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那傳話太監小丸子微微頷首看過去,“請小公公跟皇上回一句,就說本宮在錦宮裡恭侯皇上。”
皇帝出行時沒趕得上端午,回來時,卻迎上了乞巧。這對於錦貴妃來說,也是一個極好的驚喜。
預示着她與皇上將來的帝妃之路,攜手同行,也必定會天成心願,一生白頭。
而這一刻,錦貴妃這一份氣度,風光霽月,無人能及,紫衣瀲灩,天下無雙。
自然她的沉穩與雍容,也是被現場衆人都看在眼裡的。嫉妒羨慕者有之,喟然暗歎者也有之。
如此尊貴超然的貴妃娘娘,就這樣……到頭了嗎?
小丸子心中概然,但此事,也並不是他的職責範圍。
他的職責只需此後好皇帝便可。
眼看着貴妃娘娘儀態端莊的回了身,帶着宮女內侍退下,小丸子又向着面前四妃拱手:“皇上口諭,請賢妃娘娘留步,其餘各位主子,各回各宮。”
目光落到最前的賢妃身上,賢妃臉色一喜,又隱晦的落下,隨之極是客氣的道,“本宮多謝小公公。小公公辛苦了。”
姿態雍容的微微彎腰,賢妃脣角含笑,目光平和,便是將她四妃之首的鳳儀,表現得極爲親和,可人。
小丸子忙着回禮,“奴才不敢。娘娘請稍侯,皇上即刻便至、。”
再行客氣的施禮退下,皇上口諭已至,小丸子自行退了下去,諸妃花枝招展,目瞪口呆愣在當場。
這算是怎麼回事?
整個後宮地位最最崇高之貴妃娘娘,出乎意料的被皇上打發回宮,向來是嫺淑端正與世無爭的賢妃娘娘,倒是另得皇上青睞?
頓時心中紛紛亂想,已有不少人,開始小聲的竊竊私語,皇上此番回宮,是奔着讓貴妃失寵,讓賢妃盛起嗎?
可諸多猜測也終歸只是猜測,皇帝口諭,無人敢說不從。
只餘賢妃娘娘帶了身邊嬤嬤丫頭,留在皇宮東門處,脣角含笑,迎着帝王得勝還朝。
很快,馬蹄的的,旌旗招展,左右兩側,皇家侍衛風采開道,帝王居於正中,高頭大馬,一身盔甲,含笑與兩旁百姓揮手致意。
遠遠的,賢妃站在宮門之內,目光爍彩迎着皇上而去,滿心的傾慕,又帶着骨子裡印刻的尊敬,她整了整身上宮裝,緩步迎出宮門,納頭便拜,“皇上恭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景元帝含笑下馬,由華將軍威武相陪,納蘭城側身相伴,急步過去,將跪地的賢妃,由地上親手扶起,“愛妃,快快請起。”
賢妃受寵若驚,“皇上?”
曾幾何時,皇上竟是對她稱起了“愛妃”?
一時心中懵然,倒是忘了接話,景元帝眸光依然帶着耐心,“愛妃,朕沒有認錯人。快快起身。”
手間微微用力,將賢妃從地上扶起,賢妃這纔回魂,立時整整心情,同時含笑凝望,“皇上一路歸來,皇上辛苦了。”
帝妃二人十指相扣,又同時轉身,年輕的皇帝輕握她手,目光
間悄然流轉,忽又面向衆將士,揚聲宣佈:“朕自即位以來,朕之賢妃賢良淑德,仁心厚愛,又深得朕心。如今朕既是得勝還朝,自當舉國歡慶,大賞後宮……朕此諭旨,朕之賢妃,自即日起,爲朕之皇貴妃,行皇后令,代皇后掌管後宮,鳳儀天下!”
此詔諭一出,衆皆譁然,更是連同尚未行遠的後宮諸妃,也都聽在耳中,極是驚訝,嫉妒。便是連賢妃自己,也都覺得像是天上掉餡餅一樣,一時間懵懵懂懂,再度被這突然的封賞刺擊得有些回不過神。
“愛妃,愛妃?還愣着幹什麼?朕之大曆將士,浴血奮戰在前,如今終於得勝還朝,賢妃該是要犒賞三軍的……”
皇帝輕笑着說,目光流轉之間,依然溫和,帶着滿滿寵意,賢妃下意識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皇帝還在眼前,這不是夢。
一時間,心下激動,她頓一頓心情,單手與皇上相握,她掠起衣裙,軟身下拜,“臣妾叩謝皇恩!皇上萬歲!萬萬歲!”
眸光帶着水意,脣間帶着顫音,這輩子,她也不是沒想過,從那百尺杆頭再進一步,可先是有宸妃在前,後又有貴妃在後,她想要更進一步的心思,便也更深的隱在了心底裡去。哪怕這之後武皇后過世,她的心思也再度跟着變得活絡起來,但也萬萬的沒有想到竟是會如此之快,她的願望,居然在倏然之間,便這般的實現了。
百尺杆頭,封后路上最後一步!
