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於是,我就成了戲裡的人
一根巨木朝着嶽翻快速襲來,他的渾身都疼,無法做出任何的躲避動作,恐懼太強烈,身體無法動作,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巨木快速的飛來,眼看着就要取走他的性命……他恐懼的閉上了眼睛,記憶定格在閉眼的前一剎那,一個扎着馬尾辮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面前……
“不要……不要……不要……啊!!!!不要!!!!”嶽翻猛地睜開眼睛,喘着粗氣,一個挺身坐了起來,瞪大了眼睛,手腳冰涼,心臟劇烈的跳動,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發現臉上額頭上全是冷汗,看了看周圍的景象,他微微的舒了一口氣,劇烈跳動的心臟逐漸平復。
“六郎,又做惡夢了嗎?”岳飛大聲叫喊着從遠處跑來,關切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弟弟從小就有做噩夢的毛病,經常睡着睡着就大叫着“不要不要”的驚醒,無論是晚上睡覺還是午後睡午覺,時不時的就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父母爲弟弟請了很多的大夫,他們都說無能爲力,還請了道士和和尚。
道士說這是中邪了,餓鬼纏身,要用黑狗血播撒全身,然後斬斷小指驅邪……
和尚直接拖着嶽翻要去寺廟裡面,說那麼大的邪惡氣息還從未見到過,必須要終身關在寺廟中誦經唸佛以求我佛庇佑,方能安享天年,否則必然橫死……
毫無疑問的,和尚和道士都被惱怒的父親還有岳飛趕走了……
但是總是做噩夢,這是很不好的情況,誰都說這是不祥之兆,加上弟弟從小就沒見到過什麼笑容,臉上總是陰雲密佈,根本不像尋常的孩子那樣活潑開朗,不僅僅父母着急,連岳飛自己都很着急,這是他唯一的弟弟,他非常疼愛自己的弟弟。
春日的午後,岳飛手持一根木棒正在練武,卻突然聽到了在大樹下午睡的弟弟的喊聲,岳飛眉頭一皺,立刻衝了過去,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又一次做了噩夢,似乎,總是同一個噩夢。
嶽翻看着眼前這張帶着真切關懷的臉龐,心中有一絲溫暖在流動,他稍微的彎了彎嘴角,表達對岳飛的感激之情:“兄長,我沒事。”
岳飛擔憂地看着弟弟,他緊緊的握住了弟弟的手,說道:“六郎,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對爲兄說,知道嗎?你總是做噩夢,爲兄束手無策,覺得很對不住你,你要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要和爲兄說,一定!”
嶽翻看着岳飛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心中的溫暖更甚:“兄長,謝謝你。”
岳飛露出了一貫的爽朗笑容:“六郎,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我是手足兄弟,有什麼謝不謝的,不過,六郎,爲兄一直都很想說的,你這一笑出來,真的很好看,難怪鄰家的小翠翠見到你就臉紅,一看就是對你上心了,嘿嘿,你老實對爲兄交代,是不是對那翠翠有意思?所以纔對翠翠笑的?嘿嘿……”
嶽翻無語地看着岳飛繼爽朗笑容之後略帶猥瑣的笑容,搖搖頭,只能說不管是多偉大的英雄,他始終還是個男人,若是曾經自己所認識的那些崇拜岳王爺崇拜得五體投地的傢伙們知道了嶽王爺也年輕過,也悸動過,也猥瑣過,會不會感受到來自於歷史深深的惡意?
