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彩霞早已經是淚流滿面,聽見皇帝的話,心裡又是歡喜,又是難過。
歡喜的是,姑姑終於得到了皇帝的青睞,可是難過的,卻是姑姑很有可能再也沒有這個福氣了,想到這裡,就覺得難過。
炎陵看着花玉容這樣痛苦猙獰的表情,內心無比糾結煎熬:“要是朕當時堅定一點,能夠保護好你,這樣你也不會被人這樣傷害,說到底,還是朕沒用,玉容,你願不願意給朕一個機會彌補?”
“……”花玉容似乎聽到了皇帝的話,緊握成拳的手開始顫抖起來,眼角滲出了晶瑩的淚水,炎陵驚喜的大叫:“太醫,太醫!”
老態龍鍾的太醫趕緊跑了進來:“皇上,奴才在。”
“你快看看,玉容她聽得到朕的話,是不是?她在動啊,我看到了,她在哭啊。”炎陵激動的抓着太醫大聲說道:“你快救她啊,快給她開藥方啊。”
太醫哪裡見過皇帝這樣驚慌失措的模樣,早已經嚇得臉色發青,聞言,立刻上前檢查花玉容的傷勢,這一檢查不要緊,臉上的神色更加難看了。
炎陵見狀,心裡剛剛涌上的歡喜又開始墜落,“太醫,你說話啊,到底怎麼了?”
“回稟……回稟聖上,姑娘這是迴光返照之象。”太醫不敢擡頭,猛的跪了下去。
炎陵呆在那裡,半晌無語。
屋子裡寂靜一片,連哭聲都聽不到了。
“霹……”一聲振聾發聵的雷聲,讓這一切都開始更顯得孤寂。
“不……”花醉兒終於嚎啕大哭,衝了進去,撲在花玉容的牀邊:“玉容,玉容你醒來啊,你快點醒來啊,我們纔剛剛和好,你怎麼可以代我受罰,還要這樣棄我而去?玉容,我錯了玉容,你不會再和你鬧彆扭了你快點醒來好不好啊?嗚嗚嗚,玉容。”
“姑姑。”玄冷墨嚇得大哭,小臉蛋通紅,抓着花玉容的手:“姑姑,我是墨兒啊,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丟下墨兒啊,你快點睜開眼睛,快點睜開眼睛醒醒好不好啊,嗚嗚嗚,姑姑,你不疼墨兒了是不是?”
明月彩霞捂着嘴,不敢再皇帝面前失儀,可是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直滾滾滑落,模糊了雙眼,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太醫偷偷看了一眼炎陵的神色,卻覺得那鐵青的臉上,泛着絕望的灰白,更是覺得心頭大振,自己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令,要置這姑娘於死地,本以爲只是一個不起眼的丫鬟罷了,現在看來就連皇帝
和太子殿下也對這宮女感情甚深啊,倘若他日要是被人發現了這姑娘本是皮肉治傷,卻因爲自己疏忽,導致死亡,那豈不是滿門抄斬?
太醫越想越心慌,不知不覺滿頭是汗。
“黃秀女到,王秀女到!”門口的太監傳話過來。
屋子裡面本來已經是吵鬧不堪,炎陵怒氣衝衝:“不見。”
“皇上要是不見,花姑姑的傷勢可怎麼辦?”說話間,黃天驕已經走了進來,手裡捧着個精緻的黑色小匣子,跟在身後的,是臉色惶恐的王蓉兒。
炎陵皺眉,眼神卻燃起一絲希望:“你有辦法能讓玉容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黃天驕蹙眉,“不過是尋常的皮肉傷勢,怎麼會有性命之憂?”