當朝皇貴妃娘娘,代後執掌後宮,行皇后令,鳳儀天下,這幾乎便與當朝皇后身份,又有何區別?
立下心下喜極,她叩謝皇恩,又與衆將士含笑接風,便將她隱隱一國之母的風範,顯露無遺。
淑妃簡直就瘋了,“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皇上他到底是怎麼想的?賢妃她雖是四妃之首,可她也並不是這後宮裡最最尊貴的女人,皇上怎麼就可能把這皇貴妃之位許了她?!”
是人總是這樣,原本該同是四妃,彼此起步一致,尊位一致,便是你身份地位,略略尊貴一些,那也只是平位。
可倏然間,平位變成了高位,甚至一步之躍,跨越中間貴妃位,直接晉升爲皇貴妃?許淑妃紅着眼睛怒想,這皇貴妃之位,還不如送了錦宮的那個狐媚子的濺蹄子呢!至少她心裡至少還會平衡一下!
腦袋上壓着一個人的份位,總是比兩個人要好得太對~
一時間,更是將賢妃給氣恨到了骨子裡去,甚至這份恨,已然遠超過了對於錦貴妃的種種算計,與容不下。
這便是女人的嫉妒,一旦深藏於心,很快便會烈火燎原,無以遏制。
“好了,現在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先行回去吧!”
惠妃難得正經的與她說了句話,隨後,便帶了容嬤嬤等人行了下去,回去重華殿。淑妃氣得就跺了腳,“喂!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真就這樣子了嗎?”
可任她再喊得大聲,惠妃也只是充耳不聞的離開,淑妃滿腔不甘無處發泄,只狠狠咬了牙站在原地,宸妃脣角揚了笑意,慢慢上前道,“
皇上金口玉言,淑妃娘娘倒是有本事,去改上一改?”
對於宸妃來說,她自己心裡也是隱隱嫉妒的。
難得有蘇錦言那貴妃已經是壓她一頭,如今再加個皇貴妃再壓一層……這怕是後宮裡的所有女人,都不願意見到的變故。
可這事情,也正如她此刻所言,皇上已然詔告天下,再不甘,又有何用?
緊接着,便又是當着天下衆將士的面,皇帝再次宣佈:華嬪娘娘秀外慧中,又有華老將軍,爲大曆皇朝驅除蠻夷,立下汗馬功勞,身後追封華貴妃尊儀,擇,欽天監篩選日子,下葬後陵。
至此,後宮衆妃,似是也是多少嗅到了一些所謂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息,可轉眼又被賢妃晉位,華嬪追封的事情,給衝擊得七七八八。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便到了黃昏時分。自從皇城東門迎了皇上還朝,錦貴妃返回後宮之後,便再也沒有聲息,也沒有派出任何人去打聽皇上行跡。
如此低調行事,也更是讓一些好奇而又八卦心重的人,猜不出這皇帝在做什麼,這貴妃又是在想什麼。
衆人都在等着看貴妃與皇貴妃間的爭鬥與笑話,可此刻,錦貴妃倒是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似的,一邊喝着暖暖的蜂蜜水,一邊拿着點心吃,又與核仁笑呵呵的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本宮很是明白皇上的意思。所以……外面的那些流言,你們幾個聽一耳朵,也就罷了,且不必放在心上的。”
七月初七日,是大曆朝向來的舊俗節日,七月乞巧。傳說的這一天,有喜鵲搭橋,彩虹鋪路,預示着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可也偏是在這一天,皇帝竟然不先至貴妃宮中,倒是還朝歸來,就先行封賞了皇貴妃之位?
核仁尤其想不通,“娘娘,皇上都已經將皇貴妃之位也封出來了,娘娘虧您還笑得出來。”
這都是要急死人的事情了。
賢妃突然就這般一步登天的晉爲皇貴妃之位,難道是從前自家娘娘被賊人擄走的事情,皇上心中起了隔閡?
可她這般急,她眼裡本該是最最急起的主子,卻仍舊是樂呵呵的看着她,“這又有什麼笑不出來的?賢妃娘娘向來都是四妃之首,也是最早便與皇后一起跟在皇上身邊的,皇上得勝還朝,心情高興,封賢妃皇貴妃,這又有什麼不好?總是本宮這裡,總也是不需要操太多的事情,以後後宮之事,也自有皇貴妃做主,本宮倒是落得個輕閒了呢!”
跟了皇上雖沒有多久,只是一年多一些的時間,可她蘇錦言心中,是真正的去了解皇上的。
若是邊關不曾出事,皇上不會突然這麼宣佈。心中一頓,便想到了華嬪之死……
手中的點心捏在指尖,若有所思,出去打聽情況的小和子跑了進來,兜頭與娘娘說道:“娘娘,奴才剛剛去打聽過了,原來都是華宗民那個老匹夫搞出來的事情!”
他心頭噙着惱火,自然說話也極不客氣,“眼下那華宗民,可也正帶了人,聚在議事殿,與皇上僵持不下,說什麼要拼命死諫……”
(本章完)