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震今天從回來就陰沉着臉,這實在是太反常了。我刻意扶着腰從他面前走過,他都沒有發現,沒辦法我只能哼唧了兩聲,這下子彭震纔像是突然從夢中驚醒,一個健步就跑上來,“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腰痠嗎?”
這纔算是恢復了‘正常’。
他的這個正常狀態,其實在別人看來也是夠瞧兒的了,我這肚子裡的孩子連三個月都未滿,根本就還沒有肚子呢。哪裡會有什麼腰痠的情況,不過自從知道我懷孕,彭震就一直都保持着現在這幅謹慎小心的模樣,緊張兮兮的簡直不知道如何纔好。
先開始我自然是非常不習慣的,可人也真是善變,如今我已經習慣了他這幅模樣,今天突然冷淡下來,倒是我有些不適應了。
不提所謂‘腰’的事,我只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看你魂不守舍的?”
彭震下意識的就否認,“能有什麼事兒,沒......”
“孩子可聽着呢。你要騙我,就掂量下。”我直接說了這話。
跟彭震在一起這麼久了,簡直不能更瞭解,他今天的樣子,要說沒出事,那我是絕對不相信的。
而且他這麼一否認,我心裡反而更害怕了些。
急忙說:“是不是heaven出了什麼事?”
我也是在回京城之後才知道在巴厘島heaven還發生過那麼驚心動魄的溺水事件。後怕的不行,連着好幾天都睡不好,只要眼睛一閉上,幾乎就能看到heaven在海底對着的招手。
夜夜噩夢驚醒。
最後弄的彭震沒辦法了,讓步讓heaven睡在我身邊,天天手裡攥着孩子的手,我這才能安穩一點。
後來還是heaven自己說想要跟着我父親出訪。父親因爲公職的關係,要去瑞士參加一個國際會議。父親想要帶着heaven去,當然是想跟孩子多相處些時候,之前heaven一直在米國,就算是現在在國內,也不可能日日跟父親在一起,總歸還是要在我們父母身邊的。如此以來,父親就只能找其他的機會跟孩子在一起。
瑞士現在正是旅遊旺季,景色宜人,heaven躍躍欲試是很想去。
我想了想,就算是自己心裡再怎麼不捨得,也不能阻擋了孩子的路,再者。跟着父親出訪,規格必然不會小,讓heaven去感受感受,也是好的。
heaven纔跟着父親走了不過一天,我很容易就聯想到孩子身上去。
想到heaven我就有些坐不住,之前被heaven溺水嚇到的心情又冒出來,站起來就想掉眼淚,“heaven到底怎麼了?”
彭震一看就知道壞了,什麼都顧不得急忙解釋,“heaven沒事,沒事,他好着呢,是其他人。”
“誰?”我立刻問,現在我是受不住身邊有任何人出狀況的。
彭震吶吶說:“是金戈叫我去,想要託你去許橫哪裡問問陳卓兒的情況。”
金戈已經帶着尹喬回到了京城,萬幸那些人只是給尹喬注射了安眠藥而不是毒品,尹喬雖然被嚇的不輕,但是身體卻還是好的。
尹喬安穩之後,金戈這心裡總是不踏實,念着遠在湄公河上受傷的陳卓兒。
總要知道她平安無事的消息才能讓人略略放心不是。
可金戈的身份,無論如何都是打問不到陳卓兒的近況的,想來想去,跟陳卓兒他們有瓜葛的也只有彭震這邊,所以這才叫了彭震去說了情況。
彭震其實很驚訝,他是真的沒想到在自己離開之後,巴厘島上還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
雖然尹喬的遭遇跟彭震無關,可是到底這些人去巴厘島是爲了參加彭震的婚禮的,要是真的出些什麼問題。那彭震就算是難辭其咎了。
所以也就答應下來,只是回家面對我,彭震又開始猶豫,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跟我說。
我根本不給他考慮的空間,直接問,“你快點說,你知道我現在是急不得的,心情不好對孩子的印象很大!”
