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夷所思......
一個正在接受化療的癌症病人,竟然出了車禍?這不是太奇怪的一件事情了嗎?
開什麼玩笑。
我接到消息的時候是在學校,滿心疑問可還是不敢停歇的往醫院趕。心急火燎之下,到醫院的時候,我已經是汗流浹背,狼狽不堪。
我父親還有金戈倒是比我來的早,坐在手術室門口,看到我來,我父親只是搖頭嘆息了聲。我只能求助的看向金戈,想知道事情的經過。
金戈今天剛好在跟葉赫一起開會,聽到消息就一起趕過來,具體的情況,他也是不完全知曉的,只是說了他知道的事情,“剛纔我問過病房裡的陪護,他們說是章旭帶着伯母出去的,至於原因,恐怕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現在伯母在搶救,章旭也在搶救,我不能給你正確的解釋。”
這可真是......
我有些無奈更多的是無語,我媽媽跟章旭好,生病的這段時間,完全把章旭當兒子看,甚至比我這個女兒還要親近幾分。我不想爲這種事情費口舌,所以也就隨着我媽去了。反而是章旭,很有耐心半點不厭煩的時時來陪着我媽媽。
要知道照顧病人,尤其是我媽媽這樣脾氣的病人並不是什麼好差事,章旭做的無怨無悔,我漸漸的甚至都有些感激他。
醫院的人尤其是我媽媽的陪護都知道我媽媽喜歡章旭,時間長了,還就真把章旭當自己人。上一次我媽媽發病,醫院第一時間通知的都是章旭,而不是我。
所以章旭如果想要帶我媽媽出去,那是絕對有可能且暢通無阻的。
只是到底爲什麼呢?我媽媽的身體,根本就不足以支撐她去外面街道上逛街,最多在醫院裡散散步就很不錯了。
滿心的疑團,可當事人都在搶救,根本沒人來給我答案。
我跟父親還有金戈並排坐下,等着搶救結果,然後就聽到一陣疾馳的跑步聲。
章旭的父母來了。
章旭是獨生子,現在生死未卜,章家父母的心情可想而知。章旭的媽媽看到我,那眼神瞬間就兇狠起來,提高了聲音叫罵,“我就知道是你這個掃把星,沒爸爸的野孩子,都是你帶累的我兒子啊!!”
看起來章旭的母親並不知道我身邊坐着的就是我父親。
我是葉家女兒的這件事情,在葉家的這個圈子裡已經無人不知,可對於章旭父母的這個階級,那還是絕對的秘密。
他們根本接觸不到葉家這個級別。
章旭的母親還以爲我是曾經那個被她指着鼻子罵的孤女,言辭犀利,“有人養沒人教的東西,我兒子這輩子就毀在你手裡了,早知如此,當年我們家決不會讓你進門!掃把星啊!掃把星!我們章旭跟你離婚後,那是飛黃騰達,之前都是給你這個掃把星帶累的。”
我父親還有金戈,大概是送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潑婦,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金戈到底快一點,站起來說:“閉嘴!惡意誹謗!你知道是什麼罪嗎?!”
金戈一身警服還穿在身上,說話特別的有氣勢,要是從前面對金戈這樣的人,章旭他媽無論如何都是會怕的。
可是如今不同,她的兒子章旭在安氏風生水起,她這個做母親的早已經飄飄然起來,哪裡還會怕其他的人。
看到金戈不僅不收口,反而更加難聽的破口大罵,“好哇,這還有個姘頭在,呸!不要臉的爛貨,我兒子心心念唸的惦記着你媽,沒想到你自己倒是風流快活的很,果然是沒爹的破落戶,髒的多看一眼都噁心!”