不過,正因爲如此,這個世界纔是那麼的真實,這個人才不是史書上的字句所匯成的偉岸卻冰冷的形象,他是一個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慾的活生生的男人,一個年輕過、魯莽過、疑惑過、退縮過、懦弱過、愚蠢過的男人,然後,纔有“撼山易,撼岳家軍難”,岳飛不是天生的英雄,是大時代把他逼成了英雄。
宋人的身體,現代人的靈魂,卻有着驚人的相似,比如姓名……沒錯,就像嶽翻無數次所做的那個噩夢一樣,第一次做那個噩夢驚醒的時候,嶽翻就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接着,一箇中年男人,一箇中年婦人,還有一個少年,非常關切的聚在了嶽翻的身邊,噓寒問暖。
那一年,嶽翻六歲,他的兄長,岳飛,九歲,那一年,西元1112年,北宋徽宗政和二年,那一年,太湖結冰,童貫出使遼國,徽宗皇帝恢復新法。
這一年,嶽翻十歲,他的兄長,岳飛,十三歲,這一年,西元1116年,北宋徽宗政和六年,這一年,渤海人殺死東京留守起事,著名學者王得臣逝世,徽宗皇帝爲玉皇大帝上尊號爲“太上開天執符御歷含真體道昊天玉皇上帝”。
“兄長,我知道你快速成長的身體比較健壯,夜深人靜之時也往往覺得燥熱難忍,但是如果這就是你對小翠翠起了邪心的原因,我只能說,兄長,你墮落了,小翠翠才十歲,我要告訴師父去,告訴師父你已經變成了禽獸,已經變得骯髒無比,我要讓師父清理門戶。”嶽翻面無表情的吐槽,並且把目光移向東部的某一處。
東部的不遠處,一座小木屋外面,一張嶽翻親手指導木匠打造的躺椅之上,躺着岳飛最怕的人,沒有之一。
岳飛頓時就跪了:“二郎,爲兄錯了,請你務必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師傅,否則爲兄今天晚上就不能坐着吃飯了,恩,估計明日和後日也不能坐着吃飯了,額,估計也不能躺着睡覺了,你說呢?”
嶽翻眯起了眼睛,撫摸了一下空蕩蕩的肚子,表示自己的五臟廟已經陷入了饑荒之中,急切的需要蛋白質和碳水化合物還有脂肪來滿足它們,否則它們就罷工,岳飛立刻就明白了嶽翻的意思,立刻表示:“兩條烤魚,立刻送到!”
嶽翻點了點頭,朝着岳飛伸出了大拇指:“少年,你很有悟性,跟我學做菜吧!”
岳飛的嘴角抽了抽,轉過身子,嘆息道:“這烤魚不就是你教給爲兄的嗎?真是不知道,你爲何喜歡做菜?父親母親一門心思想讓你做讀書人,你又那樣有天賦,你也不喜歡打打殺殺,怎麼唯獨對做菜情有獨鍾?唉……”一邊說着,岳飛一邊就走開了,去爲寶貝弟弟弄烤魚,話說回來,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被寶貝弟弟坑了……
沒辦法,誰叫岳飛是個不折不扣的弟控呢,從小就很疼愛自己的弟弟,這一點上嶽翻甚至可以感受到弟控鼬的氣息,所以這樣的優勢要是不利用起來,以後怎麼靠着岳飛活命呢?這可是北宋末年,還有十年,兇殘的金兵就要南下,孱弱的北宋王朝覆滅,徽宗老兒就要退位然後跑路,把爛攤子留給倒黴的欽宗皇帝,然後就是所有漢人心裡的痛——靖康之恥。
嶽翻甚至已經開始算計着舉家搬遷到南方去,他也不想讓岳飛去做什麼抗金英雄了,反正死的都是英雄,活下來的都是狗熊,可不管是英熊還是狗熊,能保住性命纔是好熊,上輩子不過稍微的開放了一點點就死了,現在好不容易又有了一次做人的機會,如果不好好利用,也就該天打五雷轟了,這一次,我要一直活下去,活到活不下去爲止!
看着岳飛緩緩離開的背影,嶽翻這樣發誓,管他孃的靖康之恥,去你妹的欽徽二帝,還有那趙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皇帝老兒何曾管過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他振臂一揮我們就要去送命,然後他自己跑到江南去做安樂皇帝了,死的都是我們,老子可不和你玩兒!
一沒馬二沒戰略三沒骨氣,爛到根子裡的末年北宋根本沒有救治的必要,都去死吧,都死在五國城吧!最好全部死光光!只要我們一家人都活着就可以了,別的都不重要!
嶽翻惡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對着開封的方向比了一箇中指,皇帝一家子懦夫蠢貨,朝廷一朝堂的白癡弱智,縱使有忠勇之人,碰到一幫子豬隊友,坑也坑死你!你們不完蛋誰完蛋,要老子給你們殉葬?作夢!明天就搬到江南去!明天就去!趙匡胤,趙光義,你們自己造孽,自己一家去埋單!別想拖着我和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