這肚子裡的孩子簡直就是尚方寶劍。
彭震爲了孩子,真是什麼都能依我,好聲好氣的扶着我坐下,溫和的說:“好好好,我都跟你說,你可千萬彆着急。”
然後彭震就跟我說了金戈在那邊發生的事情。
聽着真是驚心動魄的。
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大的事。
聽完我就有些坐不住,“我現在就去許橫那裡看看。”
別人不清楚。我可是知道的,許橫跟陳卓兒說是姑嫂的關係,可其實呢,這些年陳東野並不是跟許橫心貼心的,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陳卓兒跟在許橫的身後保駕護航,就是胖丫丫這個小東西,那也是陳卓兒細心照顧着長大的。
許橫跟陳卓兒的關係,根本不是簡單的姑嫂,更多的時候,她們甚至生死相依。
陳卓兒受了重傷,無論如何許橫那裡都是不好受的,我總歸是要過去看看。
彭震原本是不讓,知道我懷孕之後,彭震成天跟前跟後,就怕我有個什麼閃失。我對彭震這些毛病早已經很瞭解,就直接說:“你陪我去。”
他就不會反對了,“那好吧。”
從巴厘島回來,彭震就專門換了車,開車也比從前平穩了很多。
我看着他半點不着急慢悠悠的開車,突然覺得好奇,就扭頭問彭震,“你的那個摩托車呢?就是特別威風的那個?”
我記得我剛回京城的時候,彭震大冬天的都是騎着摩托的,完全都不怕冷似的。
彭震停紅綠燈,伸手摸摸我的臉,“你喜歡那個?”
我點點頭,當然不是喜歡摩托,只是覺得穿着皮夾克騎着摩托車的彭震特別帥。
他其實本該就是那樣的人,放蕩不羈的樣子,現在這般把頂級豪車當老爺車開的樣子,實在是不像彭震的爲人。
彭震似乎是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說:“等你把孩子好好的生下來,我就帶你去兜風。”
我笑着點頭,“好呀。”
........
到許橫家的時候,胖丫丫睡着了,這麼小的孩子,其實睡眠的時間是非常長的。
許橫眼睛看起來有些紅腫。
我跟許橫也不是繞彎子的人,直接開口就是,“我聽說卓兒出事了,情況怎麼樣?”
許橫聽我提起卓兒,就又掉了眼淚。
說話的語氣恨的什麼似的,“都是這些殺千刀的男人,他們作孽總是讓女人受罪!”
這完全答非所問,我就又問了一遍,“到底怎麼樣啊?”
許橫擦了眼淚說:“搶救過來了,就是一隻手廢了,往後可能連那東西都有問題。”
子彈打在肩胛骨上,很容易傷及神經等等的地方。在加上陳卓兒搶救又不是那麼及時,所以留下後遺症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聽到這個我有些唏噓。
陳卓兒跟普通女孩還不一樣,她是警校畢業的,不僅肉搏武功不錯,甚至槍法都是拔尖的。
這下子傷了手,往後恐怕是不能繼續動武了。
對於陳卓兒目前在做的事情來說,這樣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
我嘆了口氣說:“等養好了。就別讓她再管陳東野的那攤子事兒了吧,好好的小姑娘,該談談戀愛結婚的。”
陳卓兒的這個年紀,其他的小姑娘們都只要每天打扮的美美的,想想吃什麼之類的,跟男孩子談談朋友,最是無憂無慮的。
只有陳卓兒。年紀小小就扛起那麼大的擔子,現在還受了這樣的罪,想着我心裡都有些不忍心。
許橫氣的厲害,“我就是想不通,憑什麼都是男人作孽,讓我們女人受苦!”
她這話說出來,我明顯看見彭震抖了下,然後又很自然的拿起桌上的水果給我削。
不談這個,我轉念又問,“你知道那個尹姍姍最後怎麼樣了嗎?”