我真是佩服章旭的母親。
兒子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她倒是能在門口破口大罵。
也不知道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讓我父親跟這樣的對罵,實在是有損他的格調,他直接撥了電話。不一會兒醫院的院長就來了,我父親只是淡漠的說,“他們並不是我的家屬,且對我還有家人多有言語侮辱,咱們這裡恐怕是不能收的。”
院長看向依舊憤憤然的章旭母親,點點
頭表示明白。
“會盡快安排轉院,咱們這裡到底不是公立醫院。”
治病救人是醫生的天職,不能放着人不救,但是內部操作起來,事情卻有很多的處理方法。最後章旭被判定爲顱內出血,本院並沒有相應的專家醫生,所以緊急轉院。
我媽媽住的這家醫院,是軍區醫院,其實並不是對外的。
裡面住的多是軍區退下來的老幹部,還有的就是如我媽媽這樣有背景有資歷的家屬,章旭的身份,並不符合留在這裡。
章旭的母親並不多想,章旭的父親卻是知道一些的,這樣高幹的特殊醫院在京城裡是完全特殊的存在。
一般人花着錢都是進不來的。
章旭父親拉住章旭的母親,“別嚷了,你兒子的命難道都不管了?”
章旭媽橫眉立目,“怎麼不管!我就是要爲兒子出出氣,要不是這喪門星的母女,我兒子哪裡能遭這份罪!”
“我看這些人不好惹,你別太過。”
“哼!她就一個媽,現在還生死不明呢,有什麼好惹不好惹的,我非罵的她給我跪下認錯不可!再說,那房子她給賣了,那得多少錢,咱兒子這次的醫藥費,就得她來出!”
章旭媽打着這樣的算盤,完全沒有顧慮到我身邊的人。
我父親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只拍拍我的手,“從前苦了你。”
此時,我根本沒心情跟章旭父母爭辯,反正手術完,他們就是要跟着章旭轉院一起走的。
果然手術完,醫院已經聯繫好了城內的三甲醫院轉院。章旭媽這時候不願意了,現在的這家醫院,傻子都能看出來跟城裡人滿爲患的醫院不一樣,說是轉三甲醫院,可是京城的三甲醫院,哪裡是那麼好進的,就算是進去了,錢也得跟流水一樣的花。
只是這裡誰聽她的,鬧了半場,根本沒有效果的情況下,就又來找我。
我母親的傷勢比章旭要嚴重,所以章旭都已經推出來了,我媽媽還在搶救中。
章旭的媽媽對我,那是絕對說不出好話的,有自己心裡的不滿跟尊嚴在,更多的恐怕也是覺得我孤獨無一,是個可以任意欺負的孤女的原因。
“林枷!識相的,就去跟醫院說,讓我兒子留在這裡治療!要不然......要不然......”她眼睛在金戈還有我父親身上轉了轉,竟說出了讓我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話,“要不然我就滿世界宣揚去,你一個離婚女人不守婦道,朝三暮四勾勾搭搭,不僅跟能當你爹年紀的老男人親親熱熱,還套上了警察!”
說完她像是抓住了我的把柄,很有些傲然,“呸!說出你的這些污糟事,我都嫌髒口。”
一直一言不發的父親,呼的一下站了起來,原本他心情抑鬱是不打算跟這樣惡毒的女人打交道的,可是欺人太甚!