“你有所不知!”炎陵將太醫的話轉達給黃天驕,看着屋子裡面痛哭流涕的一羣人,臉色發青:“太醫說,這是玉容迴光返照之狀。”
黃天驕的眼神像刀子一樣掃向太醫,太醫只覺得渾身一顫,汗水像是蒸籠一般滾滾滑落,好不容易等着黃天驕的目光轉移過去,那種巨大的壓迫才轉移開來。
“皇上,不如讓臣女看看可好?”黃天驕說着,把手裡的匣子遞給王蓉兒:“臣女小時候調皮不懂事,總是跟着師傅們馴服野馬,沒少被野馬踩踏受傷,也因爲年少無知,數次被爹爹用軍法處置,幸好哥哥還算疼我,爲臣女覓得良方,製成了這上好的金瘡藥,姑姑的皮肉傷勢,用這味藥,想來沒幾日就會好轉,到時候一定連疤痕都不會有。”
說話間,黃天驕已經將牀邊的人推開,利落的吩咐明月彩霞:“男人全部出去,把窗戶打開,聞不到這屋子裡的血腥氣嗎?空氣不流通,病人怎麼會醒過來?你去燒過開水過來,準備剪子、乾淨的紗布、再給我來一罈烈性的竹葉青!”
衆人還愣在那裡,不明所以。
直覺般,花醉兒放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還不快去準備!”
衆人這才恍然醒悟,迅速去準備黃天驕要的東西。
“黃秀女,你真的可以救下玉容嗎?”花醉兒擦拭着臉上的淚痕,說道。
黃天驕正要說什麼,卻覺得右手食指被誰抓住,低頭一看,是玄冷墨那明亮的像星辰一樣的黑眸:“你真的能夠救下我姑姑嗎?”
黃天驕看着玄冷墨乞求的眼神,心裡一軟:“我會盡全力。”
“如果你救下我姑姑,我一定會喜歡你的。”玄冷墨眼淚汪汪
的說道。
黃天驕心裡一顫,這孩子在這宮裡,真的喜歡誰的,只怕一隻手就數的過來的吧,在他眼裡,他對這些秀女的喜歡,就是他能夠給與的最重要的東西,不是賞賜的金銀珠寶,不是後宮的嬪妃名位,只是他真心實意的喜歡——因爲一個宮婢?至於嗎?
黃天驕自問不是那種在乎門第的人,只是看着昏迷不醒的花玉容,再看看驚慌失措的皇帝,眼淚汪汪的玄冷墨,還有這一屋子痛哭流涕的奴才們,心裡不可說是不感動的。進了皇宮這樣久,她還從未見過這樣重情重義的宮人們。
想到這裡,她摸摸玄冷墨的頭:“我會盡力,別擔心,一定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姑姑。”
聽了這話,玄冷墨才乖乖讓開了路,但還是寸步不離的看着花玉容。
黃天驕仔細檢查了花玉容的傷勢,眼神似有似無的劃過太醫的眼睛,那太醫抖得更厲害了,黃天驕卻把目光收回來,褪去花玉容的衣衫,有的地方已經被鮮血和布料粘合在一起,要是用力撕扯,花玉容一定會疼醒,黃天驕用剪刀熟稔的剪開,再用乾淨毛巾蘸着開水一點一點擦拭,費了好久力氣才退下所有衣衫。
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膽子小的王蓉兒已經閉上眼睛,背過身去。
只見那光滑無暇的背上,腿上,全部都是被軟鞭抽打出來的血痕,猙獰,凌厲。
打開小匣子,裡面是兩個精緻的琉璃瓶子,一黑一白,黃天驕吩咐彩霞端來一碗開水,將黑色瓶子裡的藥碗倒出來兩顆,空氣中頓時出現一股清新的草藥氣息,黃天驕扶起花玉容的頭,給她喂下去,用碗裡的水沖服下去,隨機打開白色藥瓶,裡面是紅色的粉末,黃天驕將粉末倒進水裡,調和成糊狀,一點一點用手指抹在花玉容的傷口上,效果立竿見影。有些細小的傷口,已經看得到傷勢的癒合了。
明月彩霞驚喜的看着這一切,看着黃天驕的樣子彷彿是看到了救命神仙。
玄冷墨看見了,就要動手搖晃花玉容,“姑姑,你醒來了嗎?”
“太子殿下,先彆着急。”黃天驕制止了玄冷墨,“這個時候要讓花姑姑好好休息。”
玄冷墨似懂非懂點點頭,乖巧的站在一旁。
黃天驕閉上眼睛,雙手合十,按照哥哥給自己療傷的套路,運氣,將真氣打入花玉容體內,幫助她活血化瘀,推宮過血,漸漸地,黃天驕的身上冒出了白色的氣霧,花玉容臉上痛苦的神色也減輕可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