彭震剛纔說的時候,雖然只是一句帶過,可是女人跟男人的想法總歸是有很大的不同,我關注尹姍姍更多。
想想真是齒寒,就算尹喬再怎麼樣。那也是尹姍姍的親姐姐,怎麼就能下的了這樣的殺手。
而且尹喬在尹家的處境,我也是知道一些的,從來都是很讓着尹姍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跟透明人一樣,金戈爲了這個沒少唸叨,誰尹喬放在哪裡都要吃虧。
明明是這樣從來都沒有威脅的一個姐姐,尹姍姍怎麼就那麼容不下她呢。
要說爲了金戈,我是不信的,金戈是優秀是好,可滿京城,也不見的真的找不出一個比金戈好的。再者說,尹姍姍的性格,說不準還並不喜歡金戈這樣刻板的人呢。
說到底還是女人的嫉妒心。
這纔是最可怕的根源。
所以我想知道尹姍姍到底會是什麼下場,這樣惡感的人,我還真不怎麼盼着她好。
許橫冷冷的勾脣,“男人最喜歡做的可不就是遷怒!卓兒傷成那樣,在鬼門關轉了一圈,你想着那個尹姍姍能好的了?”
平安因爲陳卓兒的傷,差點發了瘋。
事後自然要遷怒到別人身上。這肚子火,總是要發泄出去的。
除了當初給自己出主意讓綁了尹喬的人不能放過,另外尹姍姍這個罪魁禍首,肯定也是不能放過的。要不是她在京城喊話,其實平安下面的人根本想不到要綁了尹喬。
這是一個連鎖反應。
現在要罰。
自然要按連鎖反應的規律去罰。
尹姍姍處在那樣的環境,結果可想而知,如今怕早已經成了一隻玉璧千人枕,一張櫻脣萬人對的。
尹姍姍出京的事後,行事隱秘,自然是放着被人發現,畢竟不是去做什麼好事情的。所以就是尹家的父母,那也是不知道尹姍姍的具體行蹤的。
現如今就算是尹喬回來告訴尹家父母尹姍姍的去向,可那裡可不是國內,不是什麼人都能把手伸進去的,要救出尹姍姍談何容易。
尹姍姍完全是咎由自取。
得知陳卓兒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我鬆了一口氣。可聽到尹姍姍的下場,我又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從許橫家裡出來,上車好一陣我都沒有說話。
彭震以爲我是同情尹姍姍,就勸我說:“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尹姍姍能走到這一步,其實都是她自己作的。”
原本是天之驕女。
可並不學好,身邊圍繞着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人。
而且就尹姍姍那點道行,就敢獨自往湄公河那樣的地方跑,這不是作死是什麼。
這樣的人,同情是沒有用的,就算是救回來,她還是能把自己再一次作到危險的境地去。
我搖搖頭,跟彭震說:“我沒有同情她。”
活到現在了。太明白人生是多麼的無常,有時候只要一個決定錯了,那就是萬劫不復,尹姍姍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了代價,我沒什麼好同情的。
我只是再想,“尹姍姍要真的出了事情,尹喬怕是在尹家就更寸步難行了。”
這就是人心。
明明是尹姍姍跑去害尹喬的,可現在尹喬沒有出事,反而是尹姍姍成了受害的一方。
這種時候,沒有人會說尹姍姍罪有應得。
反而會指責尹喬害了尹姍姍。
尤其是尹姍姍的母親,要是今天出事的人是尹喬,恐怕也不過就是嘴上慈悲兩句。可論到自己的女兒出事,那她恐怕殺了尹喬的心都有了。
我跟尹喬關係還行,重要還是因爲她是金戈的未婚妻。我們自然是站在尹喬這一邊的。
所以擔心尹喬更多。
尹家原本就偏心,爲了尹姍姍的事情,還不知道要怎麼刁難尹喬呢。
彭震到跟我想的不一樣,他說:“我倒是覺得尹姍姍這麼沒了,對尹喬是個不錯的機會。”
“爲什麼?”我想不通。
彭震說:“尹家可就這麼兩個女兒,現在沒了一個,尹喬就成了唯一的。尹夫人就是鬧出個大天來。那也是胳膊拗不過大腿。”
“再者說,金戈今天跟我已經說了,他跟尹喬最快下週就辦事。”
“啊?這麼快?”
這......都準備好了嗎?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