他這麼一個大動作,在不遠處守着的他的生活秘書還有警衛員、司機的都衝了出來。
做官做到我父親這個級別的,無論走到哪裡身邊都是有人跟着的。
只是我母親車禍搶救,這些人都不敢上前來打擾我父親,現如今看我父親動了氣,自然要出來幫忙。
“葉部長。”
幾個人站在我父親身邊,跟看仇人一樣的盯着章旭的母親。
章旭媽有一剎的恍惚,然後終於覺得情況不對了。
我父親大概是真的怒到了極致,“你剛纔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會記得,我葉赫的女兒被你們如此羞辱,是我今生之恥!我能做的不多,不過讓你們永遠消失在京城的地界上還是沒問題的。”
父親眼睛有些紅,不是傷心,完全就是氣的。
他扭頭跟生活秘書說:“去,就說我說的,京城要是有一家醫院敢收治他們就是跟我葉赫過不去!戶口全部銷戶,這樣沒有教養的東西,做人都不配。”
就章旭現在顱內出血的情況,京城沒有醫院收治,必然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而銷戶這件事,對章家,更是致命打擊。
誰都知道現在一個京城戶口意味着什麼,章家又不是能靠着自己本事在這座城市立足的北漂,他們沒了戶口,可真就是寸步難行了。
我動了動,沒想到父親會發這麼大的怒。
金戈在我身邊,說:“別擔心,我聯繫河北的醫院送過去,總得搞清楚事實的真相。”
金戈到底冷靜些,今天章旭爲什麼帶着我母親出去,以至於出現車禍,包括車禍的細節,這些事情都是要等着章旭來解答的。
所以章旭不能死。
我心放下了,覺得我父親跟金戈也算是配合的天衣無縫,現在讓章家知道厲害也好,我真的不願意往後在每天面對章旭父母的轟炸。
要是不一次震懾住章旭的父母,就像當初爲了房子,他媽能每日去房子門前鬧騰一樣,現如今爲了醫藥費,她恐怕還是能鬧騰個天崩地裂的。
我實在沒有精力應對。
父親是個沉穩的人,長年官場沉浮,讓他說起話來,其實並沒有多少的感情起伏,這樣的一番話,聽在章旭母親的耳裡,是沒有半點震懾力的。
甚至她想到了更偏的地方,“女兒?乾女兒吧,現如今乾爹滿天飛,當誰不知道呢?嚇唬我,誰怕誰。”
要說京城人,有時候還真有一種誰也不怕的勁兒。
尤其是章旭媽媽這樣,多年辛辛苦苦蠅營狗苟,別說我父親這樣的人物,就是街道上的除了居委會主任之外的官兒都沒見過的人,還真是誰都不怵。
不僅不怕,還貧,帶着點點的惡毒。
我父親擺擺手,跟這樣的人多說一句話那都是損了他的身份。
父親的生活秘書還有警衛員上前,不知道跟章旭的媽媽說了些什麼,總之結論定然是請他們離開的意思。
我看着章旭的媽媽臉色慘白。
蠕動着嘴巴,真是話都說不出來,最後才喃喃的說:“你們說.......那是她親爹?”
這世間總是有這樣的人,她看你無依無靠,看你孤立無援,不覺得你值得保護尊重,反而要更加毫無忌憚的踩你一腳,越狠越好。
我不恨章旭的父母。
真的,只能說我曾生活在那個圈子裡,回望過去,更多的是成長。
我抱住爸爸的手臂,靜靜的等着母親手術的消息。
章旭媽自然還是要鬧的,只是面對絕對的武力還有權威,她就是哭喊求饒鬧出個大天來,我父親還有金戈,都不動如山的樣子,似乎那些雜音都消弭在了風裡。
章旭一家離開後,醫院走廊裡恢復了原本的平靜。
我也是到這時候纔有心力問金戈,“既然是車禍,那麼對方呢?”
“肇事逃逸。”金戈說了四個字。
結果很明顯,是章旭拿輪椅推了我媽出去,過馬路的時候被飛速的車撞倒,然後那輛車的車主逃逸了。
想起這個,我就有些憤憤。
“抓不到嗎?”撞了人就跑,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金戈平靜的說:“已經找人去查出事路段的視頻影像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我咬牙,心說一定要抓到肇事者纔好。
手術進行的時間很長,長到我靠在父親身上有些支撐不住。金戈找人送了吃的來,可我跟父親,根本就吃不下。
夜幕降臨的時候,手術中的燈才熄滅。
醫生出來臉色不是很好看,看到我父親雖然疲憊還是畢恭畢敬的問了好,“葉部,我們已經盡力,接下來就看傷者的求生意識了,如果三天之內能醒過來,就還有機會。反之......就.....”
醫生總是要把醜話說在前頭的。
我父親還算鎮定,“醒過來的機率有多大?”
醫生沉默片刻說,“我們要相信會有奇蹟發生的,傷者的情況並不樂觀,化療當中,其實身體各個臟器都是很薄弱的時候。接下來就要看造化了。”
我聽到這種聽天由命的話語,眼前發黑人就倒了下去,什麼意識都沒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