
柳氏略略頓了一下,瞅見陸氏眼底的急切。才覺得火候到了,便有些難爲道:“只是銘哥兒的二妹,如今被老夫人罰則閉門思過,眼下的確不方便見客。”
陸氏被柳氏這翻話說得震飛了神,一臉不明所以的看着柳鍾銘。
柳鍾銘這是被柳氏的話激得面紅耳赤起來,躲開陸氏投來的視線。比陸氏顯得還無措。
顏玉也愣了,她看向柳氏,正巧碰到柳氏投來的一記“你放心”的眼神。
顏玉方纔是不知柳氏是個什麼態度。提前在倆者沒怎麼通氣的情況下來了千妍院,就不好在輕舉妄動;卻沒想到柳氏早早的就察覺到了柳鍾銘和百里如玉之間的事。
在這之前,她還打算着什麼時候把柳鍾銘和百里如玉之間的存在的貓膩,一五一十的告訴柳氏,好教柳氏徹底放棄考慮柳鍾銘小安之旅。
明想到拖着拖着。就拖到現在了;方纔她還在想,若是柳氏同意陸氏的提議。指不定她會當場指出柳鍾銘和百里如玉之間存在的貓膩。
可誰知柳氏帶着衆人繞了一個這般大的急轉彎。
柳氏看着顏玉微紅的眼圈,心底覺得最近事忙,沒怎麼顧及好她,眼底也多了份愧疚;她知道顏玉爲陸氏和柳鍾銘的到來提心吊膽了;讓顏玉爲這等事提心吊膽的,她心底也不怎麼舒服。
她說出了柳鍾銘和百里如玉之間的那點貓膩,這孩子竟然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也就是說,柳鍾銘和百里如玉之間,她早就知道了,而且可能還發生在她眼皮子底下。
想到陸氏第一回送來的柳鍾銘的跟帖,她跟顏玉提過一回後,顏玉就說出了柳鍾銘有別的心愛的女人,眼下,更是打着求娶顏玉的旗號,處處留情,甚至把百里如玉給迷惑了——眼下還好意思帶着他母親上門來求娶顏玉,真是不知所謂!
想至此處,柳氏心底越發不待見柳鍾銘了。
若不是因爲陸氏越發難看的臉色,若不是陸氏一來,就點名要看看她的大侄女,若不是她提到百里如玉,陸氏眼底的意外分明,她都要認爲,陸氏是來她這裡給她兒子求娶百里如玉了。
也真是看到了陸氏面上的種種神色,柳氏心底也越發不是滋味了。
她面上卻笑得溫柔可親,絲毫沒有陸氏認爲的裝糊塗:“銘哥兒還害羞吶!都是該娶妻生子的大人了,莫要臉紅了。”
陸氏看看柳氏,又看看自個的兒子,心底想着八層又是這糊塗兒子惹了什麼事,否則柳氏不可能平白無故的這麼說。
她盯着兒子,神色有些怔忡,不明白她在三叮囑,爲何兒子還要違揹她的意思……
柳鍾銘被陸氏盯得窘迫不已,看着陸氏的眼神都能活剮了他一般,有些畏懼的縮了縮肩。
顏玉看向柳鍾銘,無聲的拉出個諷刺的笑容。她知道柳鍾銘在外頭風光無限,一旦到了陸府,問題就出現了,他特別怕陸氏。
平常陸氏不怎麼管他,但關鍵時刻,陸氏讓他吃菜,他絕不喝湯,陸氏讓他走兩步,他絕不會走兩步半。
就如眼前的情況,陸氏這般盯着他,他聲都不敢肯一聲。
柳氏揮手,娟娘子就把百里如玉的跟帖替給了柳氏,柳氏淡淡的翻開,對着陸氏道:“銘哥兒的跟帖也一直在我手裡,既然他們對上了眼,我也不是那腐朽的……”從跟帖裡抽出一張紅冊子,替給陸氏,“嫂子能看上這孩子,這孩子也是個有福的,我還特意請了替他倆側了生辰八字,說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陸氏剛要開口,柳氏哪容得她有任何反駁的機會:“這丫頭還真是不省心,倒是讓嫂子看笑話了,前幾日,這丫頭做錯了事被她祖母罰了,她竟然逃出府去,聽說是找銘哥兒去了……”說着頭疼的撫着額,“這丫頭平日裡一家人都把她給慣壞了,寵得無法無天,她雖是庶女,但嫂子你也知道,咱們府邸沒人把她當庶女看待,規矩都是跟着京城最有名氣的李婆子、常婆子學的。”
“哎,我那如姐兒年紀小,不懂事,還希望嫂子看在我的面子上,體諒一二;這次做了如此膽大妄爲的事,是咱們長輩們沒教導好她阿!”說着感嘆一聲,抿了口茶。
陸氏臉色陰沉,柳氏明面上在說百里如玉的不是,實際上在暗責柳鍾銘竟然惹上了這麼小的女孩子;也不怪人家柳氏這麼說,柳鍾銘既然敢違抗她的命令,自然能容易招惹是非,她十分清楚她兒子的性格,亦是知曉他兒子一直看不中顏玉,可如何也沒想到,這孩子竟然能給她捅這麼大的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